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子无线》八千水

16、第十六章

　　伊子晨和柴慎双双安静下来，相当默契地不说话只喝酒，喝完之后又叫了好几瓶，一直喝到天昏地暗。
　　最后，是怎么出了bar，怎么找的酒店，怎么躺到床上，第二天醒来完全没一点印象。脑中皆是一片空白。
　　伊子晨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天哪，我昏迷了几天？第二个想法，这群没良心的竟没有人打个电话来问点什么。摸到手机才知道，因为没电手机早自动关机了。

　　伊子晨忽略不计一旁睡死过去的柴慎，飞奔出酒店，飞奔打的，这样一路飞奔，总算是赶上了下午第一节课。
　　吴扬惊讶地看着伊子晨从教室外面跑进来，看着他目不斜视从自己旁边走过，听到雄哥嘹亮的声音在教室后边响起：晨老大，你这突然断绝一切联系是上哪儿去了？
　　吴扬不由地把身子往后靠，想听伊子晨的回答。可是教室里太吵，他只听到伊子晨大笑了几声，笑过之后说了什么却听不清楚。

　　吴扬知道伊子晨这两天是和柴慎在一块的。习微风昨天来他们寝找伊子晨的时候说了，她说前天晚上伊子晨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喝水一样喝酒，酒量这么好的也醉得东西南北不分。习微风本来打算要送伊子晨回宿舍，却被柴慎拦住，他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说你一个女生扶着醉得像滩泥的伊子晨，这大晚上的，出租车不好打，不安全不说，折腾回学校的时候宿舍也肯定已经关门了。大半夜的，又喝得这么醉，让宿管大爷开门肯定影响不好。那么，就只能去学校附近的旅店了。然后柴慎停顿下来，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盯着习微风丰满的胸，说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酒后乱性，你该不会想趁火打劫吧。
　　习微风被气得脸色发白，语气不善地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柴慎就说，他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挺大的，伊子晨去那住一晚完全不成问题。
　　习微风想说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吴扬回过头去看伊子晨，他恹恹地趴在桌上，一脸郁闷的样子。突然，他像是感觉到自己在看他一样，扭过头来与他对视，吴扬躲闪不及，只好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赶紧转了回来。
　　伊子晨有种被人在心口砸了一拳的感觉，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柴神经跟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呆呆地看着吴扬，搞什么，才一天两夜的时间，怎么有种看他变帅的感觉。
　　——你喜欢吴扬。伊子晨又想起柴慎用笃定的语气跟他说的这句话。
　　是的吧。伊子晨在心里说。只是，喜欢又能怎样，照片上，吴扬和那个男人吻得那么认真，想必他也是很喜欢那个人的吧。
　　伊子晨苦涩一笑，林老师，林老师……他反应也算是迟钝了，怎么从来就没想不到林老师会是个男的呢！亏自己去年圣诞半夜还接到他打给吴扬的电话。那时候吴扬哭得多伤心，一个劲地说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就算把他妈妈的头发都气白了也在所不惜啊。呵呵，真不敢想象吴扬会做这么叛逆的事情，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林老师呢。

　　转眼又是几日。
　　吴扬习惯性地坐在阳台发呆。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手挽手两两成对走着说着。高中的时候他就爱窝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视线范围内穿梭的人，读每个人说话时脸上带着的表情，乐在其中，往往一晃便是好几个小时。为此，学校里不少人一提起他，总会这样反应：你说那个长得特好的男生？知道，孤独的吴扬嘛……
　　林川后来知道了，也打趣着喊他，嗨，孤独的吴扬。他没有反对，却问林川，为什么人和人之间永远有讲不完的话？林川说，因为人们需要朋友。
　　朋友……吴扬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不知道伊子晨现在还有没有当他是朋友。记得去年圣诞的时候，伊子晨是说过，他们会一直都是朋友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伊子晨是在躲着自己了呢。
　　真是有够搞笑的，前段时间是自己为了避免习微风误会，尽量避着不和伊子晨有太多独处的时间。现在，在林川的开导下他算是想明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可真够被动的，凭什么习微风几句话他就要刻意躲着伊子晨啊，他又没想说要跟她抢男朋友，这样根本没道理啊。什么封闭稳定的二人世界，全是习微风这种聪明的女生扯出来忽悠人的东西。他现在一想到自己竟然把那话当成真理，每天用它来恪守自己的行为，他就觉得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伊子晨，更对不起伊子晨把他当成好朋友，好哥们的那份心。

　　吴扬回寝室，从抽屉里翻出给伊子晨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精装版的DVD原声大碟。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伊子晨生日那天，吴扬接到了林川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他平静的声音：小扬，从你们学校北门进去，怎么走去你寝室比较近点？
　　——哈？这边的吴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头轻笑，轻轻说：我在你们学校外面。
　　吴扬心里猛然咯噔一跳，不由地将电话撰紧几分，语气里却尽量不显露自己的激动：林老师怎么来了？
　　林川笑着说：来看看孤独的吴扬啊……开玩笑，我有点事经过Z市，想到你在这，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吴扬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顺手将给伊子晨准备的生日礼物塞在抽屉里，边往外走边说：林老师你稍微等下，我马上出来。

　　在看到林川高挑消瘦的身影时，吴扬更是不自觉加快了步子。林川定定地站在原地，带着惯性微笑，看着吴扬越来越快朝自己奔来。
　　——林老师。走到他面前时，吴扬已经微微有点气喘。
　　林川忍不住就伸手去揉吴扬的头发，笑着说：好像又长高了嘛……
　　吴扬笑着挠头。
　　——林老师来Z市有什么事？
　　——工作。林川轻描淡写。
　　吴扬却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林川看着他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么惊讶？
　　吴扬说：你不是已经在老家结婚了么？怎么会到Z来工作？
　　林川摸下鼻子，淡淡地说：我悔婚了。
　　这回，吴扬的下巴简直快掉到地上了，林川捏他的脸蛋：小破孩，嘴张那么大干嘛？
　　——林老师……
　　林川却突然一把搂过吴扬，吴扬顿时僵在林川怀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川下巴抵在吴扬头上，低低地说：小扬，我悔婚了，现在来找你，算不算太晚？
　　吴扬心怦怦直跳，把头埋在林川胸前，蹭着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你说话要算数……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把吴扬搂得更紧了。

　　突然，吴扬听到了一阵呱呱的声音，是林川的肚子在叫。
　　吴扬环着林川的腰，闭着眼，微笑着说：你饿了？
　　林川松开他，看着他的脸：我一天没吃东西，你说饿不饿？
　　吴扬笑着说：谁让你不吃早餐的。
　　林川牵起吴扬的手，说：走，带我去你们学校吃点好吃的。、

　　两人吃了饭，逛了校园，已过10点。再过半个小时，宿舍大门就该锁了。虽然很舍不得，林川还是送吴扬到了他们寝室楼下。
　　——你先上楼吧。林川整了整吴扬的衣服。
　　吴扬一动不动站着，突然在林川微低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林川微微一愣，拍一下他的脑袋：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吴扬摇头，笑着说：我、不、怕。
　　林川也在额头亲了一下，眼中满是宠溺。

　　——林老师为什么会决定回来找我？
　　林川说：我也不知道。去年圣诞，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是真的已经订婚了，甚至连结婚的日子都已经订好了，就在圣诞过后的元旦。是相亲认识的一个女孩，电台主播，家里父母都是公务员，有退休工资。
　　——她不够漂亮吗？
　　林川轻笑：说出来你可别嫉妒，借用句《非诚勿扰2》里秦奋对梁笑笑说的话，她那模样可算得上是秀色可餐，人潮中惊鸿一瞥，都不带输给戴安娜王妃的。
　　吴扬撇嘴：那肯定是你别人家嫌弃了。
　　林川笑着在吴扬头上亲了一下，低低地说：好好好，是我被她嫌弃了。那你会不会嫌弃我？
　　吴扬傲慢地把头别到一边，傲慢地保持沉默没有做声。只是嘴角却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那你得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嘛……林川挠着头，一脸为难的表情，气得吴扬差点就想用脚去踢他，林川笑着一把签过他，吻在了他的唇上。
　　缠绵投入的吻。
　　结束之后，林川看着吴扬精致的脸，说：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