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效应》法布迩

2、叫板的资格

　　陆氏集团像个空壳，但陆寒卿成年时踏入，这里就像突然迎来了它的主人。
　　庞然大物飞快地解除禁令，然后抖落灰尘，在奚市站立起来。
　　留给真正继承人的配置，得由继承人亲自开启。
　　陆寒卿的叔叔和伯伯，争抢了十几年，都没有逃得过陆爷爷的算计。

　　清明的时候，陆家人员都回到本宅祭祖。
　　陆寒卿上次没有现身金池地产的宴席，陆家还以为他近几天是有国外行程，没想到祭祖这天还是来了。
　　迈出那辆梅赛德斯的时候，他的身高还是很醒目。
　　双眸深邃，全身都是黑色，特助在旁边为他撑一把黑伞。
　　细雨微风，他挺拔的轮廓略显孤峭。
　　五官带着天生的疏离和审视，陆家的每个人没由来地紧张。

　　“寒卿，你来得早，要是知道你会这时候来，该叫温辰去接你。”
　　这笑着说话的是陆远阳，陆寒卿的大伯，陆温辰是他的儿子，还是学生。
　　“他回来多久了？”陆寒卿的声音不掺喜怒。
　　陆远阳讪笑：“温辰还是很敬重你的，想见你这个哥哥，在国外待不住。”
　　陆寒卿的目光冰冷扫过去，如嵌在冷峻山岩下的寒潭。
　　“我说过，不是他，就是你，他回来，那你就要过去。”
　　陆寒卿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因为那时候大伯一家，已经把他逼去了司家。
　　他现在看着陆远阳一点一点地笑不下去，是真的不痛不痒认为，有些东西，陆远阳本来就不配拥有。

　　他们在上午完成祭奠仪式，下午，就进入觥筹交错的名利宴席。
　　陆家人聚在一起，旗下各个公司的情况，在酒杯间拉扯试探。
　　陆寒卿的私人手机响过两次，他没有看是谁。
　　陆温辰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位外籍女艺术家，打扮和性格都很有自己的主张。
　　陆远阳和妻子表面客气，其实对这位未来儿媳并不满意。

　　电话太久没有回，第三次打了还没人接，就接连不断地报复性一直打，很有致电人的个人风格。
　　陆寒卿离开座位，去了阳台。
　　“醒了？”嗓音温厚低沉。
　　“陆寒卿，你是不是在外面找男人？”
　　“没有。”
　　“女人也不行。”
　　“我知道。”
　　“快给我滚回来。”司景明倒水，传来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
　　楼下花园，一外来的车辆停在了附近，有客人。
　　但陆寒卿仍没有挂断电话，反倒更加悠闲地问起电话里，只要一醒来是自己一个人，就会有点焦躁的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司景明捏紧杯子，“叫你陪我，还需要理由？”
　　“我不在，你不是正好也有自己的乐子。”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司景明应该是砸了什么。
　　突然一个巨响后，才又传来他心平气和的声音：“你忙，不打扰了，我去找我的乐子。”
　　奚市任谁都会觉得，万花丛中过的司少，一直是个讲起话来，温和平煦，风度翩翩的人。

　　陆寒卿收起手机，对屏幕意犹未尽地弯了唇角。
　　司景明应该是一醒来，就查过他的定位了。
　　下面有陆家人迎上那辆车，陆寒卿就开始往外走。
　　“寒卿，不如今天就住在本宅……”
　　他没理这位名义上的叔母，三十年前的小明星，当红的时候嫁入陆家。
　　牺牲演艺事业，给陆家生了一儿一女。
　　下楼梯的时候，依然有人试图到面前阻拦。
　　但陆寒卿始终冷着一张脸，周遭空气就仿佛有了无形的压迫。
　　他不必说话，只需要做。

　　那边陆远阳刚把邵氏的董事迎出座驾，想引荐到陆寒卿面前，却只看到了那辆梅赛德斯扬长而去的车尾。
　　陆寒卿在车上闭目养神，给邵氏融资，赔本的买卖。
　　“去总部。”
　　司机已经习惯了，陆寒卿是工作狂，他不会给自己休息一天。
　　甚至他就是喜欢工作，喜欢在一个危险的牌桌上，从别的嘴里，撕下一块又一块活肉。

　　如果不出意外，虽然名下房产众多，但他今夜还是只住在总部的私人休息室。
　　可是陆寒卿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原本没有打算再过多关注司景明。
　　因为司景明如果真的迫切，有的是办法亲自找到他。
　　陆寒卿只扫了一眼。
　　『喂，我找不到袜子穿。』
　　他让司机改道回那处江边的住所了。
　　这就是司景明的办法，没有道理，但在陆寒卿的点上。
　　*
　　夏天就要来了，司景明的预感没错。
　　那次金池地产的晚宴，既然陆寒卿原本是打算去的，就证明陆寒卿还比较感兴趣，有没说出来的目的。
　　最近司景明也听说陆寒卿和金妍有些私交，很不爽。
　　不久金池地产看中一块地皮，司景明就也偏要看中。

　　他要做茶园，做通关节拿好授权，已经立项，还在各大版面洗好了经济开发的说辞。
　　整个事情司景明这边才惬意听完汇报，那边陆寒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司景明，吐出来，还给金池。”
　　“哟，可以是可以。”
　　意料之中，他挥挥手叫人都出去，笔直的长腿交叠跷在会议桌。
　　面对着大屏幕上高端大气的项目PPT，却仿佛是看到了陆寒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笑了一下。

　　陆寒卿太了解他了，问道：“有什么条件？”
　　司景明指尖夹一支细烟，轻轻敲在桌上，没点，却依然散着点烟草香。
　　“入迷了，成那位金池大小姐的影迷了，真美，陆寒卿，我想和她谈恋爱，这样也没时间缠着你了，你天天工作去呗，反正你也不待见我，我们各忙各的，不好吗？”
　　“你要我帮你追她？”
　　陆寒卿只能这么理解，“你追人的方式，就是先抢别人的地皮？我看你也不是想当男朋友，是想当地主。”

　　商业手段被他讥讽得这么原始，司景明歪在椅子上笑，想吸一口烟。
　　但到嘴边才想起来没点，手又放回桌面。
　　眼里有一种细微的闪光，总觉得西装革履的陆寒卿说出一句“当地主”，明明挺可爱的。

　　“陆寒卿，这回我认真的，我司景明的认真，可是一种诚意。”
　　“不缺诚意。”
　　“你已经是她代言人了？”
　　陆寒卿没说话，司景明也不急，就慢慢用细烟轻敲桌面，等着电话里的回复。
　　直到陆寒卿沉思很久，忽然说：“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
　　“接我，哦，离不开我，嗯，想我了，那见面的时候，要不要抱抱？”
　　他向来说得没有边际，陆寒卿一板一眼解释：“吃饭，我们只是吃饭。”
　　“啧，你又不陪我，那我无聊了，就会搞事情啊，但你又不许我搞事情，现在才决定陪我，就只是一个陪吃？我那么好打发？”
　　说着，司景明好像很不开心，“陆寒卿，我总是做噩梦，梦里你对我特别冷漠，结果一醒，现实是你比梦里还冷漠。”

　　陆寒卿说：“最近是有些忙。”
　　“我遭报应了，经常对女孩子说的话，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了。”
　　陆寒卿淡笑：“金池地产才是遭到报应，你拿走他们的项目，从你的背后看到我，他们既不敢和你硬来，又得忍受你无比粗糙的手法，你愚弄他们？”
　　司景明无语，他本来是想和陆寒卿叫板的，略微破坏一下陆寒卿和金池地产的关系。
　　反正别人和陆寒卿叫板需要资格，但他司景明又不需要，想玩就玩玩呗。

　　“陆寒卿，收着点，别一下把我气死了。”
　　司景明舔着虎牙说，“我这边消息灵，你们陆氏最近打金池地产主意的同时，也打邵家的主意？胃口这么大？你别最后又要我来给你擦地板。”
　　“邵家和金池地产是两回事。”
　　司景明衔着没点的烟，不像在谈生意，说出来的话满是轻笑：“我的预判不会错，你别想糊弄邵家，别忘了邵家的邵示群，他手里的娱乐公司市场占额不小，他绝对也瞄上了和金家那个女明星的合作，你们都在争取金妍，勉强算竞争对手才对。”

　　“但你现在就敲打金池地产，有点太早了。”陆寒卿问，“晚餐吃什么？”
　　“何必敲打。”司景明虽家族生意参与得少，但耳濡目染。
　　“陆寒卿，一块地而已，才几个钱？你要从我这里拿走，再卖人情还给金池，可以啊，这是个好办法。但我这里，也不能白给你面子，你说就一顿饭打发我？除非你把自己，变道菜端上来。”
　　“好，尽快来吃我，选一家餐厅，发我手机上。”
　　司景明莫名其妙，唇边的虎牙露出来，又缩了回去：“喂，说你想我。”
　　陆寒卿没说，因为司景明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还到不了想的范围。
　　一离开他，司景明连袜子都能说找不到。

　　司景明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就故意问：“陆寒卿，照你的经验，我这条件，在你们gay圈受欢迎吗？”
　　“不欢迎。”
　　得到无比糟心的回答。
　　“那你呢？”
　　陆寒卿没说。
　　“那你呢？”司景明就不依不饶地又问一遍。

　　以前就这样，陆寒卿藏在他家的时候，有问题不回，司景明就会一直问，直到有一个人先投降。
　　“你既然不是，关心这个做什么？过于关心，可以和我试。”
　　司景明赶紧把电话挂了，吓死了，再多听两句都要恐同了。

　　司景明停了几分钟，才开始点烟。
　　他不是也不代表，陆寒卿就可以不顾之前的所有交情，直接让另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一个比他还重要的位置。
　　司景明在这方面的大脑线条很直，那个人又为陆寒卿做过什么？

　　断电的时候也紧紧抱着陆寒卿，被他应激地咬着手臂，还一心一意地哄他这里是司家，他再也不会被关黑屋打骂了吗？
　　穿着睡衣出现在他面前，都帅成什么样了，陆寒卿也不过是把司景明丢在客厅，然后自己去洗澡。
　　司景明自己想想也很可笑，陆寒卿这种怎么可能受欢迎。
　　又凶又冷，还不好沟通。

　　陆寒卿喜欢漂亮的，爱笑的，明艳招人的。
　　可以一手握住，揉在手心，最好还能做上记号，完全属于自己的那种人。
　　这是陆寒卿学生时期，喝醉的时候自己说的。
　　陆寒卿的爱很私人。

　　司景明打开前置看看屏幕中的自己，也没有很差吧。
　　说什么“不欢迎”，审美低级。
　　那种把腰扭得像鬼，抚着他心口娇声说“哥哥”的奶白弟弟，他就觉得好了？
　　司景明自己恶寒地抖了抖，对陆寒卿存了很大意见。
　　是自己的问题，八年精饲，还把人养出个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