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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世间万般皆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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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主……”展昭悠然转醒之际望见立于身边的人低低地唤出一声,犹如穿越了绵长纷繁的声音不见真切。雪姬一如以往的平静微笑,没有责难也不见悲伤,神情温柔地让展昭以为方才大堂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不过一场噩梦。
“你选哪个?”犹如冬日里雪花飘落的声音响起,展昭感叹她难得对自己的温柔,是已经不将他当外人看待了吗?
“臣愿做展昭。”他不稀罕被重重枷锁包裹的一席仙位,放弃了千年的修为和仙籍换来的羁绊与幸福他怎么会再去亲手毁了。
“我给你三天驾御住轩辕剑,只给三天。”这已是我所能容忍的极限,三日后若你无所成,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把玉儿带回来。
看着她离去背影里的隐忍和决断展昭在心里说了声“多谢”,在他脑中奔流的汹涌记忆已经平息,这也是上主的功劳。上一世的,这一生的所有曾经被深埋的起来的记忆都清清楚楚的印在心里,而失去了记忆以来的这些日子也清晰的被刻在骨里。每一个他都是自己的爱,自己的劫,自己的痛,早已融进了灵魂再也分离不开。
“呆子,你不死你父亲如何下定决心反商……”笑容苍凉的寒玉在伯邑考眼里是只是一只修成人形帮着妲己胡作非为的小妖精,他本该恨他却无法控制的被撼动了心。
“呆子,我陪着你不好吗?”明快的笑语衬着脸上狡然的慧黠,那时误以为那只小妖终于迷途知返,在为“刚得道的小散仙”庆幸的同时,中极紫微大帝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深深陷了进去。
“傻瓜……我若是不这么做……难道……难道……要让你去魂飞魄散、飞灰湮灭不成……”散去万年修行仅仅能勉强护住神魂的寒玉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已经知晓他真正身份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拥着他、守着他直到雪姬从冥想中醒来为止。那时怀里的人近乎透明的身躯和毫无杂质的欣慰笑容印成了紫微星君心口上永远的伤。
“猫儿,上来喝一杯如何。”白衣少年见驾受封的前一夜,月下有蓝白身影邀月对酌,那一刻展昭曾希望会就此成为永恒。
“猫儿,白爷爷不准你死,听见没有!”重伤昏迷之前第一次看到好似水晶的晶莹自他眼中滚落,滴在自己的心口上一般,那么美却那么让人心酸。展昭就此发誓一生都不再让那人落下一滴泪,他要他惟有快乐。
“白玉堂成全展大人。”冷月清辉下离去的身影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悲哀与决绝,刚才说话时的脸苍白而冷冽,这一切都让展昭痛不欲生。却不想这样的分离几乎铸成终身的哀痛,逼至天人永隔的局面。
“……我要的那颗心在哪里,那颗会念着我爱着我的心它在哪儿?”曾发誓不再让他留泪却失言了,自己失忆后给玉堂带来的伤如今象一柄柄尖刀狠狠的扎进心口。上主给的惩罚真的很残忍,甚至连她自己都要去忍受那份残忍,若是玉堂忘了他自己再怎么痛都是应得的。可却偏偏要让自己最珍视的人受到这般折磨,有多悔,有多苦简直要让人疯狂。
可现在不是让他缅怀过去沉浸于悲哀懊悔之中的时候,他必须忍耐,一直忍耐到亲手带回他为止,忍耐到自己能用一个天长地久来弥补他为止。等他的玉堂回来之后,再也不放开自己的手,再也不去说什么独自承担一切的傻话。日后无论遇见什么,面对什么都是他们两个人的考验,两个人的未来和幸福。少了谁另一个都无法独活,这一次,作为展昭的自己是真正的参透了,看清了。
展昭步出房门时才发觉丁老夫人仍未离开,此时正拉着面上全无表情的雪姬自顾自的喋喋不休。想想这终究是自己造成的麻烦抬脚欲上前却突然被人扯住了臂膀,跟着眼前就是一片七彩流光,转瞬间流光不见竟已到了开封城外南郊的竹林之中。冷冷的看着将自己拉来的人,展昭本来并不想如此无礼但饶是脾气再好的人看到曾把自己剁成了肉馅儿的帮凶脸色都该好不到哪儿去。
“胡姑娘这是做什么?”他正要解决丁家的乌龙婚事怎么这也要插一杠子,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主子说了,那些个闲事她解决了就好,你只管好好的练你该练的工夫。这不,帮着你练功的都早找好了。”顺着她的话尾一道白芒从天而至,英挺清俊的青年不是杨戬又是谁。
“真君……”天界神将的他竟然也背叛天庭了!这样一来玉帝身边岂非无人了,即使离开了仙界这么些日子他也清楚会跟着张自然趟浑水的仙家可不多。
“你本是人神,现在原神里又没有仙家修为,量轩辕剑这上古神器也不是你能在三日中就降伏的。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我会帮你把轩辕剑的神力引进你的原神里,到时候能不能制的住它就靠你自己了。”谁让神剑封印开启的是自家老爹的血,害的他成了勾出神剑力量的最佳人选,主子也太会使唤人了一点。
“那事不宜迟,开始吧。”上主果然是口硬心软,说让他三日里自己想办法却早就有了安排。若是如此也驾御不了这柄轩辕神剑他展昭就真的没有资格再去争什么了。
三十三天外 天上天
白玉堂看着跪在面前口呼少主的瑶池金母心中厌烦,这群混蛋为什么唤醒了自己前世的记忆,这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该死的,自己只有神魂和记忆却没有多少法力,天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运起了清心咒让心绪平静下来。
“带我来干什么?要杀我在开封府大堂上给个痛快的不就是了,费那么大力气带我来天庭做什么?”掠过始终跪着的王母对着刚踏进门口的张自然冷冷发问,一脸冷似冰霜的表情却让来人的眼里划过一道一样的光芒。
“以前只一味想如何杀了你却从未好好的看看你,不想今日难得想亲自直接了结了你却下不了手了,我从不知道你的眼睛竟跟她这样相象。如今,我又不想杀你了。”一边说着张自然同时用一种毒蛇紧盯猎物的目光紧紧缠着白玉堂,看得白玉堂一阵厌恶恶心直想挖出那双阴毒贪婪的眼睛。
见他不说话只拿一连厌恶的表情瞪着自己,张自然没有生气反用一种带点欣喜的情绪用着他独特的滑腻语调开了口,“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你叫了那么多年娘的人一直都瞒着你多少事。”
“哦,还请指教。”白玉堂没有发怒却转而笑了,笑的极灿烂犹如破冰的春风吹开了刚才的满室冷冽,但若是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他怒极的征兆。
玉帝没有开口只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隐藏着一丝残忍的立在那里,一直跪着的王母没有起身但她抬起了头,仰面的看着白玉堂,满面真挚动容,“少主,她不是你娘,你娘是……”
“我母亲是昆仑西王母,父亲是蓬莱东王公,你是不是要说这个。”轻巧的口气打断瑶池金母,心情大好的欣赏面前的一对混蛋夫妇脸上挂不住的抽搐表情。想用离间计,两个自做聪明的家伙,娘她从来不说谎,更不会欺瞒身边最亲的人,那些事我从来都是清楚的,比谁都清楚。
在白玉堂冷傲、贵气的眼神下他面前的这对夫妇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瑶池金母被这无情、冷冽的目光震慑的不敢动弹,一身的冷汗,一如当年在西王母严厉的神色中逐渐脱力一般。玉帝却没有这样的感觉,看着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不屑以及上位神明独有的优越高洁他只觉得越发迷醉醺然起来。
仿佛受到了诱惑般向着面前清冷的人伸出手却不期然的撞上了一道青紫流光交织的壁障,触上光壁的手立时划开一道道血口子伤口边缘一片焦黑犹如雷电灼烤。
“东西殊离……”看着自己伤势严重的右手张自然口中喃喃低语,其实他喜欢离落灼伤给予的刻骨痛楚,只是若没有殊绝相伴他才觉得真正完美。
“少主,你怎么能……”惶惶然的开口,睁大的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意味。
“闭嘴,不过是我母亲身边一个卑贱的丫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打断瑶池金母未完的惊呼,毫不留情的呵斥她的无礼。白玉堂从不曾轻贱任何人,即使是风月场里的姑娘他也不曾看轻,更是怜惜她们的身世,可他今天却是破了戒了。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开口叫嚣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只是母亲西王母的丫鬟,而是为了她多年来所毁坏的母亲的清誉,更是为了他如今还想侮辱娘亲离间他们母子感情的这份险恶用心。
“没关系,那么我们就等殿下心情稍好再来拜访了,此间殿下可以到处随意逛逛。”张自然并不介意手上的伤,还貌似温厚的提出建议,孰知这张嘴脸在玉堂看来有多么可恨。
“逛逛?横竖我逛不出这间偏殿,你倒是费心了。”瞪着面前笑的无赖的天庭统治者得意的背影他有点怨恨自己眼下的无能,还好用神器伤了他勉强安慰了一下自尊心。死老头子你等着看吧,上古神器的伤可不是那么好治的,看来自己还是有两天清净日子可过的。
张自然和瑶池金母决想不到雪姬此刻正在广寒宫悠然的喝着茶,与他们不过只一个天庭最南一个天庭最北的距离。想不到是因为他料不到到了眼下这步田地雪姬上了天庭还能心平气和的不来寻自己算帐,忍住火气不跟他来个正面交锋。其实不止他想不到,上古遗神里也有想不到的如今正烦躁着呢。
“你们还在这儿喝什么茶啊?还不快去救小寒玉!”一脚就踹开了广寒宫的大门,除了向来火暴脾气的火神祝融可就没别人了。
“我怕自己忍不住杀了张自然。”并不抬头看火气正盛的祝融仍是懒懒的啜着杯中的香茗,声音是出奇的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除了正在发火的火神外的其他在场诸位都胆战心惊。
“怕会忍不住那怎么还那么大意,让他们把小家伙捉去了?”火神的声音拔的更高,不是无所不能嘛,倒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我知道张自然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却不曾想他竟是已经丧心病狂了,竟把后羿放了出来……
”说话间迅速瞥了一眼对面的常仪,见她一瞬间搂紧了怀里九尾狐形态的妲己便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真是冤孽。
感到她一闪而逝的杀意冯夷抢在了祝融之前开口,他突然觉得心头乱的慌,“你再把他关进去就是了,别做的过了。”
“那自然。”微笑着回应冯夷的不安,雪姬表面上云淡风清心里却另有打算。这一次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他,很久以前就对自己说过,他后羿最好安安份份的甘于囚禁,不然要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定要这世上再没有他的一点痕迹。雪姬不求别的,她只要后羿飞灰湮灭、不得善终。
开封城外 南郊竹林
金色的光芒和银白的光辉不住的碰撞,整片竹林被强大的劲道震地狂舞,竹叶“沙沙”疾响不绝,更有细嫩竹节撑不住的断裂。一声惊天巨响后一切归于平静,待竹叶舞动停止只见林子中心无一棵竹树,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两个英挺俊逸的青年气喘吁吁的对立着。
“展昭,三日时限已到了,我不得不承认你做的不错。”杨戬清朗的声音里有着赞赏,没想到前世里一介文士的紫微星君如今竟有这般本领。
“可惜展某终究无法完全掌握,眼下只能做到将轩辕神剑的力量引到巨阙之上,却不能让轩辕金剑显形。”到底要怎么才能办到,是不是缺了什么咒语之类的,展昭很焦急,只怕自己现在的力量救不回白玉堂。
“展兄现在只是凡人,前世也是人神,要驾御一柄上古神明的神兵有这样的成效已经很不容易了,何需自责呢。”只是短短三日饶是他杨戬天生自负也不敢保证能做到这一步,更何况他展昭一介凡胎。
“虽说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本座就再网开一面带你一道去吧。”珠玉似的嗓音和着一身飘渺白衣从空中翩然而至,雪姬的面上带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个傻小子三日来的确挺拼命啊。
“展昭惭愧,还不能完全领悟,不过即便如此也定然拼尽全力不辜负上主厚望。”仍是恭敬的态度,即使很久以前雪姬就说过上古神都不讲什么礼数可他的脾气却是难改。
“看你那么乖就再提点你一次,自己的神器要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力随念动,自然而为不可强求。上古神器并非是什么咒语、法术所能掌控的,全凭自己的心念,让神器跟自己合为一体。”听雪姬这么说杨戬却疑惑不解,忍不住的问,“那雪姨你上次用八卦给我解咒是怎么好象有念着什么的样子?”
看他一脸疑惑,又见那边的展昭听了他话明显的茫然起来心知不给他们个说法是不行了,“八卦不是我的神器,是我爹爹的,我的呀是这个。”话音才落就见雪姬的身体中有一团莹白光芒流转不止,缓缓的从她的胸口移了出来,原来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六角雪花光华不绝,正是雪姬的神器冰魄。雪姬这一手也是给展昭做了个示范,到时候能不能完全掌握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三十三天外 天上天
本以为不用受人骚扰的白玉堂看着面前的落拓男子有着说不出的不耐烦,怎么就不让他清净了,不找个人来烦他他们就不好过不成。
“后羿,我跟你不熟,你能不能别在我跟前碍眼。”后羿被外公关进时间岔道的时候自己才出生不过几百年,还是个孩子,虽然后来从阴烛那里了解了所有前因后果可是说真的他跟后羿可是没有一点交情的。
“不行,现在我得听张自然的。”木然的回答,木然的神态,后羿整个人都跟木刻的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他给你什么好处?”没好气的瞪了木头一眼,自己都觉得多余,这个人没感觉的。
“让我日后见见常仪。”木头人突然眼里闪过了情绪可惜白玉堂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见了又能如何,常仪爱的毕竟不是面前这个男子。
“痴儿,何至如此。”突然怨不起面前的木头,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要说痴,他白玉堂承认自己也是,不过他的痴是因为有一个与自己同心相爱之人,为了他们之间的这份情谊他痴的无怨无悔。可是你后羿呢?当年常仪心伤之时会与你在一起不过是瞧见了你身上另一个人的影子,你如今亲口问她不过是得到这样的答案,你为何还要痴下去?
为了你这份痴已经流了多少血又秧及了多少的旁人,你可知就是你这份痴造成的后果才让娘亲她恨你入骨。射杀天帝九子以至伏羲九女殉情,只为了洛神眉宇间与常仪三分相似的神态就将起拐走更射去了河伯的左眼,让终于明白自己真心所爱的洛神以为爱人亡去而以身相殉。失去九个爱女的东帝伏羲本已心力交瘁又闻最疼爱的宓妃遭此变故终于不支,心碎离世。
回忆着从时间轴里看来的往昔,白玉堂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娘亲一定会杀了你,不留退路的杀了你,你欠下她的是滔天的血海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