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十四 东西殊离 金剑轩辕 ...
-
完全形态的啸天犬背上伏着一蓝一白两个人,站在它身前的俊挺男子手里拎着一只拼命扑腾着翅膀的小雉鸡。一进自家前厅就看见这副场面料是雪姬心中有点底也禁不住掩嘴轻笑出声来,这小子怕喜妹胡闹碍事竟趁她昏迷将她逼回原形,日后可有的瞧了。
“您该知道杨戬的来意吧。”话里有肯定的语气,他不信她会料不到。
“知道啊,所以我还纳闷真君怎么还不把我家小子献上去复命呢?”小毛孩子一个还想让本座开口,你还嫩点儿。
“我迷晕了他们不是为了做戏给跟来的太白金星看嘛,这不他前脚刚走我就登门谢罪来了,我这次可冤枉大了。”别玩了好不好,杨戬心里急的厉害,他从头到尾只记挂着一件事可不想误了。
“那件事我也可以帮你,日子本就到了你的混帐舅舅还捏着不放威胁你,不过你不开口我动不了手,仙界的事摆在台面上的我不好插手。”说好了关两千年的,女娲妈妈亲自下的旨都敢违背,张自然如今真是本事了。
“烦请殿下解开我额上神目的封印。”说这句话的时候杨戬面上无法抑制的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他已经忍太久了,当年他肉身得道之时念在血缘亲情一时错信了玉帝,让他用天命轮给自己的神目加了一道封印。可到了如今他竟然用母亲来威胁自己,让他干这么些伤天害理的混帐事,他如果真听了他的娘到时候出来了都不会认他这个儿子了。
“神目一开你可就正式脱离三十三天仙界了,你考虑清楚了。”其实雪姬也是当娘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孝顺如他的答案,怎么能料不到他的心。
“为解桃山上的禁咒,戬儿不惜一切代价。”他只恨自己愚蠢,说什么为仙界效劳能为母亲减刑,不过是想有个助纣为虐的帮手。一想到母亲在桃山之下多待一天就要多受一次五雷之刑他就心如刀割,救不了娘的仙人虚名有什么可稀罕的。
“你这么孝顺,慕莲她一定很欣慰。”想到慕莲她就忍不住冷笑”仙凡相恋,不容于世”亏他撒得出这么个弥天大慌。女娲是会因为“仙凡”之别就关慕莲两千年的神吗?如果不是慕莲自己为洗那人的罪孽替他分担些哀苦何需受五雷轰顶之苦。
张自然封印杨戬的神目并不只是为了控制他,他更多出于恐惧,恐惧看到那额上的眼睛真正的模样,犹如一块暗红的宝石流光中好似血液,伴着禁忌的血红奔泻而出的力量岂是一个人类父亲所能给予的。看着那眼睛就无法不想起那个狂傲男子,愤怒而疯狂的在紫辰殿当众顶撞爹爹,雪姬心中划过苦涩的哀叹。叹他的偏激冲动让他看不清一张即将束缚手脚的迷网,叹他盲目的无法挣脱不公的命运。堕天成魔的高傲神明,他是造成人间炼狱而被诛杀的魔鬼,他同时也是对慕莲深情不悔的痴儿。蚩尤,洪荒的年代里被描绘成罪孽与天劫的名字,杨戬父亲的名字。
追溯着遥远记忆的同时雪姬的左手祭出八卦,翠绿的光芒化做游龙盘旋笼罩,直冲杨戬额间与一张细密的赤金色小网对抗。半柱香光景,两道光芒俱散,一片绯靡血色随神目张开倾泻而出弥漫笼罩住整座府邸。
“救出你母亲把她带到琉璃宫给凛照顾,你回我跟前来我还有吩咐,日后既不再位列仙班就回归神界吧。”本来你父母都是神界中人,何苦要做什么绑手绑脚的仙家。
“遵命。”简短的一句利落的行礼之后,反身命啸天犬放下背上两人,立即化做一团白光冲天而去。
看他匆忙离去雪姬却想到这一夜之间桃山崩倒又会让世上有多少风流传说,不过多年后当她听到“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时还是不禁笑叹世人终究不敢直接说玉帝的不是。却叫杨戬成了恶人,可世人这谎也委实说的可爱,刚生下儿子就被关起来的慕莲要怎么生出个小女儿呢?就好象在明摆着说,这个故事在骗人,实情不是如此一样。
脚边的小雉鸡不安分的上下扑腾,雪姬一抬手替她解了法术并未再多关心忿忿的盘算如何以牙还牙的喜妹,旋身将目光放在东倒西歪的陷在椅子里沉沉睡着的两个孩子身上。杨戬这次下凡是一个讯息,一个透露出玉帝准备孤注一掷大干一场的征兆,虽然按自己的计算不会出什么大纰漏,可终究不能完全的放心。沉思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嘴里低吟起远古的秘语,手中赫然出现三个浑圆的光球。手腕轻转将光球分两个方向推出,只见一团金光没入展昭的身体,另有青、紫两色消失于白玉堂身前。
一旁本独自的生气的喜妹回过神正看见光球隐没,不由得大声惊呼,“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呀?那么霸道的神器少主子他们凡胎肉身的受得住吗!”
“东西殊离,东王公殊绝掌风,西王母离落司雷。虽说是厉害霸道不过断断不会伤了我儿,眼下身为凡人虽不能运用自如但也能保护其不受外界伤害。至于轩辕剑,展昭他一身正气应该驾御得了,不过这柄剑向来高傲恐怕是要让他吃些苦头的。”轩辕剑会听命于正直的灵魂,从它沾了蚩尤血解开父亲的咒印后就不服从黄帝这点就可以看出,为了打败炎部而牺牲自己的女儿做祭品的人没有控制这柄神剑的资格。爹爹一开始将它赐予轩辕氏不过是要顺应天道解脱入魔已深的蚩尤,当年也曾埋怨过父亲的冷酷无情,如今自己执掌八卦维持自然力量的平衡才尝到那份身不由己的痛苦。
“主子,喜妹听说殊绝和离落是伏羲陛下用同一块白玉精髓铸造的,是不是真的?”喜妹好奇而充满活力的声音让雪姬离开了无奈的思绪,暗自欣慰自己身边这样单纯的孩子多的是,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不给自己呢。
“的确如此,父亲以同一块原料创造了这两大神器。殊绝是一柄莹透润泽的白玉扇,东王公执扇起风犹如翩然起舞;离落是一张镶嵌着七色宝石的精致面具,西王母佩带它时掌握九天雷鸣,瑰丽而魅惑。清淡的翩然和浓丽的魅惑契合而辉映,让人失魂落魄。”也许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是一种奢望,玉儿如今已为凡体自己的愿望许是注定要落空的。
“主子,少主他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着不管?
“你送他们回开封府,包拯他们知道怎么做的。”喜妹看着雪姬温柔的微笑心里一阵打鼓,感觉不对,这感觉不是主子的。主子的温柔是明净如水不掺杂质的纯然,而现在她周身的柔和里有忧愁和哀伤,忧郁而无奈。这种温柔喜妹也是知道的,它是不属于自家主人的而是伏羲陛下的感觉,让人心疼的温柔。喜妹有疑虑但是她不能问,那样的举动超出了她的本分,甩开一阵郁郁的感觉照着吩咐将展昭和白玉堂送到了开封府。
展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向来的全勤记录这次可是破天荒的没了。没怎么喝酒却似宿醉一般头疼,揉揉额角他突然如木头一样呆住了,因为他记起了一件足以震撼他所有理智的事。脑海里浮现的是昨夜马车里自己的逾矩行为,真是要命,他竟然吻了白玉堂,脸上不由得一片红热。而更让他觉得尴尬的是他竟然觉得那一吻的感觉该死的好,让人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念头。陡然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展昭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莫不是真的疯了 ,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大懒猫,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我替你忙了一上午了还不快起来给白爷爷作揖道谢。”人没进门就喊开了,一句话嚷完正好踢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展昭看昨晚醉的稀里糊涂的小老鼠一派神清气爽多少有点气闷,怎么好象喝的不省人事的不是他白玉堂倒象是自己了。
“喂喂,你发什么呆呢。”正在气愤的展某人一抬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不可抑制的思绪又飘忽了起来,尴尬的别过头不理人。
那边白玉堂看他这奇怪的模样也想起了昨夜的事,当时自己是真的喝多了也不知怎么就跟他说了些莫名的话,想到自己竟然对着展昭大念白头吟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谁知道这只笨蛋猫中了什么邪,竟然直接给他亲上来,真是坏猫失了记忆还那么会欺负人。
“色猫,下流猫,你给我停住,不准再想昨天的事听见没有。”大声指责仍然反映不过来的展昭之后立刻转身一溜烟的跑了,速度快的好似运起了绝顶轻功。展昭听他的责骂加上看他离去时通红的耳根更加不知所措,他是该听话别再想了,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就在刚才,看到一直通红的可爱老鼠他竟然想楼进怀里好好逗弄一番,莫非他展某人的正人君子形象真是伪装的不成,难道自己失忆之前是个登徒浪子?总之,展昭现在既困惑又迷茫,连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搞不明白了。
展昭本就乱可惜老天显然嫌他还乱的不够,这不才匆匆用过中饭开封府衙门前鸣冤鼓大响,待包大人升堂看到堂下所跪之人惊的连惊堂木都忘了拍,那个衣着华贵,富态雍容的老妇人不正是展昭的“未来岳母”丁老夫人吗。稳下心神的包拯约莫猜到丁老夫人的来意,跟公孙对了个眼神对方也是一派了然,堂上展昭立于右侧神情有些疑惑,堂下四大校卫立于两侧也摸不着头脑。反观白玉堂轻松自在搬了张椅子坐在公孙先生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串紫玉似的圆润葡萄好整以暇的一颗接着一颗,明摆着看好戏的模样。
“老夫人击鼓鸣怨究竟所为何事?”与平日审案相比包大人今日算得上是态度和蔼了,想她一大把年纪为了自己的女儿走到这步也不容易。
“老生状告金华白门赵氏,包大人可能做主。”她此语一出堂上众人皆惊异万分,包拯和公孙策本以为她必定是要寻展昭麻烦,气他三年未娶丁月华过门。怎么想到她竟然是要告那位不好惹的主儿,一个忘了继续问,一个提着笔犹豫要不要继续记录。本来惬意无比的白玉堂放下了手里的葡萄用不解的眼光打量着丁老夫人,这丁家的老太太是从不知道展昭不肯娶丁月华的原因的,他们家三个小的知道她脾气特意瞒着呢。如今她来告娘什么,就算知道了也该告他白玉堂才是,扯了娘出来做什么?
“老夫人为何要状告殿下?”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包拯为难的看着丁家老夫人,心里寻思着那一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让人把她告上开封府来了。
“老生告她以权谋私、仗势欺人,随意干预我家丫头和展昭的婚事。”其实丁夫人眼下也是又火又纳闷,她是刚才在客栈无意中听到了穆桂英给月华道歉说什么“本想帮忙妹妹可谁知长公主不知为了什么缘由阻止,他们杨家无能为力,还请妹妹见谅。”丁夫人的脾气火暴是出了名的,当下也没进去问自己女儿,也不告知两个儿子直接就只身上开封府来了。所以其实她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是见不得人家欺负她家丫头,也不去想为什么白家的夫人要干涉他们家的私事,这种事交给包黑子就好了。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老夫人不要太武断了。”安抚为上,现在展护卫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先想办法混过去再讲,包拯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事情变的太复杂可惜人家却不一定肯。
“什么误会?老生亲耳听见天波府的少夫人讲的,人家穆将军会故意胡说不成?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干这种缺德事,她一个外人就算是身份显赫又如何,怎么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她们家月华岂能随意被欺负了去,不管怎么说今天开封府和展昭不给她个说法她老婆子就耗着。
“住口,念你是长辈才忍你到现在,白玉堂面前绝见不得别人侮辱我娘声誉。”缺德事?那些该用在你丁家身上才对,联手欺骗一只笨猫弄出个荒唐的婚约现在还有脸编排我娘了。我管你丁老夫人是否知情,没管好自己的子女和下人也算是你的过失。
“白小子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亲娘,不过是你爹的续弦罢了,叫声夫人是尊重说实了只该被叫声姨奶奶的。也真不明白了,好好的金枝玉叶喜欢给人当填房的。”被白玉堂喝了一声她老人家的火气又更厉害起来,一时控制不住虽无恶意说出口的话却是难听了些。
“丁老夫人,本府请你自重。”惊堂木拍的脆响,包拯威严的警告堂下的老妇人,即使是心里有怨可到底不能越了规矩。再说要再不出声喝止那边的白玉堂估计真要闹起来了,到时候他可没本事能收拾的过来。
其实现在堂上这种局面最尴尬的就是展昭,他想开口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年前自己重伤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他有什么立场开口。三年来他不曾跟丁月华完婚是因为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完婚他日后会后悔,眼下听丁老夫人的口气长公主应该知道自己不肯跟丁月华完婚的原因。可是自从见面以来那位殿下都没有提过一星半点,甚至表现出一种从前不曾相识的态度,就是这种态度让他犹豫了,没敢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任何人。
当展昭从他自己的思绪里回转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整个大堂之上太安静了,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堂下的丁老夫人,只见她如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甚至看不到胸口的起伏,自己身边的包大人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仍是一脸严肃的警告神情。惊异中突然慌乱的想到整个凝结了的公堂上好象缺少了一个白色身影,焦急的想要迈开脚步才发觉自己的浑身也好似被定住一般无法行动。动了动嘴巴却发觉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口,就在他的神经绷到了至高点的时候一丝微带着鄙夷的滑腻声音如冰冷的毒蛇扭动着钻进耳里。
“不愧是紫微星君啊,我夫人的两仪阵也不能完全定住你,还有意识嘛。”转动眼珠望向声源,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黑衣之上竟是用金线细致的绣着从头到脚的一整条五爪金龙。不过展昭来不及对他的服饰吃惊,因为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个男子的身上靠着的正是刚才自己遍寻不见的白玉堂,看样子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心很慌,很害怕,是自己从没有过的那种害怕,展昭突然发觉自己对于失去白玉堂这件事似乎有着自己都预料不见的恐惧。
“群星谱,帝星陨;冲霄楼,铜网阵。”一句话,只这一句话就让展昭头痛欲裂,面前闪过一双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快乐的,哀伤的,冷漠决绝的。一片耀目金光里看到那个男子带着白衣的人儿消失不见,心里有个空洞逐渐开始填满。终于熬不住疼痛的展昭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他的周身有温暖耀眼的金色光芒包裹,如同守护。
带走白玉堂的正是玉帝张自然,他看到展昭身边的金色光芒脸上有阴狠之色闪过,本以为强行解除他两世的记忆封印会让他一介凡胎受不住的销毁。没想到该死的小公主把轩辕剑都送了他,竟然大方到这种程度。算了,一个凡人有神剑也没大用处,下次再除掉他也无所谓。
公主府之外胡喜妹颤抖的几乎要跪倒在地,她从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喜妹没见过冯夷却见过,虽只有一次也算是够了,所以冯夷平静地看着他们面前沧桑落拓的男子,赞叹他的本事。能让雪姬几十万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两次火气都对着他发,怎么能不算本事。而这个男子正用一支金色神箭瞄准着自己,冯夷也笑自己的有本事竟能让诛神天箭第二次瞄准自己。
“很好,你很好,竟然威胁我。”语气很平静可是越来越盛的气息却让喜妹想哭,天呢,要是主子失控了她会不会第一个被殃及池鱼。
十二支诛神天箭九支射日,一支射去河伯冯夷的左眼,只余两支。有八卦护身的雪姬不畏惧神箭的威力,可是其余的上古神明却视其为克星。他本不想威胁谁,可是张自然把他放出来自己就欠了他一份情,更何况他想见她,被关了万年仍想见她。常仪,你可有听见我无时无刻的呼唤,这一次我要听你亲口说你为何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