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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美美的睡了一天,身子舒服了许多,临近傍晚,吃完云岩帮我拿来的晚膳,正待点灯,屋外走过的两人有对话传来。
      迅速的冲到门口,只看到两人的背影向前面转弯离开,我立马跟上。并不是他们的对话有什么奇怪,而是我听出了他们中的一个人的声音正是那天我听到的和陆尔对话的那人。
      心急的跟着,却又得保持距离,我始终看不到他们的长相,有点懊恼,若是平时多注意些他们的体态特征也不至于盯了那么久背影楞是不知他们是谁。只是他们越走越深,竟往主殿方向而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
      大道走完,蜿蜒小路又走了一阵,他们最终在一处石桌旁坐下。我环顾了下四周,选择了他们身后围墙和小屋的狭窄小道作为遮掩。
      小屋似是被荒弃的,墙壁都有些破损,而围墙却是十分的“茂盛”,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遍布整堵墙面,厚实的似乎是又多生出了一堵墙。
      慢慢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令我倍感无趣。无非是聊着闲事,真正的“废话”,简直和东市街的三姑六婆有的一拼,我这里偏偏又是个死角,就是看不到那个我想要知道的人的样貌,懊恼之余,我赌气的靠向墙壁。
      呀——暗暗想要惊呼,不过在第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发出声响,只能任自己往后面倒去。
      “卟鞑”一声,我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水浸湿了,还来不及注意这里究竟是何方,我就听到那聊天的两人起身向这边走来,是水声被他们听到了吧,我看着眼前的墙,有着一大片的塌陷,是经久失修吧,附在上面的藤蔓因为我的误入而有些缝隙,我连忙用手把他们拨回原处,接着便听到他们渐近的疑问:
      “刚才好像是这里有声音吧?奇怪,没什么东西啊?”
      “也许是其他地方。走吧,走吧!别管了。”
      “哦。”
      ……
      等听不到脚步声,我才松了口气。拖着湿衣服起身,我不爽的想着,怎么在墙边开着这么一条不深不浅的水沟,可复抬头却发现这个不算小的院落里有一半都是建在水面上的。
      我没来得及多看,因为在西面有扇古朴的雕花木门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整个院落与外面连接的唯一通道,当然,我所进来的地方不算。
      我听不到人声,更没见到什么宫女宦官,其实跟着前面的人到这附近时就看不到任何人了,而看这冷冷清清的建筑,也想必不会有人住在里面,唯一让我注意的只是会不会有人闯进来看到我,或者是那门的外面站着森严的侍卫,而使我无法从“门”走出去。不过当我透过门缝看出去时,我所设想的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出现,因为门缝外面不到十步之处便是宫墙,但就这路却是看似荒废了少则一年多则数年的。门上还悬挂着三把大锁,一把木质,一把铜质和一把铁质,就这锈斑也能看出这里应该不是会有人来光顾的地方。
      想通这点,我倒是轻松起来。只要等夜深了偷偷从来的地方溜回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又不是我要误闯,实在是这儿害我进来的。
      打量着四周,我发现我掉的还只是属于边缘的一圈小水流,往前的,还有一个类似于小型水湖的格局,而这连在一起的房屋便是一半临于水面,一半建于陆地。怪不得冷华殿后面靠湖却不包含在内,原来这里面还有一个更为精致袖珍的,这方位,应该就在湖旁了吧,这里的水看流势是引自听雨湖而流向护城河的,水质剔透清澈,这也多亏半里外的城隍山,雨水顺着山溪而下,汇聚到听雨湖再流向这里,似乎还能闻到泥土的清香。走近,这东面的湖边还立着一块石碑,上好的大理石所刻,富有古韵的雕琢下是和冷华殿上“冷韵留华”四个字一样刚劲有力的行书,不过字却只有两个——藏华。
      不解,不过这也不是我需要关心的,我绕过石碑,蹲下身,视野里满是芙蕖,残荷夕阳,萧瑟苍凉,正如这宁静却孤寂的坐落在此的庭院。
      不知为什么,在夕阳的笼罩下,这完全符合江南建造的庭院特别的清冷凄凉,我打了个寒颤,起身向里走去。
      屋里并没有我想象的积满灰尘,遍布蜘蛛网,相反,这里看得出有人定期打扫。
      正厅很空旷,或者应该说这只能算作通道或者走廊,因为除了正面有窗户,其余空间一半一半,左面是阑干低倚,竹帘轻垂;右面则白墙名画,屏风翠竹。若说真正能称上正厅的只有正中的一张圆桌了。桌子是红木所制,边缘用了碎玉石镶嵌,桌脚雕琢四季名花,让略显笨重的红木彰显出精巧的一面。而桌上仅仅放着一套茶具。通体白玉,细腻纯净,只是这茶具美则美矣,却独缺了茶的香气,就如梅花少了她的傲骨般,想必这美物现在只沦为和这空空的屋子一样的弃置状态吧。
      粗略欣赏了下正厅,我就向左面走去。
      这长廊的样式一直铺展到湖面中央,窄窄的小道却是独具匠心。一路走来,两边都是竹帘低垂,只是这竹帘和平常的不一样,每一帘都是松散的编制,中间空出小半拳头的大小让风通过,而竹也非普通的竹,虽然我看不出是何名品,但就这深绿中透着斑驳的紫,而触摸起来凉意沁人的感觉就不是其他的所能相比的。从湖面吹来的风有着隐隐的湿热,不过这条长廊上,被竹帘过滤后的风透着微微凉意,还有浅浅的清香。更妙的是,透过这空隙大小向外看去,风景如画,那周围一圈的芙蕖,若是再早上半个月,定是美不胜收。
      走完长廊,拨开作为闺门的竹帘,里屋的样子我还没看清,就只先被一股香味所吸引。究竟是什么香,我说不出来,从没有闻到过的,不刺鼻,不浓郁,若有心去注意又很难察觉,若不去理睬,那味又像是就环绕在身边,挥之不去,请之不来。
      屋里很暗,我支起窗,卷起竹帘,朝东的水榭没有烈日的余晖,显得宁静幽冷,不甚明朗的房里,我依稀辨认着这里的样式。
      房里大的东西不多,茶几、桌案、书架、矮柜以及床榻,不过小东西却是一堆。一一看过,我发觉这里过去的主人应该是个酷爱玉石之人。玉瓶、玉杯、玉佩、玉架、玉案,连书架上都放着玉玩。而且更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的每一块玉都是不同的品种,除了我知道的一些如白玉、绿玉、天蓝玉、翠玉、青玉、紫玉、黄玉、墨玉及杂色玉外,连羊脂白玉都有,至于其他做工精细而我叫不出名字的,想来也非俗物。
      震惊还没结束,当我瞥到床榻上的凉席时,我已经无非想象曾经住在这儿的人究竟是怎样的高贵了。
      凉席是白色的,乍眼看不出有何特殊,但只要走近就会感觉到一股凉气,用手轻触,凉爽而温和的触感绝不是我的错觉。幸好我还曾在书中看过,不会错的!这席称作象牙席,乃是用南方的贡品象牙所作,用料昂贵,工序复杂,至今已经失传。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珍宝,想不到这世间只存三张的东西居然会铺在这里,匪夷所思啊!
      留恋的轻抚席子,我叹息着,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丢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皇家的奢侈就是这样用的吗?
      酉时了,远处钟楼里的声音回荡着告示着城门的关闭。而我看着天空里连绵不绝的云彩被夕阳照的通红,而晚霞的艳色又照得水波光彩四射,注意着水面,我知道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欣赏的了。于是折回,我向另一边走去。
      怪哉怪哉!
      那清香凝而不散,连我开了窗户撩起竹帘都不会四溢,走出房间,清香顿时消失,而走入另一边的屋子,清香又频频传来。
      这边的屋子朝西,夏日闷热,不过冬日倒正是舒适。
      屋子建在地上,铺着木板,上面还放着足以覆盖所有的毯子。现在看来有些燥热了。
      这边也置一床榻,白狐皮铺在上面却只是作为床垫,蓬松的毛柔顺舒适,几乎可以想象冬日寒冷时这宝贝的暖和了。
      这个屋子边上还开有一扇小门,半开半闭的静伫着,我轻轻推开去,一眼便知这是书房之类的建筑。
      书架上堆满了各朝历代的书籍以及一些注本,檀木的书桌上还放着一本积了略厚灰尘的注集。轻轻抚着,我突然发现,这屋子的一切都是不曾被打扫的,厚重的灰尘、随处可见的蜘蛛网,无处不说明着这空置的地方久远,连墙上的画都积着少许尘而显得黯淡。不过这画倒是挺美的,我走近细细欣赏。
      挂轴悬于墙面,白色的宣纸略有泛黄,不过这还不足以损坏画的完整。
      画是人物画,纤长的白衣女子侧身坐在紫藤虬枝上,衣袂飘扬如霓裳羽衣。紫藤刚劲古朴,以及如翠蝶成行的花序,刚柔相宜,而那花中有小朵轻轻飘落,盘旋着似欲落于女子纤细的玉手上,更为画添了分闲意。女子身旁置着一把琴,双膝上则放着瑟,双手鼓之,稳重悠然,而清秀中透着妩媚的双眸正巧笑嫣然的看着画外,似在邀人共奏一曲天籁。看着画中的女子,不能不说是倾国倾城,即便画已黯淡失色,可那份神韵却静静的留在画中,可想而知作画的人倾注在此的感情是多么强烈。我抬头,看向右上角的题字:
      “九天降华倚青藤,素手鼓瑟邀玉琴。踏花携茗欲相和,不忍俜俜孤芳亭。”两行字迹和冷华殿的题字以及湖边的石碑一样隽永飘逸,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继续看下去,那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赠吾妻华俜,继天十九年春。”
      这画中女子应该是这儿的主人了,那冷华殿以及藏华中的“华”字是不是也都是因为她呢?而如今她又在何处?这作画的男子为何不留印章,能在五年前的宫中有一席之地,更以及这里的建筑格式、器具、物品,都是万中挑一,那是拥有何种地位啊,这里果真是不简单!
      我轻抚画面,想要佛开那依附在上的灰尘,可也许是画挂了太久,绳子脆而绷断,“唰”的落了下来。来不及接手,我却更惊讶于那本是掩在画后写于墙上的小段文字。秀雅的楷书写得认真有力,多年的过去依旧没有残缺,如同刚写好般,甚至我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上书道:
      君羿,妾惶惶乎无暇言他事于君,唯能立书于此,倘若他日君见此而有所感触,亦不枉妾之用心。
      数年相伴,君爱妾之甚,妾亦然却后顾忧忧。君之专一,妾以为幸,然则君之情实乃患也。妾知古语有云:“爱江山不爱美人者,行之;爱美人不爱江山者,易之。”今君爱妾之过,乃朝野之忧,社稷之患也。且君不必谈家事与国事孰重,君之事即国之事,今君如此罔顾,非乱世于此而世人所盼哉!
      妾自知明日之旨必将出现,君无需愤怒,更不必自责,妾早知不免一死,不过时日长短,妾无怨无悔,只愿君能坚守己志,妾盼他日君能成今日之梦想,妾在九泉亦安之。异昊元年十一月。
      是这女子所写吗!那画中悠然自得的神情还在我脑中回旋,而这儿呈现的却是另一种坚强,即便言及身死,也这般淡定。一纸之隔,她竟能落得下笔,写得下去。她的君——当今圣上吧,只两年的时间,事情就变成这番模样。这儿大概从这女子离开后便也随主人一样被遗弃了吧,还有谁会发现这字字心迹!如今的圣上哪还记得这不在的女子,夜夜笙歌的德清殿,正讽刺的矗立在那儿招显着得宠的气派。我想为这不曾听闻的女子惋惜,然而我却又什么也不能做,人去楼空的屋子,静静放置着的珍玩,多么可笑!多么可悲!那昔日的恩情只是一次次错误吗?
      只是再想想却仍是疑问重重,这儿为何会是这女子的居所,作为女子不是应该待在后宫吗?
      这女子——华俜……总觉得我还有很多事不知道,正如一切都是玄之又玄,连圣上的登基都是诡异非凡,难道宫廷只是个不停掩藏秘密的场所吗?
      我小心的将画系好挂上,复看一遍却更为心痛,这样大家之气的女子竟也逃不出宫廷,这样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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