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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身自忧来心自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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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凌逐风。
许久,也说不清究竟是多久了。待湖面下的沸腾渐渐退去,恢复往常的平静,澄澈的湖水带着雪水特有的清灵,将凌逐风的身形完美的拓印。他还是那个两极剑凌逐风,永远不会让人找到的弱点的凌逐风。
轻巧起腾,灵越而上,便那么悠然的站在了湖边,玄色的鞋侧竟然不带一点水渍。清越对这样的他早已见怪不怪,想来他竟也有他看不透,想不穿的事情。在小楼窗棂边看到他上岸的身形,便下了小楼,施施然走来,手里还拿着些纸质的东西。
“玄白、玄青来过,留下了这个,说是还有些没清楚,过些时候就都会呈上来。”清越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凌逐风。而玄青和玄白他战缨十八骑中的其中两骑。
所谓战缨十八骑乃亓沨开国之王创立,由十八个家族世代承袭,世代听从亓沨王室的号令。到了这一代,由于亓云凌把战缨骑用在了战事上,和十八骑同生共死,是以十八骑选择了他为主人。
玄白送来的应是当日君山雪崩后凌逐风让战缨骑查关于骆芜桑的东西,而现在他不过是默默地接过东西,却没有打开一阅的打算。迎着雪色中难得的暖阳,凌逐风竟然微微勾唇,像是笑了。
但是,太浅了。
“不打开来看看?”今日凌逐风的行为是清越所熟悉的,但莫名的,人,似乎陌生了。
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好像生来就是一个迷,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探寻,但是——“若是这么快就看清,就没意思了。”
“呵呵。”清越轻笑。原来,师兄是过得太无趣了,当然这句话她是万万不会说的。所以在凌逐风看来她是笑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酒香,沧渺的,淡淡清雅中暗藏着让人跃跃欲试的醇烈。刹那,凌逐风定住的前行的脚步,细嗅香源。
不过眨眼的功夫,右脚借力满是白雪覆盖的青石,几个起落间,便落在了那最高的青杉上。清越也随凌逐风的脚步,几个树枝的残桠上轻蹬,便出现在了凌逐风身旁。二人分属同门,轻功身形自然如出一辙,如此画面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
“新酿的酒?”这种香气是凌逐风陌生的。
“嗯。”清越一个人留在君山,闲来无事就以酿酒为乐。
“叫什么名字?给霍非骁留一坛吧。”他看到酒就自然会想到霍非骁,二人自相识到相交,清越的酒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酒本就是为霍大哥酿的,所以也就起了‘酒鬼’的名字。”清越言谈间难得的俏皮“酒鬼本就浓烈,我把它放到最高处,承接雪里最干净的味道,所以师兄闻到的酒香,是不是有点远远的感觉?”颇有成就感的意味。
“是吗?”听不出凌逐风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眼睛的余光瞟到了这重重雪枝下的一景。
亓沨大营!
凌逐风自己动手揭开了酒坛的封盖,任凭如此醇香的酒消散无尽。“清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今,你把我引到这里看到这些,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疏漠中带着阴冷,或许这便是王者之气,但是无由的让人颤心。
是!清越故意把酒鬼放得那么高,要让酒鬼承接到雪里干净的味道根本不用这么高的地方,这么做不过是想把凌逐风引来而已。
“可是师兄不是想看吗?”清越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我记得我教过你,聪明的女子一不会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二不会自作主张。”显然他是有些不悦了。
“但是对象是师兄,就不一样了。”清越说的很有自己的原则。
现在的清越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凌逐风不想多言,遂把目光放到了别处。山下的亓沨大营,外纵四横,内行八列,安营驻扎到还是用了当年他的老办法。现在亓沨的主帅应当是元度,不过是当年他手下的偏将。
凌逐风对这个人还是略知一二的,好战嗜杀,一心想征服四国。“亓云腾会让他挂帅还是有道理的。”但这仅仅作为君王。
作为统帅,或是凌逐风,他都有无数的个理由要了元度的命!
“这么说,亓沨会赢?君山会失守?”清越猜测。
“未必,褚姜绝对不是能小看的。”它能有一个褚彦枫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褚帝亲征,军心便不可小觑!”
“但是,亓沨却只有一个亓云凌是吗?”清越是看着他一寸一寸的把亓沨的失地收复回来的。
“今天,你的话多了。”
“呵呵。”清越一笑带过,“我以为这次你离开君山是去了结元度的。”她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凌逐风在江湖除了寻找两仪剑,就是致力于维护四国的平衡。他不希望任何一国去打破这份平衡,即便是亓沨。
或许,亓云凌有这样的想法太过难以置信。
因为,无论是亓云凌还是凌逐风,都没有志在天下的野心。
无欲无嗔,方无敌!
什么时候阳光已经羞涩在大朵白云之后。天尽头,慢慢飘起了雪花。
悠远的,细微的甚至有些断断续续,声音实在太过轻微,若非凌逐风内功深厚,恐怕早已忽略了这一阵有些无章的琴音。无序的琴音,似漫天的飞雪,在那冰凉柔软间渗入着悲怆的倔强。哪怕轻得让人忽略,亦压得的人心头一阵翻腾。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心醉?
——心碎?
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师兄,怎么了?”看到凌逐风好半天不出声,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清越道以为是亓沨大营出了什么事情。
“有琴音。”他面无表情,也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是从山下传来的。”
清越还有晃过神来,身侧的人早已飞掠而去,空余一坛消散了一半的“酒鬼”,喃喃道:“有声音吗?”分明这四周静的很。嘴上这么说着,身子还是随着凌逐风离开的方向跃去。
越是接近山下,琴声便越是清晰,如溪流般宁和中潜藏着极深的波涛,似是极力的压抑。凌逐风在音律上没有造诣,凭借武者天生的警觉,胸腔里极少外露的恨意竟然层层翻涌而来,越发的强烈,不住的叫嚣,有着从未有过的嚣张!
而单听音色,纯明、晓畅。本应有着纵马驰骋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