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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断冲霄之尘归尘土归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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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同一时间冲霄大厦地下一层仓库
同样是两个白色的身影,几乎同样的高度,发散着同样的凛然,带着同样的决绝。
天下没有什么比夫妻反目,父子成仇更残忍的事情了,然而,该来的谁都躲不掉!
“爹地,你还不承认?”白玉堂早已泪流满面,早知道会有今天,但是太多残酷的现实,让他自认为早已准备好的心,还是受伤了。
白浩看着儿子手里的枪,再看着自己指向白玉堂的枪,摇头苦笑,
“玉堂,你难道不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吗?你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不能!”白玉堂心里的痛苦已经无以复加了,展昭曾经心疼地告诫他,真相大白的这天,将是带给白玉堂终生痛苦的一天。他的猫儿,果然没有说错!
“为了我?!哈哈哈,多可笑的理由!他是我的亲哥哥,你明知道他最疼我,你就用我的命去威胁他!我们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但是我们毕竟有血缘关系,他好歹叫了你十几年的爸爸!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残忍?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是我们白家的诅咒,这就是命!兄弟相残,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谁也逃不掉!当年,我也不相信这什么鬼诅咒,但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亲爹和我的亲哥哥,却用最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这个诅咒是真的!是真的!哈哈哈,只不过,要消失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我那个自以为是,又不中用的哥哥!他以为有我父亲撑腰,他就可以继承白家的一切,他就可以抢走我最心爱的女人,哈哈哈哈,事实是,他不得好死!”白浩的放声大笑里带着一丝癫狂,但更多的是无限的心酸。收住了笑声,他顿了口气,柔下了声调,继续说道,
“玉堂,玉堂,你要理解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当时年纪小,锦堂能干又有股子狠劲儿,有时连我都十分佩服他,几乎即时就认定了他是我白家的接班人。但是锦堂无意中从你妈咪那里知道了关于那个诅咒的事情,后来他自己跑来找我,让我给他时间考虑一下这件事,然后还不许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你。”
白玉堂摇头,
“NO,爹地,别再说了,别再编故事了。我不是我妈咪,不是小怡,我已经不再相信你的话了。”
白玉堂当然知道白浩说的选择是什么,他的眼睛都红了,厉声说道,
“所以你撺掇苏连仲在我哥的车上动了手脚?所以你让我哥在我18岁生日这天不得不狠下心来,用他的死换我的生?咳咳咳。。。”
白浩看着面前一脸哀伤的白玉堂,脸上也尽是难过,哽咽道,
“玉堂,虽然你们两个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只有你最像我,唯独欠缺的就是心狠手辣,我知道如果到最后,不得不选择的那一天,你不见得会自己去争取,所以,我提前替你做了选择。”
“阿浩,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突然打开的门后面响起,顿时,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是心里一惊。
白玉堂甚至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话,他怕江宁会伤心,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学会从残酷中生存下来。
“阿宁?”白浩有些错愕地看着妻子,但是当他看到江宁身后,自己最得力的秘书柳青之后,他就了然了一切,声音里顿时都是厌恶,
“柳青?你果然是个有反骨的!”
“白总,这是大少爷的意思。”
“我哥?柳青,我哥交代你什么了?”白玉堂一直也在怀疑柳青的身份,只不过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站在哪条线上的。
柳青随着江宁进来,轻轻关上了门,他看了看白浩,然后看着白玉堂说道,
“二少爷,大少爷当年交代,如果有一天白总要对你不利,就要我时刻注意白总的动态,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请夫人将真相说出来。”
“真相?还需要什么真相?”白玉堂苍凉一笑,一直举着枪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看着神色黯然,显得极为苍老的母亲问道,
“妈咪,我知道你们一直瞒着我是为了我好,但是,妈咪,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哥很不公平吗?你知不知道,没有他的精心筹划我们怎么能过的这么舒服?他从来没为他自己想过,他全部惦记的都是我这个弟弟,妈,这样的爱,太沉重了。你知道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你也放弃了我哥,是吗?就因为他是大伯的儿子?”
白玉堂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白浩。
当白浩听到白玉堂说到亲生儿子的时候,他极为震惊,以至于脸上的五官都移了位置,显得很是狰狞,他厉声问道,
“阿宁,玉堂说的是真的?他......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亲生的儿子?”
江宁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惨然一笑,
“怎么,你没有想到吧?你现在举着枪要杀的人,是你的亲生儿子?阿浩,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就算锦堂兄弟俩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毕竟养了他们二十几年,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我们母子三人好,你是真的爱我的。”
“阿宁,你怎么这么说?!你明知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你,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白浩有些着急,他想上前靠近江宁,却看见白玉堂又将手里的枪指向了他。
江宁摆摆手,显得极为疲惫,
“阿浩,我也认为你最爱我,我也这么骗了自己几十年,即使是锦堂在世的时候,暗示我一些你的作为的时候,我只是一笑了之,我告诉他,别怀疑你,因为你是我们的恩人,就算没有亲情,也还有恩情在。但是,阿浩啊,我没想到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我的大儿子,”她慈爱地看看白玉堂,说道,
“也差点将玉堂也害了。阿浩,对不起,我现在终于清醒了,我知道我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所以我不能再错下去。杀人,贩毒,支持赵爵,哼哼,我的舒适安逸是用多少人家破人亡换来的,我以前只希望能够守护好我自己的小家,能看到孩子们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但是我错了,我错了。”
白浩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阿宁,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玉堂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哼,”江宁听到这儿,又冷哼了一声,
“阿浩,如今我们走到这个地步,从此后,我们也将恩断义绝,我也不怕告诉你,警察就在门外,是我恳求他们给我时间,让我可以听见你亲口说是你害死锦堂的,我就真的心死了。”
白浩有些慌张,他将枪举了起来,但是面对妻子和儿子,又不知道枪口究竟该对着谁,
“阿宁,别这样,你也不希望我死的,是不是?”
江宁哭出了声,摇着头说道,
“阿浩,别问我,我不知道。你害死了锦堂,你害死了他!”
“阿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知道白家的那个诅咒的,是不是?而且这是锦堂自己的意思,是他自己选择留下玉堂的。”
“阿浩啊,你是被仇恨迷了心窍,你根本就是痛恨你哥哥,所以你以为他们兄弟俩也会像你们一样的,是不是?你觉得玉堂年纪小,很多事情又不知情,所以你选择了更好操纵的玉堂,阿浩啊,你知不知道,锦堂从始至终知道真相,知道所有的真相!玉堂说的不错,我是个糊涂不负责任的母亲,我觉得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孩子,我还在笑话锦堂的多虑和过于谨慎,可是如今的一切只能证明了我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你做的每一步,都在锦堂的猜测中,所以,阿浩,我告诉你事实,你自己会恨死自己的。你听着,锦堂兄弟俩都是我的儿子,但是白锦堂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只有他才是你在我结婚前夜来找我之时留下的孩子!”
弗洛伊德认为,一个人的人格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构成。
本我,是人格中与生俱来的最原始的潜意识结构部分,是人格形成的基础,并将其形容为“巨大的深渊,一口充满沸腾刺激的大锅”。
而赵宇的本我,在被赵爵的强势,冷漠,忽视压抑了二十几年后,终于抑制不住地占据了他的心,使他完全抛弃了原来的容忍和外部道德规范的束缚,彻底地被暗黑化了。
幽暗的灯光下,电视墙上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就连白玉堂的脸也显得格外狰狞,而身处光芒中看似亲昵拥抱着的两个人则以极细的耳语交流着。
“赵爵,赵宇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疯了。你身体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容易上他的当?还有,你要是觉得很难受,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下。”
因为距离太近,展昭可以清楚地看到赵爵眼角一些细细地鱼尾纹,以及他两鬓黑发中夹杂的霜染般的白发。一代枭雄,却走在不可逆转的陌路上,让他疯狂的是什么?权利?金钱?对于赵爵来讲,都不是!只有一个人,一段刻骨铭心却又绝望无助的感情才让他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赵爵,你看清楚了,我是展昭!”展昭冷冷地看着他,被箍住的身体绷得紧紧地。
“展昭,你现在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收起你的爪子,别把我当成你的敌人!”赵爵咬牙切齿地说着话,但是脸上却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他边说着,边用手在展昭的后背温柔地抚摸着,回忆着。不一样,就算长相相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赵爵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他知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爱人留给自己的全部还在。
赵爵什么都不怕,只是害怕遗忘!
“不是敌人还能是什么?你威胁着国家安全,而我是警察,我们的关系永远只能是对立的。”展昭身体虚弱,咬着牙说完这些话,已经有些气喘力竭,要不是赵爵的手撑在他的腰背间,只怕这会儿他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你这个时候才最像我的阿宇,展昭,”赵爵深深凝视着他,
“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展昭在赵爵面前总是感觉不自在,就连脾气都容易失控,但是跟在白玉堂面前的失控不一样,他总想将“匕首”插在赵爵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可是,话说完了,他自己的内心也并不好过。
“等我们有命出去了,我再告诉你。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和你爸的事情吗?你恨我是因为你爸爱我?展昭,早晚你会明白......”
“还有,苏虹呢?她怎么了?她在哪儿?”展昭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赵爵又是一笑,用手摸了摸展昭的头发,眼睛里居然闪着慈爱的光芒,
“别着急,小昭,活着出去,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活着,无论如何,活着,儿子。”
他最后的声音很小,小到展昭几乎都听不见最后的两个字了。
“你有什么计划?”展昭知道赵爵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你呢?你的白玉堂怎么还没到?赵宇现在是疯了,所以这出双簧他还没有看破,但是不用很长时间,他就知道你们骗了他。但是......”
赵爵边说话,边抬眼看了看呆在原处的赵宇,他又笑了一下,
“我知道怎么出去了。委屈你一下,小昭。”
他说着,突然闪电般地向展昭出手,他搂着展昭倒在床上,用左手将展昭的双手按在他的背后,一条腿跪在床上,压住了展昭的大腿。展昭脸上现出了惊恐,他小声怒吼了一声,
“赵爵!”
过大的动作,突然惊醒了在冥想中的赵宇,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已经倒在了床上在拉扯中的两个人。他好奇地看着,突然听见赵爵阴阴冷冷地说道,
“白玉堂,我让你看看最后咱们谁才是赢家。”
赵爵的话引得刚刚清醒一些的赵宇又往大屏幕上看,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白玉堂皱着的眉毛和狰狞的面部表情上不动了,很快,他向电视墙这边走进了几步,眼光中渐渐露出狠戾。他在不远处站定不动了,厉声嚷道,
“展昭,你和白玉堂骗我!”
赵爵抬起头,看着电视里的白玉堂,又转头看看赵宇,
“白玉堂这张脸,看见就让人讨厌,现在,连说话的腔调都让人接受不了了!”
他说完低头向满脸怒气的展昭吻了下去。
S市公安局大楼
包拯焦急地问公孙,
“赵爵的意思是,他想让赵宇主动出手,所以才把我们假冒白玉堂的事儿点给赵宇知道。”
公孙眉头紧锁,
“这个只能说明,赵爵对能够逃出去这件事也束手无策,只能靠激怒赵宇找出他的漏洞或者打乱他原有的计划,迫使他提前出手,然后我们才好介入。”
“赵爵可靠吗?”包拯对姓赵的没什么好印象。
“不知道他刚刚跟小昭说了什么,所以不好揣测。小昭身上所有的跟踪器都失效,只能说明赵宇动了玉石俱焚的心。”
“何以见得?”包拯问着,同时又向一直开着接收器的智化问道,
“智先生怎么认为?”
S市陷空集团总部大楼
智化面前的电视墙上,两个电视画面显示着不同的内容,其中一个是冲霄大厦的监控图,里面可以看到很多荧光点在不停地移动着,而另外的一幅画面则呈现着幽暗的地下仓库里发生的一切。
智化黑黑的脸膛上,此刻都是汗水,衬衫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体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听见包拯问他,想了想说道,
“公孙先生说的不无道理。以目前形式看,赵宇应该是早已控制了赵爵,使他在身体上或者人员调控上不能自如,但是以赵爵的精明,就算是一次着了赵宇的道,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预备了后手,所以也可以说他有肆无恐。只是,目前展昭的身体情况和赵宇的疯狂程度有点儿失控,赵爵才想要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他可能要暂时牺牲展昭了。”
“怎么?”包拯有些急了,谁都可以牺牲,唯独展昭不可以。他和公孙欠展成宇的太多,所以对展昭一直都心存内疚,看着他为了工作不断受伤,包拯想让展昭退出的心也与日俱增。
公孙策也是愁眉不展,他的猜想和智化的差不多,赵宇如果指在拿到赵爵的名单,从而想取代赵爵谋上高位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就怕赵宇心中除了玉石俱焚,再没有其他贪念,那就是亡命徒的疯癫状态,到时候恐怕局势就再难控制了。
“不过,赵爵这个老狐狸,就算是在垂死的边缘,也会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的。既然警方的人员已经就位,我觉得可以强攻,趁乱中展昭会有一线生机。我刚才看到玉堂的跟踪器已经在动了,但是到了地下二层,信号越来越弱,所以展昭所在地的确切地点还需要白玉堂花一些时间去找。”
S市公安局大楼
包拯看到电脑上显示,王朝的电话正在被接入,他问道,
“王朝,大楼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对讲机里传来噼噼啪啪的一阵刺耳的声音,然后听王朝说,
“根据热能探测器定位的情况来看,他们将大部分人集中到了16楼的一个较大的会议室里。还有9楼有十几个人被控制在一个资料室里。但不是每层都有人看守,各个出入口都有武装人员看守,我们考虑从楼顶强攻,但是怕打草惊蛇,威胁人质安全。”
“解救行动两分钟以后开始,全力争取人质安全,务必救出展昭,大厦里有白玉堂和胡烈,沈仲元,柳青,在地下仓库。还有其他人员,身份不明。争取活捉赵宇,如果他负隅顽抗,可以当场击毙。赵爵,活捉。”
陷空大厦
智化大声说道,
“公孙先生,你们看赵宇,我们需要马上配合赵爵,看来赵宇已经失控了!赵爵的意思应该是......”
“白玉堂,你这个懦夫,你给我出来看着,看看你这个小情人是怎么跟别的男人折腾的。把名单交出来,要不然我让展昭不得好死。白玉堂!”
画面中的赵宇面目狰狞,他从西服内里掏出一把手枪,几步走上前去,推开了赵爵,一把抓起展昭,拽到了电视墙的前面,将枪口指向了展昭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