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十六 各自的战场 ...
-
“雪姑姑,要救五弟我们也去,您可不能光带上那只小猫啊!”徐庆在书房外听见雪姬与包拯正在商量借人的事立刻想到与几日前不见了踪影的白玉堂有关。于是想也不多想推门入屋,嘴里不住的大声嚷嚷生怕外院的另外三只大老鼠听不见一般。果然经他这么一喊,不多会儿卢、韩、蒋三人也鱼贯而入,满脸急切诚恳。
“少胡闹,不让你们去自有我的考量,给我安心的待这儿听包大人差遣。”雪姬当然知道他们的担心和忧虑,可那里不是他们能去得的地方。
“雪姑姑您是不是还怪罪当年我们卖了五弟,那时我们只想着不能把事情越闹越大,不知怎么竟然发了狠心。可眼下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日后要怎么罚咱们兄弟都心甘情愿。”卢方几乎急地老泪纵横,当年他也是不知怎么的就应了四弟的计谋,天知道那时看到面无人色几乎溺死的玉堂,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那事我早不计较了。”这群傻小子,玉儿他都不怨我何苦自己找气受。
“那您又不让我们一块去,这不分明还是计较吗?”徐三爷向来心眼直,一个想不明白又大声闹腾起来,老大一人楞是摆出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让雪姬是又好气又好笑。
展昭和包拯看他们如此僵持正要开口解围不想一道气势十足的呵斥先响了起来,“一群混帐东西单会胡说八道,老婆子怎么就不开眼养出你们这帮楞小子来。”踏入书房的老妇人五十岁上下,神清目明、体态健朗正是五鼠的干娘江宁婆婆。
这江宁婆婆于日前才接到卢方的飞鸽传书说是好不容易隔了三年回来的小白耗子又没了影了,老人家心有余悸立刻起程上京,不想刚进了开封府内院,老远就听见一屋子大老鼠在咋呼。
“干娘,您怎么来了,这一路风尘的是刚到吧?我领您去好好歇息再细说。”卢方见江宁婆婆到的那么快想她这一路上定是没有好好合过眼,让他不禁忧心。
“还歇呢!老三那么大嗓门,满口的胡话我还有心歇了?”这群浑小子可气坏了老人家了,才几日不见啊就又长本事了都,如今都学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宁老姐姐莫动气,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老大不小的四人被当成了无知孩童一般对待,一时尴尬的红了脸,何况雪姬摆明了的慈爱长辈模样更令他们无所适从。
“雪夫人,我开始奶那娃儿的时候慈夫人还在世,当年她闭眼之时我就在跟前,那孩子还不满周岁……”说到了这里江宁婆婆红了眼哽咽不止,这个调皮的小子忒不让人省心,她老婆子一打把年纪不知还要担多少的心。
“他会完好无损的回来。”雪姬依然很平静,然而就是这样平静无波的话让江宁婆婆放宽了心。自她见赵雪入白家门二十一年来从未见她失过言,但凡是出了她口的再怎么不可思议都会给办妥当,这一次她老婆子亦相信。
“那好,您尽管去,这四只大耗子交在我手里管叫他们不敢胡来。”抹了眼泪,恢复了一贯的豪迈本色,这么多年白家的事儿她一桩桩一件件都看在眼里,有赵雪一句话她绝对能放心。
“多谢姐姐”看着江宁婆婆身后一脸沮丧的四人,雪姬微微笑了,连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都忌惮三分的干娘,这几个当然是不用说的更怕了。
三十三天外 南天门
与雪姬、冯夷、杨戬一起站在阔别二十六年的天庭,展昭心中满是感慨,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今日他要在这里亲手了解。
“今天这天庭倒空旷的很呢,南天门连个守将都看不见。”杨戬的声音里有的是诧异,他才离开多久怎么就变了大样了。
“截教大庆盛典,碧游宫弟子都随闻仲回金螯去了,天庭不空旷才怪呢。”冯夷在旁边凉凉的接口,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幸灾乐祸,谁叫张某人平日里倚重禅教了,明明是人家截教在这天庭人多势众嘛,活该。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开眼的。”三人随雪姬冷冽如冰的声音探头望向天门里,但见一俊美少年神将脚踩风火轮,手提火尖枪,肩上乾坤圈,腰间浑天绫,一身明艳鲜红不是哪吒又是谁。而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可不正是托塔李天王手下的三万天兵,这不李靖就立于军前正中呢。
“得原始天尊令,今日协助玉帝定不放一人进天门之内。”少年的清脆嗓音惹来了一阵清朗笑声,杨戬缓步走到哪吒跟前,颇为温和的望着他,“师弟,天尊他老人家这次好象打错如意算盘了,就让师兄我陪你过几招吧。”话音落的一瞬间杨戬额上神目骤开,霸道的力量随妖异红光一道升起,转眼间三尖两刃刀已经跟火尖枪碰了个火星四射。
他们斗得神力激荡,地动山摇迫得李靖和他的三万天兵不敢妄动,这样的比斗是他们绝对插不上手的。
看李靖一脸焦急又不好轻举妄动冯夷心中轻笑,继而带着他天庭皆知的痞子嘴脸冲李靖喊道,“李天王,接下来你怎样?”
铁青着脸从儿子的战局里回过神,大义凛然道“拼尽麾下三万天兵,决不让三位过此。”
“只怕这三万天兵再加你一个不够本尊一个玩尽兴的。”豪言壮语乍落十数丈高的半圆形火牢将李靖和他的三万天兵罩于其中,火神祝融一闪身出现在南天门之前。
火牢中李靖大惊失色,立刻率众天兵同时运起仙法试图冲破这神界真火而成的牢笼,不料三万天兵外加一个托塔李天王竟不能撼动半分。
雪姬并为对火神和杨戬再做交代,单手拉过身边的展昭直接御风而行,直冲天庭最西而去。他们身后的冯夷银色长发犹如月辉,苍色眼眸如若青空,琉璃色鱼尾已现,俨然显出了河伯真身。
“这是往瑶池?”瑶池与蟠桃林俱是由昆仑直接移上天庭的,是为仙界最美之地,而展昭前世除了出席了几次蟠桃盛会外并不多涉足。还记得当初自己将赴宴前被那别扭的少年拉住埋怨“不过吃个不正宗的桃子,那么上心做什么?”那时想他许是未被邀请面子上过不去,却未曾想他确是最有资格这么说的,没有西王母的瑶池哪里会有真正的蟠桃。
“玉儿在流云宫偏殿。”流云宫是瑶池金母在瑶池的宫殿,一群自作孽不可活的东西把玉儿关在瑶池,那里对上古诸神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地方。
看着流云宫宫门前的瑶池金母和后羿,雪姬突然心情大好起来,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可巧了本座近日心情不佳,正好拿你压压火。
“冯夷,瑶池金母归你了。昭儿,里面的那个混帐东西交给你了。”言下之意雪姬是铁了心的跟后羿耗上了,冯夷和展昭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此刻的杀意。
展昭知道现在自己不是对雪姬诡异的杀意介怀的时候,趁着面前无人阻拦登时向宫门大开的流云宫迅速闪身而入。只见他一进门内流云宫二十扇大门同时紧闭,如今展昭人在正厅面前正是笑容阴毒的玉帝张自然。
“卿家仗着身负神剑,胆子是越发的大起来了。”无关痛痒的打量着展昭手里被金光包裹的巨阙,张自然笑的颇有些得意,没有完全觉醒的轩辕剑是不值得他这个贵为玉帝的担忧的。
“说笑了,展昭即使没有这轩辕剑亦是要来闯一闯这天宫的。”不去理会张自然语气中的轻蔑,他展昭又何尝不对这个堂堂玉帝心怀鄙夷呢,阴险卑鄙的小人即使身处高位也难服人心。
“哼……”但听得张自然一声冷哼,手中已有五彩流光凝聚,最终竟然化成了一柄长剑。
“轩辕剑是很厉害,可惜卿家你火候还不够,孤今日便以这昔日女娲补天遗下的五色石所铸成的‘天眷’来会上一会。”一边说着一边舞起五色流光之剑直刺展昭面门,那边展昭架起举阙,刹那间流云宫内如钟磬鸣响之声不绝。
被轩辕剑神力倾注的巨阙和五色石所成的天眷本不相上下,奈何玉帝万年道行而展昭只是靠了神剑的力量在体内支撑,几个回合下来神力碰撞激荡展昭明显吃力的多。反观张自然一派志得意满,三天,短短人间三天他早就猜到神剑不可能觉醒完全,只是不明白外面的那位是存了什么心还真以为一个小小的凡人有驾驭金剑之能吗?
就在展昭处于劣势之际,偏殿里响起了悠扬琴声,好似三月的春雨沁入心脾,就这么淡淡然的混入了满室杀气之中。张自然本杀性正烈,被这时钻入的琴声一搅和生生的乱了步伐,一记记杀招都减了七分杀气,有些气势不足起来。本来这样的曲子就不适合比斗之时弹奏,清越悠扬让人把斗气都卸了下来,可是张自然对面的展昭却恰恰相反。当内室琴音响起时他只觉得浑身的气力大盛,斗意也越发浓烈起来,一招一式里巨阙周身的金光越发明亮,剑气凌厉异常,舞动之时如有烈风破空之音。
一曲终了巨阙金芒大盛直叫张自然晃的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举起天眷挡在身前,金光扑面之间但听得一声断金切玉的脆响,下一刻补天的五色石神剑已经断成两截摔在了地上。玉帝惊恐的朝展昭望去只见那温润男子的手中已不见了巨阙,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隽有古朴雕纹,内蕴灿目金芒的黄金古剑。
该死,轩辕剑真的觉醒了,玉帝想起刚才与之相斗时的情形,心里一阵冷笑,甩手霸道掌风直向身后偏殿八扇镏金镶玉的檀木门,立时八门齐开。门里白玉堂斜靠几塌怀中抱着一张通体透白的玉琴,似笑非笑的挑着眉,颇带着些挑衅意味的看着张自然,得意非常。此时的白玉堂看上去神清气爽,可惜比展昭早一刻看向殿内的玉帝清楚的看见他方才一转而逝的小动作,抬手拭去了唇边一道蜿蜒妖艳的红痕。两仪阵内妄动伏羲琴为展昭引出轩辕剑,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何况他现在不过一介凡人,空余神魂怎好与当年相提并论。
“你何至于如此?”不懂,张自然活了数万年仍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或仙甚至于神能为了一个“情”字什么都不计较,如果是自己就要计较,即使是最爱的西王母仍要一分一毫的算清楚。所以这许多年一直觉得自己被亏欠了,自己爱她可她却从没有理睬过,这样不公平。
“寒玉前世无怨,玉堂今生不悔……猫儿……”眼中映出对方的容颜、身影,目光无声的互相追寻、纠缠,只为了这一刻也是无怨无悔。
“值得吗?”张自然的声音有了些癫狂的味道,难以置信的看着偏殿门内的白衣人,上古遗神何苦为了一个人神累及至此。
“值得!只要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我,只要他的心还在念着我,这一切都便都是值得的。”即使只为了他的温柔包容的目光,为了溺在那目光里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并不看面前苦苦挣扎的玉帝一眼,越过他直直的看进那一双如春水一般的眼睛,余愿足矣。
“哈……哈哈……哈……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我的天庭要得是无情无爱,怎容得你们……你们破了我的规矩,在这个天庭里不允许有爱。”张自然癫狂神色越发浓重,嘴角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抽搐着,眼里血丝密布,黑的有些油亮的发如扭曲的蛇般翻飞狂舞。双手捧在心口不住的念着难以辨别的咒语,手心里渐渐凝聚起一个高速旋转的赤金色圆盘。
白玉堂见他如此立刻以左臂托起白玉伏羲琴,右手指端紧扣琴弦,一脸慎重。口里还不忘焦急的嘱咐展昭祭开轩辕剑,只是不知以他现在的状况能支持多久。伏羲琴不若其余神器能将神力注入持有者,这琴不但不能将神力注入反倒要求主人倾注全部的精神和强大的神力,精神上他确信自己不成问题可是这神力就难说了。
“小殿下还是莫要硬撑的好。”依旧是如毒蛇吐信的不舒适感,白玉堂越发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很讨厌张自然。看着那里展昭因为他的话露出些忧虑神色,想来是为了自己分心了。
“还不知是谁硬撑,张先生真的觉得只有三分功力的天命轮敌得过完全觉醒的轩辕剑?”笑话,能完全运用天命轮的只有前天帝帝俊,你张自然凭什么!
玉帝并不答话只是陡然将神力扩张,直冲一前一后的两人,展昭和白玉堂也立刻以自己的神器相抗。流云宫内赤金色光芒被白色和金色的光芒挤在中间,一时间僵持不下,白玉堂明白只有三分力的天命轮能跟他们势均力敌是因为他和展昭只是凡人,而玉帝毕竟是万年修行在身。
只要自己的力量再多一些,一点点都好,指间不停的拨弄琴弦,一声声犹如金戈铁马、厉风狂雷。将琴音奏到如斯地步白玉堂明白自己有多心急,他真的撑不了太久,手指仍不停歇,嘴角边本已拭去的蜿蜒流红又慢慢显现如初。
“玉堂……”展昭的声音混杂着担忧和惊恐,该死,眼下这般状况连到他身边都做不到。手中的神剑仿佛感到他的心急如焚,光芒更盛、更烈直压赤金之色。
“没事……莫分了心……”说话间一滴艳红滴于琴上,白玉红花格外夺目,指间触到自己血花的同时体内似有两股神力充盈,身体变的越发清明。音调一转,金戈铁马化做春风细雨,渐渐觉得有了绵延不绝力量的同时调整了琴音,淡淡柔柔的调子才是白玉伏羲琴。
曲到高潮,白芒如雪,金光若龙将赤金色打散、冲乱,压抑直至消散无踪。看着满身狼狈,半伏于地面,目睁欲裂的玉帝,白玉堂毫不客气的一脸不屑,“张先生,你输了。”
“输给西王母,无憾。”听他这么说便知他心里仍是不悔改,白玉堂并不是圣人没理由让他张自然继续做他的好梦,“刚才的力量是我父母一起给的,西王母与东王公从不分离,你输了。”
手舞白玉扇,面上宝石面具,危机乍现之时竟然让他掌握了东西疏离,这次的血可伤的不冤枉。衣袖翩飞之间,张自然已被风雷锁捆个结实,这也是西王母与东王一起制出的术,张先生该输的心服口服才是。
“猫儿,解了这里的两仪阵,我们出去把这位交给娘亲处置。”
走到正厅中央,手一抬将轩辕剑用力钉入,由右向左将剑身在地里转个身,再用力勾手一抽拔出神剑,这流云宫的两仪阵便解了。两仪阵可针对各人不同情况而布,这里的该是针对了玉堂所以他自己解不开要让我来,可惜展某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小白耗子皮薄的很。
一出流云宫宫门突然被身边的白玉堂抓紧了手,担忧的看着他只见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恐惧、焦虑,眼睛更是瞪得滚圆直直的看着前方。察觉到前方必有什么不妥,也抬眼望去,这一看却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动弹不得,许是好容易找回了玉堂太过高兴,那么浓烈又压抑的杀气自己竟毫无知觉。
展昭环视身边,冯夷、祝融及杨戬已各自擒了对手亦不敢妄动,而一切不安的源头就是他们视线的中心。雪姬手里捏着两支断裂的诛神天箭,她的跟前半跪着几乎浑身浴血,形容惨烈的后羿。展昭虽认识雪姬的日子不及这里的其余众人,但他可以肯定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上主,倨傲、冰冷,好似没有感情的人偶。
缓缓的抬起手,冰魄森冷的寒气弥漫在空气之中,雪姬用自己都不熟悉的陌生语调平静的对后羿说,“本座送你上路,记得感恩。”
“不能,你不能杀他……”蛾黄影飘摇,伊人映月晓。
“哦,帝俊舅舅不回来就不踏出广寒宫一步的你为什么在这里,常仪……”常仪在雪姬陌生的冷冽目光中不可抑制的颤抖,不要,雪儿,小舅母是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