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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生水起 ...

  •   第十六章风生水起

      对于诗会的那一天艾若可是企盼了好久。诗会呐,前一世的她也只是在电视剧,小说中才能看到一点痕迹,这次穿越回到古代,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亲身体验才不枉来此走一遭呢。
      她曾经惊异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在古代的生活,远远看上去跟古代的女子并没什么分别,会随便做一点针线,虽然惨不忍睹。会背三从四德,虽然把它当作狗屁。但时时不时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不甘平庸,会让她不忘记曾经拥有的现代生活中的种种自由与壮志。
      诗会,艾若兴奋得想着,还可以顺带着出去玩一次,岂不美哉?

      诗会,想必铎哥哥也是要去的。艾若急急的跑到书屋,推开门,却看到他一如往常,仍然静静的看着先生留下的书,丝毫没有参加诗会的准备。
      “铎哥哥,你不去……”艾若刚想问戴铎不去诗会吗,话说到一半,连她自己也发现显得有点多余,事实就在眼前。
      “去哪里?”戴铎抬起头看了艾若一眼。
      简直是明知故问,艾若的心里不由得有一点微微生气,但是她还是给出了回答,诗会。
      “嗯,不去”戴铎低下了头,继续看他的书。
      “为什么,难道是你不敢面对榜上无名的失败?”艾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戴铎的脸上似有笑意,“激将法对我没有用。若儿,这个你知道的。”
      “你,”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或许是觉得难以启齿吧,“你也别去。”
      你也别去?这是她铎哥哥说的话吗?艾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什么”那三个字艾若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他自己不去也就罢了,凭什么干涉她?她,艾若,长这么大,两世为人,除了爸妈,还没有谁有权力可以置喙对她的去留。是啊,凭什么。
      戴铎皱着眉沉默着,想了许久终于悠悠的开口:“不去,好不好?”
      艾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戴铎依旧那么的冷静,可是他眼中着那份熟悉的深邃为什么还有着一丝她读不懂的阴沉呢,就像是有难言的隐衷一般。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忍住心中的不快,“铎哥哥,那给我一个理由,不去的理由。”
      “信我的话就不要去”戴铎迎上了艾若探究的目光,骄傲如他,而如今的眼中只剩下满满的请求——留下,不去。
      这就是他给出的理由吗?没有理由,偏又不让去,天下哪有它那么霸道的?艾若失望之极,撅了撅嘴,咬着下唇,只回头瞪了戴铎一眼,就没命的跑了出去。
      戴铎见她跑了出去,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她,“不要去。”看似请求,但言语中却有着不可置疑的坚决。
      “我去买东西啊”艾若挣扎着叫道,却发现她的左突右破都无济于事,戴铎的手紧紧的钳着她的臂,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可以摆脱他的包围。
      “喂,放开啊!”
      听到艾若的呼喊,戴铎一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蓦然的松了手。
      艾若瞥了他一眼,再没有理他。低头理了理被拽得起了褶皱的衣服,愤愤的向前走着,一脚踢起地上不长眼睛的石子。死戴铎,臭戴铎,居然敢管她的事情,她揉了揉被拽得酸痛的手臂,眼里泛起一阵狡黠,如果他说什么,她就照做,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那她还是那个真正的她吗?更何况她只说过她去买东西,可没有说她不去诗会,这也不算言而无信吧。

      戴铎看着她失望透顶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意,似是弥漫着空蒙的水汽,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舍。伤她的心,他是万万不能的,但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使她误会,他也要一肩扛下所有的难,也要誓死护她周全。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前是先生留下的那本《明夷待访录》,上面赫然写着: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那样惊世骇俗的话,君王专制是天下的大害,他不能想象有哪一个当政者看到这样的文字能够心平气和,坦然处之。
      龙庭震怒,人人自危,然后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这样的情节在史书上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明史案》他不是没有耳闻,虽然他未曾亲眼所见,但是文字狱的惨烈足以令人胆寒震慑。
      前车之鉴就在不远之处。
      他以前就觉察到先生有点异于常人,但只道是先生心系黎民百姓,以人为本,所以才会与阿谀奉承功名至上的世俗格格不入。没曾想先生是在重新描绘一个平和民主的权力世外桃源。
      他不可能装作没有听到村里的传言,前天有好些个年轻的达官贵人来祭拜先生。可是先生都走了那么些年,他还没有见过除了他们这班彼此熟识的同窗的弟子,有谁还会惦记着黄土中的先生。
      他不由得将这些都联在一块去想,不是他多疑,只是这样的事情小心亿万次都不为过。邻里都说他们对先生甚是恭敬,但是他没有亲眼见过,他分不清楚是敌是友,是好是坏,是故布疑阵还是真心相邀。
      虽然难下定论,他很肯定的是不平静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就像窗外的一弯湖水,看似不起涟漪的水面实则湖底波涛暗涌。
      他甚至隐隐觉得今天的诗会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试问他怎么能让若儿陷入这样的境地,去趟这样一趟泥泞不堪的浑水呢?
      他只是想保护他应该保护的人不受伤害。

      从小到大那么许多年,戴铎是再了解艾若不过。他清楚的知道艾若外柔内刚,眼光见识绝对不在一般男子之下。她要自由,不愿意受到一丝束缚,看上去温婉的女孩子,性子里却是和他一样的好强。正因为太清楚,他更知道他的要求他的拒绝一定会惹怒艾若,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虽然她失望,他会受伤,
      但是她受伤,他会痛心。
      而如果她痛了,他会加倍的痛。

      陡然,那一刻他发现原来语言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解释,或许是多余的吧。
      他该怎么样跟她说呢,是说事有蹊跷山雨欲来,还是说文字狱诛杀连坐的残酷呢,他不能。
      他只是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快乐的生活,不要皱眉,没有忧愁,每一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笑出声来。而如今这样简单的愿望难道也成了一种奢侈吗?

      或许是吧,即然已经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没有理由听不到雷鸣。
      该来的总要来了。
      若儿,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戴铎心道,如果我有一份幸福,请让我分你一半,而如果你有一份灾难,那就请把他全部放心地交给我吧。
      悲也好伤也好,苦也好累也好,风也好雨也好,灾也好劫也好,总之,万事有我。
      只求你的笑容不仅挂在脸上,还能深深地永留眼底。

      窗外明媚的阳光那样的热烈,映在湖面上泛起了绚烂的七彩光泽,美则美矣,可是在戴铎看来却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他的心沉到湖底,拼命翻滚,束手待毙实在不是他的本性。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水泡,他也能一点点浮了起来,在水中荡漾,直到把脑袋探出水面,与热烈的阳光共舞,比一比谁才是更灿烂的角色。
      他收拢了手指,像是要把手指揉进了手掌之中一般用力。
      手背上那一条条青龙渐渐突起,而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却渐渐展开。

      既然有人相邀,他自然奉陪到底。
      紧握的双拳蓦然松开了,浑然没有注意到,手心里深深浅浅指甲的印痕,透着血丝,躲在角落里发狂似的大笑,那么的瞩目,那么的鲜艳。
      面前未知的征程,戴铎甚至有点期待了,既然要来,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那也不失为一种好景致阿,他同样可以留得枯荷听雨声。
      不过与其黑夜急行,还倒不如以逸待劳。

      天上的太阳依旧在笑。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
      是笑戴铎,还是艾若?
      或许都不是吧。
      但或许也都是吧。

      阳光照耀下的是空空如也的诗台,只有赛诗会三个字还在风中款款飘荡,诉说着刚才的热闹。诗会,艾若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但是,她终究还是错过了。
      走吧,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买东西去了。错过了诗会,可不能再错过宣纸了,否则明天她拿什么写字阿?难不成还真的找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吗?
      她抬手悻悻的摸了下耳朵,不怕,她安慰自己道,不过就是再等三年而已,她还就不信,她看不到了。

      往回走着路过,艾若熟门熟路的踏进偶得斋。她和戴铎都可以算是这里多年的老客了。和边上的墨新轩,篆谦斋相比,偶得斋价钱还算公道,东西质量也好,所以生意自然不错。这不,老板正帮着招呼其他的客人呢,她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就在一边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看了起来。
      一台端砚突然落入了艾若的眼睛。那是一款极好的青花砚,质地细腻、幼嫩,滋润。她忙走近细细一瞧,心中不由得一声感叹,可惜了,是死眼。端砚中,有“活眼胜泪眼、泪眼胜死眼”的说法,青花砚中犹以细者、活者为佳,那么好的石质上却嵌着死眼,就像是一个盲人美女,绝世姿色倾城倾国,一个转身却发现眼大而无光,茫然无神。是相惜,还是相怜,艾若也说不清,只能摸摸死眼,不哭,若有来生就做活眼吧。
      艾若刚要转身离开,活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下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艾若突然发现这一款青花砚竟然能死眼变活眼。这样传奇的故事她也只是听戴铎提起过,在某一本古书上有记载,但是言语不详,作者不考。原以为不过古人异想天开信手涂鸦,没有想到今天真的让她遇上了。
      可不是嘛,背着光看,石眼暗淡无光泽,典型的死眼;可是换个角度来看,灵巧活泼,神形俱佳,不可多得的绝世珍品,她隐隐记得好像书上说,这款极品的青花砚叫做:神鬼同归,是吗?艾若细细想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了。
      “李掌柜,这个多少?”艾若一个兴奋,舌尖的字眼没有经过大脑的回旋脱口而出。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样的珍品想必价格不菲吧,她怎么可能买得起呢。就当听个天文数字,算她浪费了口舌——白问。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掌柜没有看出这里的玄机,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只是如果哦,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落到她手中,再找个识货的转手出去,那么她这辈子就可以不用奋斗,坐吃山也不空。艾若心中一阵激荡,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正当艾若想的亢奋中,李掌柜的声音适时在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无限幻想:“姑娘啊,对不住了,那个前面的位公子爷已经定下了。”
      死眼的端砚居然有人也要买?难道也是识货的朋友?

      发财的美梦做不成,其实她清楚得知道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差,前一世参加什么抽奖之类的,她连一包餐巾纸都没有中到过。泄气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
      本就是一场梦,幻化成风也是应有的归宿。
      感慨一下春梦无痕也就罢了,不过能结识个懂行的朋友才算不枉了这样一场梦吧。
      艾若好奇的随着李掌柜的目光看去,可是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孩。
      原以为会是鹤发童颜的老法师一类的人物,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这真的不是艾若存有以貌取人的陋习,只是人物形象反差太过鲜明了,超出了她现有的认知范围而已。
      艾若不由得上上下下多打量了他几眼,灿烂的笑容,出众的气质,不俗的装扮,……或许是人家家学渊源吧。不过这年头什么都说不定,或许就只是人家运气比她好呢。

      “姑娘,有何见教”
      恩?艾若突然回过神来,茫然抬头迎上了来人发笑的眼。惨了,她发现自己好像盯着“别人”的绝世珍品窥视了太久,低头暗暗吐了吐了舌头,忙收回了这贪婪的目光。
      而此时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眼看着这绝世的神鬼同归名砚有主,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请问公子可以割爱吗?”艾若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做梦归做梦,妄想归妄想。但是她要试一次,不做最后的努力她一定会后悔的。沉默寡言或许会容易一点,但是那样的作为她却不是真正的她了。
      希望渺茫,但是她不会后悔,她依旧会去尝试。

      “姑娘可别看走眼了,石质虽好,但这可是死眼啊。”来人回过头来,满脸是戏谑的笑容。
      艾若知道她输了。
      眼前的人分明是行里老手,懂得它的每一分价值,却在那里装嫩,充不懂。
      “死眼,你也要?”艾若有点好笑的扯动了嘴角,瞥了他一眼,那神情就仿佛像是在说:兄台啊,你难道没有看到好大的一头牛在天上飞呀?
      呵呵,眼前的人笑了一声,忙抬手放在嘴边掩饰,假装咳嗽了一下。再看却见他敛了笑容,微微一拱手:“姑娘,在下失礼了。”
      “公子说笑了。”艾若回了一礼,人敬她一尺,她自然敬人一丈。至于先前的,就当是一个玩笑好了。
      “这鱼脑冻……”
      “是神鬼同归。”既然有人考较,艾若自然也答得毫不含糊。意料之中,她看到惊异之情在对方的眼底绽开。
      “这最早见于《肇庆府志》,意为生死相通,神鬼同归。”来人如数家珍,却说的恳切,丝毫不见卖弄之嫌。
      艾若一振,猛然抬头,他居然说出了神鬼同归的出处,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神鬼同归是青花端砚中极为罕见的一种。”
      ……
      两人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便熟悉了起来。

      注:
      关于青花端砚:
      端砚石眼神态各异,单从神态区分,有所谓瞎眼、怒眼、死眼、活眼、泪眼、翳眼等。明学士刘定之认为,活眼胜泪眼、泪眼胜死眼。以上都是事实。但是关于死眼变活眼的青花是端砚珍品,纯属懒人杜撰。在此说明,别祸害了CJ的小朋友。
      戏说青花端砚的用意和第三章鸡头凤头差不多,有的人肉眼死了心眼却活,有的人肉眼明了心眼已死。懒人曾经听到歌里这样唱道:咸鱼也有自己的天空。死眼也可以活,这就是懒人想说的,就像鸡头也可以做到凤头一样。

      PS:
      有必要解释一下关于墨新轩的来源:墨新,取自墨心的谐音。墨心者,黑心也。至于篆谦斋,大家以此类推,不再赘述。
      懒人要给偶得斋做个广告:那个是懒人专栏的名字,大家有事别理他,没事无聊,可以去那里坐坐。本广告长期有效。

      本章完

      看旁边,懒人有话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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