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五章 风雪共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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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共存”是风雪山庄的宗旨，若是一方不在了，那风雪山庄的气数也就尽了。
——我独孤聆风，将与万俟雪韵同在，永生永世。
白雪一时有些晃神，眼前仿佛铺开了一个长长的画卷。画上的少年白衣飘飘，正对着眼前心爱的少女立下庄重的誓言。围观的视线中，有惊艳、有钦羡、有嫉妒。然而两人对视时的温柔眼神，在泛黄的画纸上，那样夺目、逼人。
三年前，独孤聆风曾对万俟雪韵许下永生永世的承诺，在整个江湖的见证下。
那万俟雪韵呢？她回应了么？三年前，与她失踪的时间吻合。自那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又在哪里？
“清风，将密室之门打开。”独孤聆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下达完命令，他拉起白雪的手便向后院走去。或许是因为方才无痕所重述的昔日誓言，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温暖。白雪暗自诧异，她本以为独孤聆风从内到外都是冷漠的。大抵这风的暖意，唯有万俟雪韵才能体会。
“不。”出乎意料地，清风拒绝了少主的命令：“老爷临走前说过，不容许雪剑再度现世。若有人问起，只需以‘雪剑剑主闭关修炼’为由应对即可。”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独孤聆风越发难看的脸色显而易见。
亦雪上前拉住他，道：“别那么死心眼。想想刚才那些人的话，这个借口显然瞒不过江湖中人了。万俟姑娘既已回归江湖，倒不如……”
“不错。”无痕接过话头，“‘闭关’可以瞒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我们必须想新的对策。然而……”他话锋一转，“我并不赞成雪剑重现江湖。少主你忘了么？三个月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天定伯仲’比武大会，雪剑剑主回归江湖必定要上场以堵悠悠之口。以她现在的情形，想必你也不愿她参加大会吧。”
这话似是说到独孤聆风心里，他握着白雪的手稍稍松了松。
亦雪也已明白了无痕的意思，上前拉过白雪，笑道：“白姑娘，那万俟姑娘可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雪剑更是江湖第一利器。你此刻记不起从前之事，那便……”
“可是，我想见见雪剑。”白雪坚定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惊讶万分。
独孤聆风却是一挑眉，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可！”无痕一急，宝剑“铮”地自假山粉末堆积的墓冢中跃出，直指独孤聆风！这一下惊得亦雪、清风都忍不住喊出声来。
独孤聆风目光一凛，腰间风剑赫然出鞘，龙吟响彻天地！银光暴甚，白雪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耳旁金属撞击声听得她心惊肉跳。无痕不是风雪山庄的人么？他居然与独孤聆风居然动起手来，这实在是……念头甫动，便闻院内已恢复寂静。
白雪睁眼，便见独孤聆风仍在原地，手中风剑剑尖停在无痕左胸不到三寸之处！
黑衣少年手中的宝剑“当啷”落地，神色有些颓然，口中却仍道：“不可，聆风，不可啊！你莫要忘了三年前……”
“你还敢提三年前？”独孤聆风低吼着打断，“不要忘了三年前你自己做了什么！你的意见，我不会再接受。”他顿了顿，又一字一顿道：“我、不、想、重、蹈、覆、辙。”
无痕眸色骤然一黯。
独孤聆风回剑入鞘，复拉住白雪的手，径直走向黑衣少年，在他面前轻声说了句“我不会再放手”，便越过他向后院而去。白雪愣愣地经过无痕身边时，就听到他口中喃喃地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独孤聆风正拉着自己，走向一条不归路。
※后院※
甫进后院，白雪立刻眼前一亮。院中小桥流水，秋日的菊泼泼洒洒开满每一个角落。小桥流水，静谧祥和。很难想象这是在扬州这座繁华的城中，倒真真有几分“山庄”的意味。
白雪远远望见一片幽蓝，便忍不住上前细看，只见那花坛中盛开着的是十分罕见的蓝色玫瑰，沾着清晨的露珠，娇艳欲滴。她怔怔地看着，忽而感到身后一阵温暖的气息，欲回头，却被人从身后环抱住。那人的怀抱微凉，心跳浑重有力，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你可知蓝玫瑰代表什么？”独孤聆风的声音响在耳畔，显得越发低沉。白雪轻轻摇头，便听他低低道：“永远无法得到之物。”
独孤聆风收拢双臂：“这是你留给我的。”
永远无法得到之物么……多么哀伤。
白雪低下头，闷闷地道：“或许只是珍贵稀有之物罢了。”
话一出口，她感觉身后那人轻微地抽了一口气，双臂收得更紧。
前院匆匆奔来一人，在花坛不远处立定，欠身道：“少主，缥缈宫宫主凌霏雁到了。”是清风的声音。
独孤聆风这才松手，扬声道：“我即刻就来。”
听着清风脚步声渐轻，独孤聆风拉起白雪的手，道：“走吧，雪剑在等你。”说着，向后院更深处走去。
二人停在一座看似寻常的假山前。独孤聆风的手指沿着岩石的曲线一路细细抚摸，终是找到一凸起的石块，用力按下。假山缓缓移动，逐渐显出一扇紧闭着的门，约摸一人高，两人宽，门上雕着几片六角雪花。独孤聆风拉起白雪推门而入。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越深入，白雪心跳越快。她感觉自己浑身紧绷，却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仿佛即将面对的，是曾谙的故人。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到了甬道尽头。白雪眼前顿时一亮！
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台上，架着把样式古朴的银色宝剑。剑鞘之上，精细地雕刻着片片雪花，夹杂着细小的桃花瓣，翩翩飞舞。宝剑散发着柔和的银光，似是兴奋异常。这……便是雪剑？
白雪挣开独孤聆风的手，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迈向那水晶台。
雪剑震颤，发出阵阵龙吟。
纤细的手指，触碰到精致的剑鞘。冰冷，却是前所未有的熟稔。她不由自主地欣赏起这把剑：古朴的样式、华丽的雕工，细长的剑身与剑鞘上的花纹浑然一体，这是多么美丽的一把剑！这就是雪剑，是属于万俟雪韵的剑！
白雪忍不住扬起嘴角，五指张开，一把，握住了它！
银光暴盛，密室内气温骤降，空中竟凝结出朵朵雪花，摇曳下坠。
独孤聆风再也抑制不住唇畔的笑意，笑得异乎寻常的灿烂——如昆仑山上千年融化的千年积雪，带着充满生机的希望。
※桃花林※
离开密室，白雪终于亲眼见到这片桃花林。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芬芳，风中片片花瓣如一个个粉嫩的精灵，旋转、跳跃，灵动地飞舞。脚下铺着一层薄薄的落花，她不忍心踩下，唯有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这是名副其实的世外桃源！在这千百棵桃树的环绕下，她忘却了凡尘的一切，只与自己在一起、与自己的呼吸在一起。
——这就是万俟雪韵与独孤聆风初识的桃花林。
蓦地回头，就见独孤聆风难得地笑得有几分暖意，目光中是深深的宠溺。他本就生得俊美，只是素日常板着脸，强大的气场遮掩了他天生的容貌。在这桃花林中，他不再是叱咤江湖的风雪山庄庄主，而是一名平凡的十八岁少年，静静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白雪骤然感到一阵窒息，雪剑剑鞘凹凸的雕纹咯得她掌心微微发疼。她闪躲着少年灼热的视线，道：“我……我还是记不起来。”声音极小。
独孤聆风摇头，嘴角的笑中带着满足：“不必。这样就很好。”
看到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笑着，这便足够。你叫万俟雪韵抑或是白雪，你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过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如往常一样。
他仿佛能听见，虚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让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五章 风雪共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