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蓬莱诡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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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蓬莱诡行
逍遥林碧树阴翳，有花猴麋鹿穿行其间。鹿鸣呦呦，猴啼阵阵。正是春意浓时，满地山花绚烂，鹅黄浅紫深红碧绿片片在山地起伏间铺展开来，有翠鸟婉转歌于枝头，有彩蝶追逐舞蹈花间。纯阳弟子见到如此景色都心中喜悦，年纪小的忍不住就逗鸟追猴玩闹起来。清祀在纯阳弟子中年纪最小，但辈分最高，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缤纷情景，心中欢喜地不行。但迫于要保持师兄威严，他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更不要说和那小师弟一样去追着猴子跑了，虽然那小师弟的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六个多月。
卿墨看着身边之人的摸样，心中暗笑不已，于是想着不如逗逗他，或许会更有意思也说不定。思罢，心思转了几转，打算开始逗弄人，不想未曾开口，前方密林深处却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喧哗。
卿墨的眉头皱到一起。对清祀道，“抱歉，稍等，不知前方发生何事，我去探查一番。”
清祀本不欲答应，担心迟了片刻方轻崖就要遭殃，板着一张脸，就打算反驳。卿墨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谷中近日并无新进哑仆，方少侠若是确实被万花弟子带入谷中，想必也只是拘在某处，正在调查，并不急于一时。”
清祀心中暗道：你们罚恶剑都下了，还调查什么呀。但见到卿墨焦急模样，不知为何话在心中转了一转，没有出口，道：“请速去速回。”
卿墨向众人抱拳离去。
看到卿墨消失在远处一从茶树之后，清祀拿手指拨了拨身边风信子上停着的蓝色蝴蝶。那蝴蝶扑腾翅膀离了花朵，转了一圈儿，竟然落在清祀手指上。清祀看着有趣，眼睛都亮了几分。旁边有人喊了声“师兄”，清祀有些惋惜地看着手指上的蝴蝶被惊起，远远飞走了。
说话的是那位好奇心满满的小师弟：“师兄，不如……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清祀想了想，道，“好吧，我们过去看看。”说是想催促他快点的话，不会当我是多管闲事吧。
卿墨很头疼。几日前，东方谷主之弟方鹤影来访万花谷，东方谷主十分喜悦，自己亲自陪着弟弟在谷内观光，并让裴元好好招待与方鹤影同来的蓬莱人。一早上，裴元就让尚贤弟子邹义鹏带着蓬莱人前去参观晴昼海。纯阳弟子来访时，卿墨为了避开可能在花海遇到蓬莱人的情况，特地带着清祀一行从逍遥林一带前往万花山门。却不想会在此处遇到蓬莱人。
原来蓬莱人途径花海小径时，说要看万花谷内颇负盛名的漱玉茶树。漱玉茶树在花海中也有不少，但蓬莱人走到一半，却指着逍遥林的方向，大声道：“那莫不就是漱玉茶？”于是一群人甩下作陪的万花弟子往逍遥林深处跑。等到邹义鹏追上他们，发现他们聚在逍遥林禁地外，被谷内守卫拦下。蓬莱人非吵着进去，仗着他们是谷主家乡人，忒不讲理。
卿墨想着，若是在此处将他们揍一顿，谷主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碍于自己是万花弟子，方鹤影此行所借之名使谷中长辈大悦，这时候得罪了蓬莱人，自己被谷主教训事小，蓬莱众人借口闹事，令方鹤影答应谷主之事不能顺利进行事大。
他扶着额，不知如何行事。
清祀看到卿墨时，未料到会看到如此混乱的情景。一群服饰奇异之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个别撸袖子准备动手，而拦在他们前面的万花弟子一脸恼怒，而季卿墨——清祀瞄了他一眼：正扶着额，似乎颇为纠结。
清祀左右看了看，大声道：“世人说，万花访客皆是世间风流名士，有礼节，知进退。今日竟然在万花谷看到化外之民，懵莽未开，真是生生扫了兴致！东方谷主怎么会招待如此氓流进万花谷？平白堕了万花谷的名声！”
清祀声音清亮，在话语中蕴上内力，一时间逍遥林内但闻清祀言语如同圆珠滚动于玉盘，回响不休。
原本聒噪的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卿墨转头看到纯阳弟子齐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上惊讶。
不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蓬莱人中性子急躁的便跳了出来：“你是何人？何时轮到你说话？！”
清祀理了理雪白衣袖，道：“我不与不知礼节的蛮人说话。”
“什么？你算什么东西，说谁是蛮人？”
“谁应我说谁。”
蓬莱人本就被万花弟子拦了许久，心中怒火无处发泄，被清祀一个激将，二话不说开始动手。后面有的尚算冷静的蓬莱人没来地及拦住他，眼看着他抽出腰间佩剑向清祀冲去。
清祀冷笑一声，捏个纯阳守势剑诀“坐忘无我”护住周身，而后一招“两仪化生”剑势挟带凌厉剑气毫不客气地拍向蓬莱人，当即打落了他手中佩剑，并将人用剑气摔到远处。
人群中一个蓬莱人将手中纸扇在手心一拍收拢，冷声道：“纯阳剑果然名不虚传，但我蓬莱方家也不是好相与之辈，阁下这是有意要与我们结怨？”
清祀轻笑，道：“不过是在下身有急事，引路之人却被你们拖住，我心有怨气；做客人的，不客随主便，反而像个强盗四下乱闯，难道不是未开化之蛮族所为？我实话实说，那位却对我妄动刀兵，我自保回击，谁对谁错一目了然，阁下觉得我哪里要与你们结怨呢？”
蓬莱人欲再要开口辩驳，季卿墨却抓住时机从旁插口：“两位请勿动怒火，是我招待不周。”他转头向蓬莱众人道：“诸位是谷主贵客，我等自当满足贵客所求、无所推拒才是，但此处由谷主亲手划为万花禁地，若无谷主信物不得擅入。各位若是想要参观此处，待我等前去禀告谷主，得了信物便是。我正要带纯阳贵客前往拜访谷主，莫不如我就替各位告知谷主？”
蓬莱人沉默。今日他们擅闯禁地，事后可以用各种理由推脱，但光明正大地说要进入禁地，却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心有不甘，蓬莱人也只得道：“罢了，我等不过是寻访漱玉茶树，经过此地十分好奇，既然那处确实是禁地，我们也不好硬要入内，这便离开吧。”
清祀看蓬莱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几名万花弟子走远，其中几人在经过他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几眼。回过头，见到季卿墨还是蹙着眉头，心中奇怪，问道：“怎么了？”
季卿墨走向方才蓬莱人所站之处，从地上拾起一个碧色瓷瓶，打开闻了闻，脸色一变。他招手唤过一名守卫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守卫弟子带着药瓶，往落星湖的方向去了。
“没什么事，我们耽搁了太久，好在这里去三星望月有近路，我们快走吧。”季卿墨对清祀笑了笑。
清祀这才发现，季卿墨的眼睛并非是中原人的近乎黑色的深棕色，在阳光明亮处会显出琥珀色泽。他的眼睛乍看之下也是近乎黑色，但在此时此处：一块青石板铺就的小广场，周围林荫环绕。日光朗朗，无遮无掩，都落在季卿墨笑时微微眯起的眼中。他的眼眸，一边是近乎黑色的深绿色，仿佛千尺深潭；一边是近乎黑色的深蓝色，仿佛浩渺星空。清祀一时窒了呼吸。
此后一路行进顺遂，第一次来万花谷的纯阳弟子对连通着摘星楼、觅星殿、赏星居三座石针的岚天梯十分有兴趣。
摘星楼、觅星殿、赏星居就是万花腹地所在三星望月，实际上是三座成“品”字形矗立的三座石针。东方宇轩在石针之上安置建筑，共耗费两百工匠之力三载方成，实在可叹是天工所成。三座石针高不可攀，之间只得由吊桥缆车方可连接。
卿墨带着纯阳弟子由赏星居而上，路上还拜见了在赏星居炼药的药圣孙思邈和药王次徒阿吕麻，接着由东方宇轩居所觅星殿乘缆车往摘星楼。
东方宇轩正在摘星楼与方鹤影共赏歌舞。见到卿墨带了纯阳弟子来，也不回避，就在方鹤影面前谈起事来。
东方宇轩也未多言，道：“裴元已传信于我，此事确是万花谷失察，我会着人调查责任所在，必将给纯阳宫有个交代。但你们要带回方轻崖却是来迟一步。”
纯阳弟子们听闻，道是方轻崖难道已经被封喉刺耳？如此思来，一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清祀更是脸色灰败，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对东方宇轩道：“不知谷主何意？难道方师弟已经……”
“不不不，”东方宇轩看起来心情甚好，甚至未曾发现清祀一行脸色不佳，摆手笑道：“我的意思是方轻崖已经不在谷中。就在刚才，有一人闯入谷中带走了方轻崖，当时我还不知此事前因后果，与鹤影正好经过，那人被我打伤，却还是撑着伤体将方轻崖带走了。”东方宇轩说到此处，笑着看了方鹤影一眼，方鹤影低头喝茶，却面无表情。
“虽然来人不知身份，但看招式套路却是纯阳太虚剑意，你们无需担心。”东方宇轩看清祀脸色稍好，可还是不安心的模样，又安慰道。
清祀行了个晚辈礼，道：“多谢谷主，我等这便回纯阳宫告知掌门。”
东方宇轩道：“哈哈哈哈，别急，你们这次可赶上了万花谷的一桩喜事，不如留在谷里参加三日后的宴会，就当是我万花谷的赔礼。”
“这……”清祀有些迟疑，东方宇轩请他们留下参加宴席，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殊荣——
东方宇轩奇道：“难道还有何事？”
“不，谷主邀请，是我等殊荣，只是我有些担心方师弟……”不等清祀说完，身旁季卿墨温言道：“你师弟之事就算心急也没用，既然谷主断言他是被纯阳之人带走，想必对方也不会加害你师弟。不如去信给纯阳掌门，让掌门定夺，你们就先在此处盘桓一二，再说，你不是还要治病么。”
清祀垂头思索，感到袖子上有隐约拉力。他回头一看，对上小师弟圆润润闪亮亮的眼睛，再一扫，诸位师弟的表情都很期待。他回头抱拳礼道：“多谢谷主盛情，清祀再推却便是十足失礼了。请容清祀禀报掌门。”
东方宇轩捊了捊长须，一脸满足笑色，道：“甚好甚好。”转对卿墨道：“我与鹤影久日不见，倒是要你们多费心思了。此事就交由你安排，切莫怠慢了几位小道长。”
卿墨执了晚辈礼，道：“是。卿墨这就带纯阳贵客前往安置，不打扰谷主与家人团聚了。”
东方宇轩点头道：“去吧。”
卿墨带清祀诸人往岚天梯，转头时扫了方鹤影一眼，脸色不豫。清祀在旁也随之看了一眼，只见东方宇轩满面笑容，而方鹤影的笑容却相当勉强，不知为何，东方宇轩如同没发现一般毫不介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章 蓬莱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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