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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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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邵卫文回来的时候杨业还躺在床上。他烦躁的解开领带,把带回来的礼物丢在床上。杨业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床上的袋子,没有说话。
邵卫文进了浴室,花洒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杨业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缩了缩肩膀。
水声停了下来。杨业觉得被子被人掀开,一具炙热的身躯从后面贴着自己往怀里揽了揽。
杨业的身体是有记忆的,他还觉得身后的那个熟悉的人,是一直都爱着自己纵着自己的那个人。他往那个温暖的怀里靠了靠,心里一紧,想说我们不要再闹了。
谁知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扳过来,杨业心中一惊,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传递到杨业浑身每一个毛孔,痛觉神经一下被撞开到最极限,他仓皇从床上翻身起来,眼泪从眼眶里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邵卫文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抓着杨业脚踝把人抻到身前,眼里和脸上尽是让杨业胆战心惊的陌生模样。
“不要!”杨业求饶般的语气让邵卫文呼吸一滞。
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翻身坐在床边,点了根烟,然后烦躁的抓起手机拨了通电话,“把沈天帮我约出来,还是AFERI酒店最顶层那个套间,我现在过去。”
“邵卫文!”杨业慌乱起身,他咬着牙追到门口,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邵卫文冷笑着回头,一把攥住杨业下巴,“吓唬我呢?要分手是吧?可以,但是我说了,只有我能说分手,你没有资格。”
杨业赤裸着身体,室内冰冷的空气让他浑身颤抖,他就像一个毫无尊严可言的卑微的乞讨者,面对着对方盛气凛然身份高贵的施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瑟瑟发抖。
“杨业,你就是犯贱,我好好对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到了这种程度你还要想着跟我哭闹,好。你成全你,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也不要妄想从这里走出去一步。”邵卫文甩开杨业的脸,“信任你的时候不安分,今后你在我这里没信任可言,你就一辈子在这个笼子里关着好了,哪天你呆腻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换一个镶金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业便真的如同被囚禁在牢笼中一般。每天门口看守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人限制他的外出,只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随。活动范围只限小区和周围的商场,渐渐地杨业便也懒得出门了。
闵外皓和裴子焕刚开始来的时候,看守只肯放闵外皓一个人进去。因为和裴子焕拉扯,闵外皓把门口看守的人肋骨打断,并当着他们的面打给邵卫文说明情况,之后裴子焕再来便没有人敢拦了。
杜桢也来过几次,都被挡在门外了。有次杜桢来的是时候,恰好闵外皓也在,他起身要去告诉门外的人放杜桢进来,被杨业拉住了。
他想起邵卫文回来的当晚,自己被当着杜桢的面羞辱,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杜桢。
杨业的电话打不通,除了邵卫文和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人联系的上他。
可邵卫文却不愿意联系他。他回来过几次,但次数少的可怜。每次都是皱着眉毛,脸上尽显不悦之情,匆匆将杨业扔进卧室,办完事抬脚就走。
有时邵卫文回来看着满屋的狼藉,喝过但没有收起来的酒瓶,脏衣服随便扔在地上或是沙发上,吃剩下的食物快要风干了都没有扔进垃圾桶里。
想耐着性子坐下来和杨业说几句话,见他态度冷漠,回答迟缓,便愤然离开,一出去就不知道几天才能见的上一面。再回来时,身上带着陌生的味道。
杨业起初心中像被刀剜般痛,后来也开始变得漠然。倒是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又开始失眠,夜半被噩梦缠绕惊醒,便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安眠药被收走了。大概是怕他会想不开,杨业笑的可怜,他觉得自己现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吃些东西又开始呕吐,整个人看着不人不鬼,面色苍白的像个将死之人,眼下乌青显得他极为不健康,人瘦的脱相,撩起衣服来就能清晰的看见肋骨群立。
杨业想,如果现在邵卫文肯回来,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大概就不愿意把自己留在身边了。可惜邵卫文不愿回来,就连上床时邵卫文都会恶劣的捂住他的嘴,不愿意听见他的声音。
在杨业挣扎,无助,纠缠时,时间来到了年关。
年关在即,邵卫文也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应付公司里的大小事宜,便是各种酒会年会数不胜数。
珠城的货运项目问题一直被邵卫文搁置在手边,从回来海城,他就一直有意不去处理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回来的那几天他主动回邵家领了罪。但他对徐圣希的事情只字未提,邵震生大概知道一些,原以为会闹得邵家天翻地覆,两父子的关系大概又要蒙上一层薄冰,却不想老爷子只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唉声叹气的叫邵卫文先回去。
徐圣希回海城之后一次也没回过邵家。邵卫文私下了解着,他整日除了沉浸在声色犬马的风月场所挥霍无度,也没再生事端。
邵卫文想,随他去,安分就行。
邵卫文除了偶尔回过杨业那,其他时候都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管家白叔说,兴许是到了年关,城市里处处热闹这,人心也跟着热闹,再加之邵卫文回来住,家里也有了生气。怎么会不热闹?整日随邵卫文进出房间的都没有重复的面孔,忙忙碌碌的当然热闹。
只是这些来者都不会留宿。她们面容不同,但脸上的欲望千篇一律。看邵卫文时各个吊着眼梢,眼神深情黏腻,满脸的讨好与谄媚不言而喻,万般乖觉温顺。
白叔看的时间久了,便也觉得她们好像都是一个人。
只是他们邵家的这位公子看着不如从前那般发自内心的爱笑了。
遇到令人心生厌烦的,邵卫文经常粗鲁的将人丢出门外,打发走,遇到乖顺服帖的,他听着那些好听哄人的话也是面露笑意,但眼底始终深沉像是藏着一些心事。白叔看的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开心。
闵外皓来时,白叔正在庭院里修剪树枝。
邵卫文讨厌黑暗,白叔准备挂些夜灯在树枝上,把幽暗的黑夜替他们家的小公子点亮,顺便看看是否能点亮他那颗年轻蒙尘的心。
闵外皓进屋就奔着厨房使劲儿。白叔叫厨房给闵外皓重新做一点吃食,他倒是一点都不矫情,见保温箱里还有两份可颂,随便拿起来便吃,叫白叔不要麻烦。
邵卫文的这些朋友里,白叔对闵外皓最好。他从不想旁人家的少爷那般总是颐指气使的姿态对人,反倒平日里不拘小节的样子让他少了许多骄矜不敬的样子,很是难得。
闵外皓一边上楼一边嘴里嚼着可颂,手里攥着的文件就当是送给邵卫文的新年礼物。
楼梯上到一半,闵外皓就见二楼邵卫文卧房的门便被蓦然推开。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孩面色羞愤的从房间里冲出来,闵外皓瞬间明白,看样子是哪里惹到邵卫文不开心了,被赶了出来。
与闵外皓擦身而过的瞬间女孩眼睛不自觉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稍稍驻足,眼神里闪过一丝轻佻的光芒。
闵外皓不动声色,面色冷漠,心里百般不屑想邵卫文最近身边都是些什么吸人阳气的女鬼?瞧着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朝楼上走去。
卧房里邵卫文正粗暴的从床上往下扯着床单。建闵外皓站在门口,神色愠怒,“跟那杵着干嘛?过来搭把手。”
“这种事也用你亲自上阵了?让管家弄不就行了?”闵外皓觉得这场面难得的好笑,站在门口没动。
邵卫文停下手中动作,恼着把扯下半张的床单又扔回床上,“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睡我床,不要睡我床!”
闵外皓愣了愣,这话倒是不像是对他说的,好像是邵卫文对着自己说,对着空气说。
“不是有那么多房间吗?奔着我这屋里使什么劲?”
闵外皓不知道他一大清早在闹什么脾气,“合着你带人回来住,就为了让人住客房啊?那你昨晚想什么了?现在才想起来生气。”
“昨晚喝多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邵卫文烦躁的情绪错乱,凝着眉抬眼,“刚那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闵外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带回来的人你问我呢?睡都睡了,你不知道人家是谁?”
“我总不能睡都睡了,起来问她是哪位吧?也太不是人了。我这一早上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
“行了,你快别矫情了,你这床上睡过的人加起来都够一个奥运会国家队了,这会嫌脏了,有点晚了吧?”
邵卫文手上动作顿住,出神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泄气般的坐在床上,幽幽的转脸看向闵外皓,“你这一大早来干嘛?”
“茶山找到了,”言归正传,闵外皓也严肃起来,“你不是一直叫我留意茶山的情况?我一直叫哥们打听着,溪川那边最近正有一片茶山急着出手,山庄本家姓刘,刘家老爷子几个月前去世了。生前这片茶山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打理着,子孙后代都在国外工作生活,老爷子走后,这片茶山无人照管,几个儿孙几番商量,准备把这个茶山卖了。”
“知道了,你去谈吧。”邵卫文淡淡回应,眉里还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算了,通知吴文去谈吧,你还是留在海城。”
“吴文自己?你不去?”闵外皓震惊,“你听见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吗?这是茶山。”
“我听见了,我不是说了叫吴文去吗?非要我亲自过去干什么?”
闵外皓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正琢磨着这人怎么了?怎么哪里看着都不对,便听见邵卫文低声咒骂,“真他妈麻烦!”
闵外皓依旧歪在门边,审视着邵卫文。过了一会,邵卫文突然抬起头,“我亲自去一趟吧,苏城也不算远,家里这边你先帮我照应着,我很快就回。”
邵卫文说话,但眼睛依旧盯着那张米白色的床单看个没完,眼神就像要把床板穿透一般,思索片刻,突然冲出卧房,趴在二楼扶手上朝下大声吼,“白叔?白叔!你现在立刻联系一下,马上叫人给我换张新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