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少年豪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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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少年豪情
相视而笑。
欣赏在流淌，让这个下午的日光更加灿烂。
是啊，有什么比能够有缘结识一个投机的朋友更令人欣慰的呢。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艾若的脑中闪过《论语》里的一句话。虽然没有如愿的发财，但是今天相谈甚欢，也算收获颇丰，不是吗？
虽然严格说来，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他隐瞒了他真实的名与姓，显然坦诚不足。
殷嘉鸣？！他说他叫殷嘉鸣，哼哼，艾若真的要信他，那麽多年她就算白混了。嘉鸣，假名吧，这个谎言太过拙劣，根本缺少破译的技术含量。艾若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探究的笑看了他一眼。
既然要玩，艾若自然不甘落后，奉陪到底。她堆起看似俏皮却别有深意的笑，“嘉鸣，是吗，公子当真是好名字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
眼前的殷嘉鸣讪讪的笑了一下，脸上多了几许挂不住的尴尬。
可艾若脸上的笑容似是更深了一层，却又像是更淡了一些。
不可否认，出门在外谁都得自己小心一点。
这本就是一个你不仁我不义的世界，甚至你仁我不义。所以没什么可以责怪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能没有害人之心就不错了。
不过大家彼此彼此罢了，艾若也没有实话实说。若余，好像是我吧，这两个字她随便想的，于是就这样胡诌了。
“姑娘果然大智若愚啊。”此愚非彼余阿，原来她随口编的名字居然也能有这样深刻的诠释。殷嘉鸣拖长着音，玩味的念着若愚两字。
……
艾若心中渐渐不由得生出一番索然无趣，既然大家都不愿坦诚，又何必勉强，带着自以为是的面具在这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比比谁的笑容更诡异呢？其实谁不是心知肚明呢？倒不如就此别过，或许今后还能留下一段值得珍藏的记忆：曾几何时某个春日暖暖的下午在一个叫偶得斋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个能懂得“神鬼同归”的朋友。
朋友，可以这样称呼吗？
“能结识你若余很荣幸”这一句艾若说得诚恳，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已经叨扰多时，那若余就此告辞了。”收起捉狭的笑意，换上了标准的神情，虽然貌似久未练习，却好像还有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淡淡的笑着，有礼却透着点点疏离。
殷嘉鸣明显的一楞，眼底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撤去，就这样凝固在脸上。这算是什么道理，前一刻还风生水起，而这一刻就风平浪静了？
这变脸的速度还真的是……
殷嘉鸣突然反应过来，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还真的是他疏忽了。
本来兴之所至相谈甚欢，实在是难得又快乐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又要选择这样的交谈方式呢？天知道他曾经是多么厌倦这样的游戏——话中有话层层相扣，每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却都意味深长。难道是久而久之，不停重复就成了习惯，便这样不由自主地就流露了出来吗？
呵呵，他不由得对自己苦笑了一声，原来他早已经把说着真真假假的话当做生活的一部分了。坦诚相待，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这样问自己，他也不知道。
原来能够杀人的不一定是刀剑，习惯也可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既然他已经品尝了这样的滋味——阳光般的笑容之后那最深的没落，为什么又要让眼前的人也陷入这样的境遇呢？
艾若若有若无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转身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悻悻的笑了笑，最后回头留恋的看了这稀世的神鬼同归一眼——别了。或许落在一个懂你的人的手上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殷嘉鸣望着她转身的背影，生疏的笑，生疏的说话，生疏的告辞，生疏的……眼底还留着滑不开的失落，撞得他一阵阵心疼。他痛惜的是今天的他可以跟一个投缘的友人敷衍，明天的他呢，会不会成为一个事事算计的老灵魂？
这样的人他自己看着也觉得厌倦，那个内心充斥着最初的梦想发誓要兼济天下的他呢？那个眼底留着真挚的笑容豪放而又大气的他呢？
谁能告诉他，究竟在哪里呢？
一阵孤寂悄然而至。
眼前是没落的后背。
“若余。”艾若听到有人在呼唤，是在叫她吗？是她，只是胡诌的名字一下难以反应过来而已。
艾若回过头，诧异的看着殷嘉鸣。却见他走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个字，于是便转身离开，很干脆没有再回头，但是那一霎那的灿烂笑意却直达眼底的星空，挥之不去。
艾若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座被石化的雕像，浑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已然走远，在人群中没了影踪。
他说的是什么？殷翔？或是尹湘？
不是，艾若猛然反应过来，是胤祥。如果真的是这两个字，那么刚才的殷嘉鸣就是，就是康熙的皇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
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三百年后的历史课她不是白上的。康乾盛世是中国古代史的重中之重，她不会忘记高考前那个历史老师指着清朝前期的部分对他们吼着“读背到位”，然后抽人起来背课文。
她早就想到的阿，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懂得神鬼同归，能侃侃而谈见识不俗，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就是家学渊源呢。那样的衣着，那样的谈吐，那样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在昭示着眼前的人不凡身份。
这一些艾若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
天啊，这算是怎么样的故事。这是叫她重温历史发展的进程，回去后写一篇《还原真实的历史——康乾盛世之我见》的论文，还是像清穿小白文里写的那样穿越女主与皇室阿哥成就一段爱恨纠缠？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不可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早就回去了嘛。同样，她更不可能和那些天皇贵胄有任何的交集。她不会，更不愿意。青山白水多好，可以肆意的说，开怀的笑，为什么要去主动身陷囹圄还要费尽心力的去揣摩别人的心意呢？说个话就那么的累。
掩饰的艺术她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掩饰的滋味，她也再清楚不过了。
艾若抬头望着天空，头上的太阳展开它太过灿烂的容颜，刺的艾若眼前一阵七彩的斑斓，那像传奇一样的情节就当他某日午后的一场梦中的故事好了。
一曲春梦了无痕。
胤禛胤祥走在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上，一行人静悄悄的。周围糯糯的吴侬软语仿佛失去了引力，你看连刚才还灿烂着的太阳都羞涩的躲进了云层。
就这样悄然无声得到了客栈门口。
胤禛突然停下了脚步，阴着脸似乎更加沉，眯着眼直直的看向胤祥。顿了很久，这才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十三弟，孟浪了啊。”
胤禛的眼角扫向一旁的刘问，独自一个人迈进了里屋，丝毫不理会身后诧异的众人。这倒也是，哪有哥哥当着一班下人的面前说自己的弟弟孟浪的呢。
下人们都心里一沉，如履薄冰般的站着，不敢抬头打量十三爷的脸色，胤祥倒是不以为忤，淡淡的看了刘问一眼，随即走进屋内。
都是她。
那个唱着梦想之歌的女孩。
那个趴在窗台上听黄宗羲课的女孩。
那个懂得神鬼同归与之相谈甚欢聪明率直的女孩。
艾若。
那是她的名字，
胤祥知道他不该这么做的，不仅仅是莽撞孟浪不合礼仪不合身份，更重要的是轻易暴露行踪违背了皇阿玛私访的旨意阿。
但是他还是决定这样做了。四哥很失望，四哥说他孟浪，他知道不妥，但是依然不会后悔。
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官场宫廷敷衍的陈规一点一点侵蚀了自己的心，不要为了别人的目光就去轻易的改变自己的作为，更不想去阳奉阴违去冷嘲热讽——还是对着一个素未平生的投缘人。
他不想活得那么猥琐，那样就真的辜负了他血管里流淌着的满腔热血——他们在咆哮，他们在沸腾，他们还等着看他在“国之将兴”的道路上迈开大步，豪气万丈向前走。
他见得太多，多少光明磊落在勾心斗角中学会了绵里藏针和笑里藏刀，多少壮志凌云在畏畏缩缩的算计与反算计中一点一点磨去了棱角。他随便扳扳手指头，都能数出一堆来。那仿佛好像是每一个宦海中沉浮的人都难逃的宿命。
不，他一定可以逃过这样的宿命。
一定。
他紧握的双拳狠狠砸在了身旁的青花端砚上。
是的，必须。
神鬼同归那清越的声响在耳边环绕，像是扣在他心上。
最初的梦想就这样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放？想到这里，胤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划出了一道上扬的弧线，一丝笑意在心底绽开。
她会懂，也只有她会懂。
胤祥想起那一方生死相通的神鬼同归。
那还是拜十五弟所赐呢。若不是他还欠着小十五一台端砚，他或许绝不会那么细致的去看那青花端砚。说起来那虽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但是却像发生在当下一般清晰。
在上书房无逸斋念书的时候，十哥他们一伙照例要给新来的十五弟做做规矩，“一个不小心”砸了他额娘送他的徽砚，气得十五弟只能一个人躲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却没有其它办法。好一个下马威，胤祥不是没有体验过，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也……
尘封往事不提也罢。没有星星的黑夜，他陪着十五弟在冰凉的石头上坐了整整一晚，直到十五弟累得睡着了，才找人送他回阿哥所。他应了十五弟胤禑，十三哥办差回来一定送他一台最好的端砚。
只是伤了的心连着那一台端砚碎在那一天。
本章完
看旁边，懒人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少年豪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