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华州乱（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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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四海八荒最受瞩目的天命姻缘，清曦与祭晏之间的事瞬间取代了过往的老黄历，成为了诸路仙魔间的话题新宠，备受欢迎。
原本两人都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想说什么，两人根本无从控制，更别说管了。再者，与这种事比起来，两人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以，同行之初，两人虽有为遮掩身份而使用幻术或是化形术法，但与祭晏相比，清曦到底可以算是一位行为磊落之辈。所以没过几日，两人的行踪就可能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加之，过去几日，双方始终不见半点想要议婚的样子，故尔，清曦元君有位心仪的坤阴公子，两人正在凡界同游，所以不想与同为乾阳的魔君祭晏结亲的传闻就这样悄然地传开了。
不管怎样，清曦元君始终是仙界久负盛名且品行高洁的女乾阳。关于她的这条传闻，一开始还甚是符合“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祭晏发现只要与清曦待在一起，对他人而言，自己是位坤阴的印象就会变得十分鲜明。
于是在之后的某一日，恰好与清曦分开行动的祭晏，逮着这难得的机会，有恃无恐地加入进他遇到的一个八卦团，唠起了磕。等清曦忙完自己的事回头来与他汇合时，恰好听见祭晏一脸兴奋地说了一句：“说不得就是因为仙魔有别，元清上神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宝贝徒弟深受情劫之苦，所以才决定从一开始就掐断这桩姻缘也是有可能的。”
彼时，清曦对祭晏如此搞事很是无语。当然，她同时也对祭晏竟能一语中的地说出自家师尊最初且真实的想法而微微有些吃惊。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那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将这件事彻底抛到了脑后。直到时隔许久之后，偶然间再次听到了这段中途不知道被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变得完全面目全非的八卦。那时，其内容已变化成为“元清上神极力反对徒弟与魔君之间的天命姻缘，祭晏与清曦有情人携手浪迹凡界天涯，不想竟同时心仪上一位坤阴，于是三人同行”这种清奇诡异的画风。
哪怕是常年听惯了各种奇怪传闻的祭晏，那一次也不由傻了眼，反观清曦，倒是始终一副“与我无关”的平静模样。诚然，对于自家师尊风评被害一事，她在心中还是报以过短暂的同情。不过，自那之后，清曦还是选择给自己的幻形换了一副样貌。只是以凡界的标准来说，依旧属于天仙般的顶尖标准。也正因为如此，在华州边境，两人与昭念一行人发生了点不大不小的矛盾。
至于阿宵，初时听到这则先后被越改越夸张的吊诡谣言时，其实是满头问号过的。祭晏是位坤阴的事她再清楚不过，另一边，她也深信元清山的那位上神脾性糟归糟，但应该还不至于如流言中这般无聊，去做什么棒打天命姻缘的蠢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宵其实非常好奇这则画风吊诡的八卦到底是从哪个角落旮旯里冒出来的？没想到其中竟然有祭晏自己的手笔！
以自己的所知，简洁地回答完阿宵的各种疑问，清曦淡淡地看了一眼抬手揉捏着眉心，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的阿宵，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道：“阿宵姑娘，你是医师，当知晓有些事……是伤身的行为。”
阿宵闻言当即瞥了一眼清曦，随后就像是解开了什么束缚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回去给祭晏收针的阿宵，看人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对此，祭晏倒是表现得稀松平常，毕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从阿宵那里看到这样的神情。
只是，让祭晏没想到的是，阿宵在这之后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微微勾了勾，一副摆明就是意有所图的模样，说道：“之前配给你的息泽丹呢？来，先还给我。”
阿宵身为一名医师，主动讨还自己配出的药物想来有其缘由。以常理来说，是应该给的。可鉴于近期自己对息泽丹的依赖度，祭晏在沉默片刻之后，从容地帮自己整理了一番衣容，平声道：“吃完了。”
阿宵盯着祭晏挑起一边的眉梢，不置一词。但脸上的神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她并不相信祭晏的说辞。
祭晏依旧不为所动。
片刻，阿宵收回手，一脸冷漠地回应道：“行吧，那就劳烦魔君和元君一起充当一段时日的试药人吧。”说完，便不再理会祭晏，径自走出了屋子。
目送她离开的身影，祭晏在心生好奇的同时，又油然升起一股悚然的惊疑。默然间，他还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些与阿宵初遇时不堪回首的过往。顿时，神色微变。可惜的是，说出口的话等同于泼出去的水，很难收回。更不要说，祭晏还是统领一界的魔君，更是应当“一言九鼎”。
于是，在与阿宵分别后，又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才重新回来的清曦，迎面遇上的，就是祭晏一脸牙疼状的懊恼反应。
“……”
讲真，清曦对此感觉很是新奇。至少，在此之前，她还未曾在祭晏脸上看见过如此这般具有鲜活气的一面。可是转念想到刚刚离开的阿宵，她的心情一时又有些复杂难言。
注意到清曦的到来，祭晏立即收敛起自己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悠悠闲闲的风流公子形象。
祭晏微扬唇角，浅浅一笑，语气甚是和缓轻柔地向清曦问道：“元君找我有事？”
十分罕见，面对这样的祭晏，清曦忽然心生了几分以往绝对不会有的危险念头。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就连清曦自己也不由惊愕了一瞬。深觉一定是刚才和阿宵商谈时受其言论影响太深，不然怎么会动起那种离经叛道的想法？
对于她此时内心深处的天人交战，祭晏完全不知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清曦兀自保持缄默的反应心生纳闷。
就在这时，此宅的主人从小径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自神识恢复清明，亲自向对方道谢过后，这些天来，今日还是清曦第一次再见到这位和仪。
待对方走近，在场的三人间相互见过礼后，身为主人家的和仪男子咬着烟管坦然而不失礼貌地将祭晏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说道：“先生的样子看来是无碍了。正好，在下有件要事需要请教先生，不知是否方便？”
既是“要事”，与祭晏尚且还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清曦自认为自己并不适宜留下旁听，遂道：“即如此，你们二位慢聊，我先走了。”说着，向祭晏与男子行过礼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祭晏似有犹豫地动了动唇，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模样，可过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然而，让祭晏措手不及的是，和仪男子在此之后竟不同寻常的不做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日城中有传闻说先生手上有件三界内再难觅得的神物，所以特来核实。”
“……”
祭晏整个人僵了一下，眸光微敛，因此错过了男子双眼中摇曳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
往祭晏的面前迈了一大步，男子捏紧了手中烟管，直视着祭晏。不知是太过于兴奋还是紧张，他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你的手上，真的有苍州苍氏所有的‘扶桑枝’？”
？！
尚未走远的清曦乍然听闻这个消息，脚步倏得一顿，而后更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副恍然醒悟般地轻眨了两下眼睛，慢慢转身向祭晏这边望了过来。
可是，祭晏的目光始终没有往她这边挪过半分。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正视眼前面现迫切之色的人，轻笑一声，道：“这话倒是有些意思。”
男子一怔，心头忽生不安地微蹙起眉头，反问：“先生此话何意？”
祭晏道：“若是没记错，我初到此地就遇上了点意外，之后更是几日都在府上没法外出。城中这几日流传的传闻，怎么想都是无稽之谈吧？”
男子：“……”
确实如此。
身为向祭晏与清曦提供帮助的当事人，男子在经过这番提点之后深觉自己这次的行动太过莽撞，以至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整整七日，祭晏因为一场意料之外的信期，整个人都处在神识模糊只余本能的状态而一直被阿宵关在此间。若是他的身上真如传闻所言携有异宝“扶桑枝”，本就知晓自己渴求为何的阿宵不可能不会提点自己才是。
想通了这些，男子顿时陷入了一阵显而易见地失落情绪中。好半晌，恍然回神的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带着几分愧意向祭晏一礼，说道：“是我执念太深，以致一叶障目，忘记了最基本的事实，让魔君见笑了。惭愧。”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的瞬间，祭晏的眼神略微沉了几分。交握于身前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好几回，他才平抚下自己内心深处突然涌起的某些情绪，对眼前的人浅笑着道了句：“无妨。”
毕竟对方可能与阿宵有故，会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奇怪。
祭晏如是想。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清曦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华州乱（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