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愿》木偶海

3、第 3 章

　　为何娶我？转过身，释梦站在祭台上，最近他一直陪我练剑，站在那么高高的位置。他身上围着父王那条象征权利的狐皮围巾。细细的雪在他的身后落下，周围有宫女们仰慕的眼光。
　　不冷吗？他笑了，轻轻走下来，从高到低。
　　我不得不正视他陌生却又熟悉的脸.认命吧丝桐他将是你的丈夫。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风为态，以玉为骨，以雪为肤。尤其是他的眼睛，涟如冬天的阳光. 完美若释梦,你还奢望什么?可是这么美丽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父王说，神给了释梦家族洞悉天机的法力，因此他取走了人类最肮脏的部分作为回报。

　　要是我能看到你该有多好.释梦淡淡地笑道，然后用一种忧伤至极的温柔接过我手中的剑。他把它举起，剑尖地对向我。笑容突然从他的脸上消失。你是为了诀尘对吗？
　　释梦不笨,他终究猜到了。
　　为了他成为这里的王，做我春天的新娘？
　　对不起,释梦.
　　我可以给你做到你想要的，可是，丝桐，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世界上只有你才值得让我这么做。你是我的唯一，丝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微笑从释梦的脸上消失，他是一个从来不曾失去微笑的男子。
　　释梦看着长剑,说,也许，也许我们永远都逃不出这一剑的距离。
　　不会的.
　　我跑过去，攀住释梦的肩膀，抚摸他的眼睛，那种晶莹得让我心痛的空洞，像海藻一样纠缠我的身体。虽然我不清楚那里为我背负了什么.当命运正在渐渐地背叛，我们还懵懂无知。
　　丝桐，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好吗？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支持自己不去后悔。
　　恩.相信你，释梦，无论多久多久，我相信你。我笑了，在眼前和脑海深处只有清澈的雪花和释梦在风中蜿蜒的发丝。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在留恋。

　　接下来的等待是平静的。天空是一成不变寂寞的鸽子灰，很少下雨，很少有阳光。
　　师傅在隐沧居操着属于他的古琴，他把我留在这个干燥而多血腥的玄武殿，然后定时弹拨一曲《飘渺》。我们之间就用这种方式保持若有似无的铭记和遗忘，已经持续了整个冬天。
　　我一直简单而安静地生活着，很好的活着。我不必再逼迫自己去舞剑，忍受谋术弄权，暗潮汹涌的日子，在这一点上释梦做得足够好。他用他认为合适的方式保护着我，这就够了。虽然他美丽的眼睛已经渐渐在我头脑里变得模糊。
　　刚开始的时候，我会去感受宫娥侍婢谈笑间羡慕的语气。它们是释梦——用哀伤的微笑预定我全部的信任后——换回来唯一陪伴我的。其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只要他代替我走上威严的玄武殿，我都会盯着父王苍老而病态的睡容，一直盯到午夜。空荡荡的屋子，不时发出我的嗤笑，声音填满每一个寂寞的角落。有时候，我会操起那把曾经和师傅和鸣过的古琴，操到绝望的气息几乎把自己淹没。于是，我写了封短笺托玄武殿的宫娥呈给释梦。我说，我要古琴做我的嫁妆，红色的琴身是绿色桐木的颜色和花纹，无柯无枝地延伸到最高的底座，一如师傅那把神秘的古琴。我要一模一样的，这样，我便可以空洞岁月里永远操着，那里面平稳旋律给我安全感。我曾不再做噩梦，只有它给过我安全。
　　释梦答应了。宫娥传来了回复的折子。那上印着他的玺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