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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吻了又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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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k竟然没有追出来!我对他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识。
刚才,就在他亲我(不,占我便宜)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现在为了重拾自己科学、理智的内心,我有必要分析一下Erik的吻、妈妈的吻、Raven的吻,老变态的吻,还有Emma的吻的区别。我的脑子里自动生成出一张表格:
Charles Xavier教授关于亲吻的定量研究
(亲吻来源,持续时间,被亲吻时的感觉,吻后的影响)
1.妈妈看她心情,通常左右脸都要亲没感觉没影响
2.Raven非常敷衍,有时嘴巴干脆不碰我的脸没感觉会留一个口红印在脸上,我得擦脸
3.Emma轻柔的、梦幻的、短暂的一吻快乐、甜蜜心情变好,即使留下口红印我也不擦
4.老变态如果不揍他,他会把我的脸当棒棒糖给舔了恶心我的脸湿乎乎的,必须洗脸
5.Erik忘了计时(比Emma亲我的时间短。起码我这么觉得)……(番茄肉末味的?)……(留下调味汁在我嘴上?)
吻后的影响……
我绞尽脑汁地想把“被亲吻时的感觉”和“吻后的影响”那栏给填上,但关于Erik的样本太少,我没法儿分析。本着从事科学研究的态度,我只得重返音像店,继续收集我需要的数据。
Erik正在锁门,他背对着我,我突然拿不定主意。万一他不配合我的研究怎么办?万一数据偏离太多,样本不具有代表性怎么办?
我还没回答自己提出的那么多个“怎么办”,他就嘲笑我:“你是不是不知道把垃圾丢哪儿啊,教授?”
我的手上居然还拎着那个该死的垃圾袋!我把垃圾袋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他摇摇头,接过我手中的垃圾袋,准备去发动摩托车。眼看他要走,我又没法儿直接告诉他我的真实目的,我只得动用自己的心灵感应。
我成功了,他问我:“你用手顶着太阳穴干嘛,你头疼吗?”
有点偏差,不要紧。我继续动用心灵感应。
“喂,你不说话,光这样蛮瘆人的。你到底怎么啦?”
“我在做实验。”
“哦……你继续做,我走了。”
“实验对象是你。”
“你要用意念把我变成小白鼠吗?”
“你好好感受一下……”
“你没吃饱?”
“再感受一下。”
“面条咸了?”
对于这种智商中等偏下的蓝领工人,要求不能太高,我只能礼貌地提出要求:“你能不能再亲我一下?别误会,我是为了收集实验数据。”
他大笑起来,一口白牙放肆之极,我严肃地向他讲解我的实验对比项,不等我说完,他就靠上来吻我。这回是扎扎实实的吻。我们的鼻子挤到一起,我怀疑我的嘴都肿了。
“还需要数据吗,教授?”
“啊,嗯,刚才忘了计时……”我心虚地拿出手机。
“没关系。”他很体贴地继续吻我,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抚摸我的头发。实验需要的数据里可不包括这些!
我想告诉他样本偏离了。他的手干脆伸进我的衬衫里。
他的嘴也偏离了样本,一直滑到我的脖子那儿。他用胡茬来回蹭我的脖子,我被他搞得又热又痒,难受死了。他问我:“数据够了吗?”
“差不多……”
“那就是还差一点。”谢天谢地,他的智商总算提高了一点。但他的样本还是偏离的,我需要的是他亲我的嘴,不是解我的衬衫扣子,咬我的脖子。我只能把他的头扳向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鼻尖和我的鼻尖轻轻顶着,我们好久没说话。
“告诉我,教授,我的样本怎么样?”
“茄汁肉末味的。”我舔舔嘴巴。
“下次换个口味?”
“下次,下次。”
他亲了亲我的头,感觉跟我妈似的,他松开我,去发动摩托车,我还站在原地。
“过来,”他扔给我一个头盔,“我送你回家。”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坐过机车,妈妈觉得太危险,又不上档次——“只有混混才骑摩托车”,因此坚决不给我买。一想到我也可以像个混混一样违反她的话,我又激动又紧张。
“坐稳,搂紧我。”
“什么?”我没听清。
他拉开面罩,重复了一遍:“搂紧我。”
一开始,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很快明白了:Erik是把摩托车当飞机开。风声呼啸而过,我们穿过牛津狭窄的街道和小商铺,他频频做出倾斜的危险动作。过往的行人不是嘘我们,就是吹口哨。从我们后方又过来一辆车,一样是一个骑手带着一个人。看着那辆车的排气管在我们前方拉出的烟雾,我很不爽。我靠紧Erik,大喊:“超过它!”他冲我比了一下大拇指,表示他明白,我以为他要加速超车,没料到他干脆挥了挥手,把那辆车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怎么样,教授?”
“酷!”我大叫。
那辆车没停稳,车后的人摔倒在地,我们放声大笑,这下可惹恼了骑手和他带的女人。
我跟Erik说:“我们快跑。”
于是他加速带着我亡命天涯。世界被我们抛在身后,月亮和星星催促我们向前。向前,不断向前,我们年轻又快活,我们势不可挡,应该出来荒废青春、虚掷岁月。
终于,我们停在公园的广场喷泉前,周围静的出奇。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站在垃圾桶上怒视着我们侵扰它的宁静。
“你想看一个奇迹吗,Charlie?”
“什么奇迹?”
他搂着我的肩膀,我们肩并肩站着,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朵上:“我邀请你欣赏时光倒流。”
他伸出右手,手掌慢慢攥成拳头:“三,
二,
一。”
公园的景观灯全亮了,喷泉涌出,开始奏乐。他打了个响指,对面公寓楼的灯也跟着亮了,他像乐团指挥一样风度翩翩地打着拍子,更多的灯被点亮。我们仿佛回到了白天。
“好玩吗?”他得意地问我。
“可惜我们谁都不会跳舞。”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还知道了更多关于他的故事:光明的,黑暗的,温暖的,苦涩的。除了Raven,我从没费心想要去了解一个人,但我想了解他的全部。我希望分享他人生的盛宴。我不喜欢自己的超能力,一部分原因是它让我觉得人生太乏味了,我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别人努力隐藏的秘密,想要忘却的回忆,我看见了太多记忆,以至于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老人,我看不见未来,看不见我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老无所依。我唯一看见的现在,是Erik与我并肩站立,我第一次感到遗憾是我无法拥有他的过去,我第一次感到恐惧是我不确定他的未来是否能与我的发生重叠。
他太珍贵了。他属于这个无法复制的夜晚。
“晚安,Erik。”我与他告别。
“晚安,教授。”
他发动摩托车,重新驶入黑夜,随着他的离开,灯光逐渐暗淡。
回到家,妈妈还是老样子,在半死不活地看电视。Raven抱怨说刚才社区里像中了邪一样,灯全亮了。轮椅摆弄他的玫瑰花,看到我回来,他露出同谋者的笑容。我简直想掐死他。
“看,老哥,Hank送我的蓝玫瑰。”Raven跟我显摆。
妈妈看着我:“Charlie,你没收到礼物吗?”
“我收到了。”
“得了吧,老哥,别告诉我你真的买了充气娃娃。”
“我收到了一个奇迹。”
Raven不以为然。
轮椅看着我,我想只有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