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忆三生》北城秋千

10、第五章 风雪共存（上）

　　※风雪山庄※
　　白雪以为风雪山庄定然是个极其宏伟华丽的地方，镀金的牌匾、价值连城的藏品、年逾千年的古树……却没料到，实则是个挺简朴的庄子。一进庄门便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隐隐看出通往一座古朴大气的建筑——烛风称之为“接客厅”，独孤聆风凌厉的目光接踵而至，吓得小老头缩了缩脖子。白雪轻笑，想必那大厅有更典雅的名字。
　　道路两旁立着两列银杏，叶片微微泛黄，给人英雄迟暮之感，白雪心中不禁深深叹息。独孤聆风拉着她一路向前，眉头皱得更深。没走几步，白雪也是一怔，柳眉微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视野陡然开阔，前院的光景映入眼帘：院中人数不少，个个面色不善，典型江湖中双方对峙的景象。一方装束各异，举着“宗野派”、“江一门”等错落不一的布旗，目中喷火，正高声拿不堪入耳的话语辱骂风雪山庄；而另一方则是风雪山庄众人，领头的是亦雪、清风与一名黑衣少年，身后立着十几个腰间挂剑的侍从。
　　那黑衣少年出鞘的银剑剑身之上，鲜血汩汩地滴坠，落在深褐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他脚下躺着四五具尸体，均是一剑刺中心脏而亡。喷薄而出的血液将他们的衣衫染得湿透，又缓缓自他们身下蔓延开来。
　　“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杀老子的人！”那立在“宗野派”旗下的一人瞪着眼珠冲那对面三人怒吼，“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风雪山庄枉称‘江湖第一大庄’，雪剑剑主失踪三年，风剑剑主夜以继日寻找却毫无下落……呵呵，你们难道忘了当年在整个江湖面前说过的话么？既然如今有一方失踪，也就别拿什么‘雪剑剑主闭关修炼’的幌子来糊弄人了！风雪山庄也趁早散了吧！”说着狂笑起来。
　　他身后一名汉子也应和：“就是！依我看，缥缈宫才应当是‘江湖第一’的组织！宫主凌霏雁打理起宫中大小事务游刃有余，座下又有九堂主稳妥办事。哪像风雪山庄啊？雪剑剑主天天在闭关修炼……我可听说了，不光是三年，雪剑剑主早已失踪了几十年！十三年前好不容易回到风雪山庄，三年前又不见了！你们不赶快给我们一个交代，风雪山庄就散了吧、散了吧！”
　　这边的清风忍无可忍破口喝道：“我风雪山庄之事，岂容你们插手？即便没有雪剑剑主，我们照样称霸江湖！你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竟敢趁少主不在来庄内撒野！哼，等少主回来，看他不痛扁你们一顿！”
　　话音未落，那持剑的黑衣少年一把拦住他，笑道：“不错，雪剑剑主失踪三年，大家得到的消息的确属实。‘风雪共存’是少主当着所有人的面许下的诺言，这点也确实不假。隐瞒消息是担心雪剑剑主不在风雪山庄时会遭人毒害，况且这其中的重重误会是你们这些局外人无法理解的。这一点，风雪山庄向大家道歉。”
　　那一群江湖人马闻言喧闹起来，不顾身份地破口大骂，言辞理解，吵得亦雪不禁蹙眉，上前凑到黑衣少年耳畔轻声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好歹要撑到少主回来。笛音已至，少主很快就到了。只是眼下……”
　　黑衣少年嘴角笑意更盛，运气真气将手中宝剑向外一送。只见冷峻银光划破昏暗的天空，犹如夜幕中一颗滑落天际的流行坠入大地。宝剑“叮”地钉入一座假山，又闻“轰”的巨响，假山顷刻间碎裂成细小的石块，纷纷落地，堆积成一个小小的墓冢。
　　小混混惊呆，没料到风雪山庄中除独孤聆风与他的随从亦雪、清风外，尚有高人在。他们刚刚什么也没有看清，只道银光闪电般闪过，假山便轰然崩塌。那“宗野派”的弟子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听黑衣少年悠悠道：“要如何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只需说，我无痕，必定原话转达给风雪山庄庄主独孤聆风。”
　　对方领头之人惊慌地咽下一口口水，临行前缥缈宫中人交待的话他哪里还记得？现下他心中正叫苦不迭，不住埋怨自己为何会为了区区身外之物而答应帮助缥缈宫闯入风雪山庄制造混乱。本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雪剑剑主三年未曾露面也是江湖中人看在眼里的，却没想到……
　　“不必了，若是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行。”低沉的声音响起，清风、亦雪顿时眸色一亮，第一次松开皱起的眉头，嘴角也随之扬起了一些。
　　独孤聆风自他们身后的假山丛中走来，身后跟着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与满脸不解的白衣少女。少女蓝色的发带在空中飘扬，蔚蓝的前襟摇曳，清澈见底的眸子清晰地投映出在场每一个人的倒影。
　　无痕略带惊讶地挑眉，随即欠身行礼，退到亦雪身边。他方才那股傲人的气势已消散如清水，或者说，碰上独孤聆风的强大气场，他也只能退到他身后。
　　那“宗野派”的硬着头皮狂笑道：“独孤聆风，你终于出现了！哼哼，我还当风雪山庄有多了不起，竟能一手遮天！俗话说的好啊，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真相已经现世，那么……”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身后那汉子却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疑惑，顺着汉子的目光看向独孤聆风身后的白衣少女，脸色登时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
　　独孤聆风冷笑：“不错，我已将雪剑剑主带回，诸位还有什么事要我交代么？”
　　那些江湖人马中领头之人已吓傻，他们后方却有人壮着胆子道：“别开玩笑了！她怎么会是雪剑剑主？唔……”话没说完，便被那汉子捂住了嘴。却听他们中另一人惊恐万分地大叫：“我在三年前‘天定伯仲’比武大会上见过她！她绝对是雪剑剑主万俟雪韵不会错的！风雪合璧，我们必死无疑！大家快逃啊！”
　　见这一帮人瞬间消失在院中，徒留一地烟尘纷纷扰扰，白雪歪起脑袋。万俟雪韵乃是雪剑剑主，那与独孤聆风便是齐名，难怪在江湖中名声如此之旺。看那些江湖中人似是对这两人十分忌惮，她又忍不住想，万俟雪韵究竟是怎样的人。
　　转眼望见独孤聆风，她扯扯他衣角，低低问：“他们说你在江湖上许下的诺言，是什么？”
　　回答她的不是风剑剑主，而是那名叫做“无痕”的黑衣少年：“那是三年前，雪剑剑主失踪前的那次‘天定伯仲’比武大会上，少主当着江湖中所有人的面，立下的誓言。”
　　——“风雪共存”是风雪山庄的宗旨，若是一方不在了，那风雪山庄的气数也就尽了。
　　——我独孤聆风，将与万俟雪韵同在，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