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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1章 联手探案1 ...

  •   小文平心静气的坐在监狱最大一间牢房的地板上,背靠着木栅栏。
      既来之,则安之。

      她已在这里整整七日了。却依然没有被提审。和她一起被关进来的其它各家的丫头仆妇小厮们,这几日陆陆续续被提审并放出,现在留下的,只她一个人。

      牢里看管她们的女牢头和住久了的女犯都说:小文是个奇怪的人。看起来全不象头一回坐牢的样子。

      进来以后,小文不哭不闹不害怕,倒是热热闹闹打过两回架,现在身上还有许多地方有些疼。当然,也认识了几个朋友,无论发生什么,她倒很是能随遇而安。

      每天两碗清可见底的黄米稀饭,还混有很多泥沙。虽吃不饱,可也不觉得饿。小文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板上想子瑄夫人,到现在为止,小文没有为子瑄夫人的死掉过一滴泪,五年的南逃生涯,见过死亡无数,甚至包括小文的父亲。小文的眼泪大概早就流干了。上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小文不记得了。她现在急着想被提审。

      小文用手悄悄地按了按胸前,圆圆扁扁硬硬,那东西还在。

      一年多前,瓜州的码头。无数的难民等待南渡的船只,吵吵闹闹,纷纷扰扰。

      金将粘罕扬州屠城之后,这瓜州码头的血腥之气仍未散去。当时赵构只管自己逃跑,丢下数十万扬州民众死于敌手,单这瓜州码头就陈尸十万之多。现在南逃的民众,仍只能在这被鲜血浸泡的土地上等待求得自己的一线生机。可,又有哪一个不是心惊肉跳,不能自安。

      小文已经在码头上呆了好几天了。这一天,她看见几辆马车,有扬州当地官员派了几个士兵守护着,一看便知,来的是有身份的贵族。其中一辆车上就坐着子瑄夫妇。非常养眼的一对,小文想:真正的一对碧人。哪怕是最朴素的装扮也掩不去他们的光华。只是在乱遭遭的难民群中,未免太显眼了。

      这时夫人也正好看向小文。淡淡的凝眸,婉转的一笑,多美啊,小文想。于是也回以一笑。夫人就向小文招了招手。小文走过去。你是一个人吗?夫人问,小文点点头,要南渡?小文又点点头。叫什么名字?小文迟疑了,再抬头时断然道:叫我小文吧。夫人身边的公子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夫人却暗地里拍了拍公子放在膝上的手,对小文说:“好,小文,等一下我们过江时,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小文愣住了。

      从那时起,小文就一直跟着子瑄公子夫人。

      日后相处久了,子瑄公子一再追问,小文才给了他们一个名字:“文芝”。从此她就以此名跟随公子夫人,一路走到了临安,并安顿下来。

      这时,她听到外面有狱卒喊:“提文芝”。

      小文从牢房出来,才发现是清朗的晴天,大理寺的牢房大概原本是仓库,没有窗子。所以猛一看到外面这温煦的春日阳光,小文倒一时陷入迷茫,半天迈不开步。

      “走吧。”眼前有人淡淡的说,

      小文这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站着的的军校打扮的年轻人,高大结实,冷冷的板着面孔,一时间觉得面熟,好一会才想起,案发那天,前来现场的官府衙役正是由此人带领。

      这年轻的军校不再等小文,自顾转身,迈开大步就走。小文不敢怠慢,急忙小跑着追上去。

      小文记得,那天虽有两位娘娘被吓得尖叫昏厥,满座又都是皇室贵胄,但来现场勘查的却不是什么大理寺的高官,而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一来,就说:“奉御使中丞大人令:自古道‘刑不上大夫’,御使中丞大人不敢留各位公子夫人,但现场各家的仆佣要一并收押。其他诸位,身份高贵,也不用我多说,这几日请不要离开临安。”

      然后一个眼色,众多衙役一拥而上,把一干仆役用绳一捆,再把整个饭店各处用封条一贴,派了人守卫。然后就扬长而去,也不管子骕夫人如何抱怨,饭店老板如何哀号。

      小文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还有另一层原因。那日她曾大着胆子。从众多哀号的仆役中上前一步,向这位军校请求,求他放了家中奶娘。因为小世子不足五个月,现在没了母亲,缺人照料,而家中除了病着的夫人贴身丫鬟小莲,就只剩一位年老的厨娘秦妈,再无别的女人能照顾小世子。当时,子瑄公子早已晕厥在地,被子偁先生扶着。而公子的小厮宏儿却又只顾在一旁慌慌张张的大哭。

      小文不得已,自己上前斗胆进言。当时,这位军校曾瞪了她一眼,说:“你现在还顾得上这个!”

      现在又看到他,小文追上问“等等,等等,这位军爷,请留步,那日我求你放了家中奶娘,可放了?”

      年轻的军校并不停步,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文缓了口气,不再说话。

      转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甚至穿过了一道院墙。来到一处类似人家后院的地方,眼前的屋子小巧清雅,年轻军校一掀竹帘走了进去。向桌后一人说了声“到了”,就静静地站到一边。

      “进来吧”里边有人说。

      小文跟进,心里有点奇怪,居然不是衙门正堂。

      这屋子看似书房。当中一张很大的书桌,书桌后面,层层的,全是书架,但书架上书却不多,倒胡乱堆了些其它东西。小文不及细看,从书架后转出来一个人,大喇喇把自己往书桌后的圈椅里一扔。

      小文不知该如何称呼,略一迟疑,只得向前福了一福。叫了声“大人!”

      书桌后的人很年轻,大概也不过弱冠,一身素白的棉袍,面目俊朗。但现在看上去脸带疲惫,嘴角还带着上火的大疱。头未栉,脸未洗。小文不禁猜测,他多长时间没上床睡过觉了?

      他正专注的看着手中一叠材料,若有所思,根本看也不看小文,突然发问:“连吕相的马也拦了吗?”

      “倒也不算拦截,只在吕相上朝必经的小巷内泼了油,一大清早,吕相骑马上朝,一时马失了前蹄,乱了一回。但当时吕相的亲兵都围得死死的,吕相又及时跳了起来,并无大碍。”那军校回得很快。

      “嗬!一个晚上连续8起火灾,还敢拦截吕相。果然嚣张!”白衣青年将手中那摞纸狠狠向桌上一摔。

      又问:“那你们查得如何?”

      “很难,现在民间户籍未定,北边来了那么人口,临安城又刚毁了那么多房子,大家都搬来搬去,真是不知如何下手。”

      小文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滴溜溜转,“油……都很贵的。”小文小心觑着白衣青年的脸色。她的插话,似是惊到了那年轻的军校,他以惊疑的目光盯向小文。

      白衣青年却只眯起了眼,眼光望向虚空,沉吟片刻。又一时目光大盛,转脸对军校说:“不错,你们查那些富户、查那些油坊去。”

      军校先还是傻愣愣地,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应了声:“是!”,转身就走。

      看着那军校瞬间没了人影,白衣男又发了一会呆,这才转向小文。人也懒懒地缩回椅子里,仔仔细细打量小文,眼里带着评估的意味。

      看到小文脸上有一块淤青,他眼光略一停留,笑了,“我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不过如此!”

      小文摸摸脸颊,不以为然。“我早就不信什么‘在丑不争’了。我没那么大方。”(语出《孝经》,丑,众也。争,竞也。是说人应当和顺以从众。)

      白衣男嗤笑了一声,“原来还读过书,还生怕我不知道,专门到我面前来吊书袋。”
      “正是”小文坦然应到,“希望大人不要小看我。”

      白衣男更是露出不屑的脸色,将一把短匕“啪”地拍在桌上,“你是不是还打算用这个“争”?”

      小文认出这短匕,正是自己入狱时,被搜去的那把。“这是我防身用的。”小文简单地解释。

      “说得轻巧,你一个小丫头成天带着这能杀人的东西。不可疑吗?这东西哪里来的?”

      “拣的。”小文轻描淡写,小文说的是实话,这是小文在青州城外死人堆里扒出来的。那一段日子小文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哀苦,小文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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