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万花闲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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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万花闲时
卿墨将纯阳诸人安置在赏星居下的别苑里，临着一湖碧水，不远处就是三星望月下万花弟子聚居活动之处。万花中的天工阁、藏药楼都在此处。有白练由云雾缭绕的摘星楼上悬垂而下，激起大片水雾，阳光映射出几道霓虹彩光，光影变幻。白练下的深潭与纯阳弟子所居别苑前的小池同属一池，被一座小巧石桥隔开。小的这头在别苑前，往远处又形成瀑布，汇入环绕万花谷的水系之中；大的那头上架着木制长廊，廊下有早荷冒头，锦鲤翻腾。木廊通向万花谷深处诸多景观，常常有万花弟子来来去去。
卿墨将纯阳诸人安置于此，告诉他们宴席在第三天傍晚，自有弟子会来通知他们，这三日可在万花随意游玩，之后就急急离去，似乎有什么事情挂念不下。
午后，清祀在春日暖阳中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小院内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纯阳弟子。既然是万花谷主留他们在万花游玩，清祀完全不拘着他们，只道：“别给师门惹麻烦。”就让众人随意活动。清祀在午前写好了给掌门的信，出门向万花弟子借了信鸽传信给纯阳宫。这时已是未时末，烈阳稍歇，晚风未起。清祀眯起眼睛看着山门外灼灼其华的晴昼花海，决定去晴昼海走一走。
远远看见花海中一名万花女弟子正带着几匹马在池边，似乎有点忙乱。清祀走上前去问道：“姑娘可需要帮忙？”
那万花弟子抬起头，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肩后，笑道：“啊，你是今日来访的纯阳弟子吧？多谢你，我正忙不过来。”
清祀见到这位女弟子似乎挺好说话，和华山的师姐师妹们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就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
那位女弟子道，“这几匹马病地厉害，我正在喂它们喝药，他们动来动去，我一个人可没法喂下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孙老先生那里寻来的方子呢。你帮我安抚下它们，摸着它们的鬃毛，它们安静下来就会吃我手中的粥了。我要专心在喂食的时候慢慢搅入药物，这样他们才会把药吃下去。”
清祀就依言照做，初时马儿还是躁动不安，清祀也不气恼，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抚摸马儿的鬃毛、脖子、耳朵、后背。马儿果然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开始吃女弟子手上的粥了。一时两人无话，待喂完一匹马，马儿惓惓蜷在池边，对着他们眨眼睛。
万花弟子意外道：“你还真不错嘛！没想到啊！”
清祀听到夸奖有些羞涩，笑道：“纯阳的马儿偶尔也会这样，有个师弟就教过我。”
“诶！你那位师弟挺厉害哦，年纪那么小就知道怎么对付马儿啦。”
清祀这下有些窘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位“师弟”年纪比他大了一轮不止的事实。他四处瞄瞄，想要减轻心里的窘迫感，却意外看到不远处的花海小径上季卿墨的身影。季卿墨对他笑了笑，道：“等下来落星湖找我。”清祀闻言转头看身边女弟子，发现女弟子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低头拍着马儿的头。
难道他用了传音之术？清祀暗道，看来季卿墨的内力也不容小视。再转头，卿墨已经向落星湖一路行去了。
“啊，三师兄。”
清祀被身边话语喊回了神，疑惑道：“三师兄？”
女弟子拍了拍另外一只尚未医治的马儿，示意清祀帮忙，一边道：“那是药王孙老先生的三徒弟，我们习惯称呼他三师兄。三师兄人可好了，大师兄比较凶，二师兄每天都跟在孙先生身边忙碌，只有三师兄看起来特别容易亲近，反正女弟子们都喜欢找三师兄指点。他据说有西域血统，看起来可俊吧！”
他慢吞吞道：“嗯。”心想：难怪长的那么不同，师傅说，其实越是血统相隔甚远的两人所有的孩子，可能越是聪慧俊美。好多人不信，看来还是师傅说的对吧。
接着他不再吭声，专心安抚起马儿来。
也许是前一匹马儿影响了后面马儿的情绪，接下来清祀和万花弟子没费多大劲儿就让马儿喝了药。
等喂完了最后一匹马，第一匹喂药的马已经能够站起来走动了。清祀心中喜悦，原来医者心情就是如此么？
那位女弟子抹抹额上的汗，道：“你帮了我大忙哦！小道长，我叫苏难行！花圣门下！你心地真好，一般人才不愿意管马儿死活。”
清祀脸微红，道：“我叫洛清祀，纯阳宫清虚真人门下。苏姑娘才是妙手仁心，济世之心将世间生灵一视同仁，实属难得，将来必可成为一代名医。我不过是搭了把手，说不上什么心地好……”
苏难行掩口娇笑，“你可真容易害羞，承你吉言，我可会成为一个好医师的！今天可真谢谢你了。”说着牵起几匹马向清祀道：“我带他们走一走，活动一下，有利药力吸收。”
清祀道：“请忙。”
苏难行走出很远，还回头挥手喊道：“谢谢你！小弟弟！！”
清祀笑容僵在唇边，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我十九了好吗……”
清祀好心情大打折扣，万花弟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他原地郁闷了一会儿，慢悠悠往落星湖走。走到落星湖时，裴元和季卿墨正凑在裴元的小药桌前，神色凝重，他不好打扰，就找了个石凳坐在一边等季卿墨。暖阳斜斜，落星湖上吹来的熏风混着花香茶香还有缕缕凉意，清祀感到十分惬意，不一会儿就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了。
等到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一头躺倒，他揉揉眼睛，头顶传来浅笑声，“睡得可好？”
清祀懒洋洋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刚才原来是半个身子趴在季卿墨身上，他窘了窘，又装作镇定地慢慢道：“嗯，还行。”坐直了身子，他道：“你让我等太久了。”
季卿墨失笑，看着清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纯阳道袍的深色腰封勾出两条优美曲线。他跟着站起来，道：“所以？”
“所以……”清祀眼睛转了转，道：“和我比一场。”
卿墨笑：“不行。”
清祀抽|出佩剑“止水”，长剑寒光凛凛。清祀两指并拢在剑身上拂过，眼神犀利，“不行也得行。”说着扬手丢出一式太极无极，迫的卿墨不得不拿起腰间紫竹笛对阵。
“这样强来可不好。”季卿墨一笑，一道气劲从他指尖射出，点到清祀身上，清祀身形瞬间被定住。
清祀有些气恼，眼睁睁看着季卿墨往花海中掠去。他在经脉中暗行“凭虚御风”气劲，解开身上被封穴道，提起剑跟着冲上去，随手拍了一招“两仪化生”，被卿墨错步躲开。清祀用内力划出“生太极”气场，试图阻住季卿墨活蹦乱跳的身影，季卿墨身影一晃，接着清祀剑招力道反而远远退开去。清祀紧追，“五方尽行”绊住对方行动，这次没让季卿墨逃掉。清祀“哼”了一声，近身封住季卿墨穴道，剑招还未发出，季卿墨又没影儿了。两人你追我赶又互相喂了几招，直到撩拨地清祀火气，放开手脚，一时只见剑光四下散现，剑网密不透风。季卿墨见到清祀认真起来，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日头已西，万花谷四面环山，日落尚比谷外都早，此时一轮金乌挂在西方山头，还未到日残之时，已却要日落了。
花海中的二人的比试已然到了最后。季卿墨身上被剑气打地四肢发软，清祀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季卿墨点了周身几道大穴，再拖延些时间就要瘫软无力。又是几招过往，清祀将季卿墨压倒在地，止水剑插在季卿墨颈旁；而季卿墨的紫竹笛也落在清祀大穴上，只要一点气劲透入，就能立刻让清祀失去行动之力。
清祀一手按在季卿墨肩头，一手握着剑柄。他喘息着，汗水从额头接连落下。华山高寒，因此清祀的皮肤极为白皙晶莹。清祀在生人面前总是稍显拘谨羞涩，来谷中不足一日，卿墨已经多次见到那张线条柔和的脸上泛起宛如桃花的粉色。清祀发丝细碎，只能堪堪束一半到头顶束冠，大半发丝披散在肩头，额前还留着两缕分向左右两侧的刘海，刘海将清祀本就柔软的线条掩地更加柔美，偏偏这样的一张脸上还有一双大大的、□□的杏眼，一个高挺的鼻子，以及仿似白瓷茶杯中静静绽放的粉樱般的唇，只看这些，十个人大约有九个要将清祀看做是个女孩儿。好在清祀有一对英气十足、向鬓角斜斜飞起的眉，这么一挑，将这张脸化作一张仙童一般美好少年的脸。
此时清祀眼静微微眯起，长睫上挂着细小的一点水珠，脸色绯红，肩头长发簌簌落下。卿墨松开手中的紫竹笛，伸手到清祀额上替他拭去了汗珠，低声笑道：“可是如意了？”
清祀闻言，脸上荡开笑容。他将手中剑归鞘，松开手，泄力躺向卿墨身侧。缓过了劲儿，大声笑道：“好久没这么打一场了，哈哈哈哈！”
卿墨一手撑住脑袋，侧过身子含笑看他。
只见清祀笑够了，撑起身子，左右看了看，见到四下无人，竟然将身子贴向地面，在花海中打了几个滚。
卿墨完全没有料到会看到如此情景，又惊又奇，大张着眼睛，忘记了动作。直到清祀从一片被压坏的花花草草中抬起头，小狗一样抖了抖脑袋，试图把头上的杂草花叶抖下来，他才记起动作。
他将清祀从地上扶起来，从他头上拈下了发丝间的草叶，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这动作，谷中孩子长到了十岁就不会再做了。”
清祀盘腿，一脸满足的样子，道：“嗯，华山上都是雪，我今天早上看到这些花，就想这么试试了。”
卿墨眼神温柔，伸出一指，轻轻拂过清祀额角，带起额边发丝拂动。他道：“头发乱了。”说着，取下了清祀头上莲冠，拉他起身，道：“跟我来，晚上你需要针灸和药浴，便不要回别苑住了。”
失去束缚的细碎发丝落在清祀颊边，随着渐起的夜风而飞扬着。他懒洋洋问道：“那住哪里？”
卿墨回头笑：“当然住我的屋子。”
清祀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在他的观念里，师兄弟互相住对方屋子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便点点头，道：“好。我要和师弟师妹们说一声。”
卿墨道：“嗯，我会让弟子传话给他们。”然后牵起清祀的手，语调柔软：“今天早上，多谢你。”
清祀知道他指的是逍遥林一事，清祀是故意挑起争端，好让卿墨可以不与蓬莱人正面冲突，并借机会顺利解决难题。清祀一时又觉得脸上发热，他低下头，讷讷道：“那……那……没什么……”
卿墨摸摸他的头，触手发丝柔软如同幼兽的绒毛。“走吧。”他牵起清祀的手往落星湖方向走去。
两个少年，风华正茂。手牵着手，一前一后，缓缓从姹紫嫣红的花海中行过。西方天空染出金红的光，一弯新月已然挂在东方枝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万花闲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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