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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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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附有温热的触感,宋薄不断自我暗示:这是赵霆,这是赵霆,这是赵霆……
下一刻赵霆就及时给予他肯定的回答:“宋兄……”
声音颤颤,流露恐慌。
很好。
宋薄轻微点头,难得对赵霆的回复有了正面的反应。
赵霆靠着宋薄,问顾起,试图垂死挣扎:“顾兄,你的火——”
“没了。”顾起遗憾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赵霆声音逐渐奔溃。
宋薄纳闷:“你不是向神明祈愿了吗?”
赵霆嘟囔道:“那不一样。万一神没接收到,我们不就,不就……”
顾起说:“放心吧,只要是真心的,神会庇佑你的。”
这话的语气实在古怪,像是含了霜似的笑意般。宋薄听后不免有些好奇,但下意识压抑住。他暂时不打算过分深交,也不愿趟这摊浑水。
谁知顾起主动开了口:“宋兄和我一样,也信神明吗?”
“我对他们一向尊敬。”宋薄这样答道。
“尊敬?宋兄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冷意浸在身上,还好赵霆紧贴着自己,倒不至于太冷。宋薄暗自提高了警惕,默默往后一挪。
他这一动,赵霆方寸大乱。宋薄怕发生意外,直接捂住他的嘴。
夜幕中,顾起的声音幽幽传来,夹杂雨声,在空寂的神庙里异常清晰:“宋兄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你到底是不是鬼啊!
宋薄的喉结滚动,声线极稳,听不出半点的慌乱:“我在想,若庞明有问题,我们该如何解决。毕竟轻易揭穿,难免他会狗急跳墙。”
“这样啊——我还以为宋兄是在怀疑我呢。”顾起轻声说。
身体能明显感觉到这股阴冷越发严重,宋薄不禁咽下口水。赵霆则躲在他的背后,身躯颤抖。
“赵兄怎么也不说话?”
“我,我,我没,没想好……”
顾起声音依旧温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赵兄说话怎么结巴了?难不成…赵兄觉得我是鬼怪?”
宋薄听见赵霆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怎么会呢……”
不会说就别说了,多说多错啊!
宋薄的内心在长嚎。
他赶紧接过话:“赵兄的意思是,长夜漫漫,他还没想好接下去的话题。”
“宋薄,”顾起的嗓音近了些,“你总是令我感到惊喜与意外,希望以后……”
“轰隆隆——”
闪电划破夜空,宋薄此刻才发现顾起居然起了身,离自己竟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
他和赵霆都坐在地上,背靠墙。顾起弯腰俯视,嘴角微勾。
紧接着赵霆眼一闭,身子一软,头一歪,说昏就昏。宋薄目瞪口呆,却还是好心撑住了他,随后紧张地回望顾起:“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惊喜与意外,他们之间有这么熟?
“听不见便算了。”顾起道,“宋薄,我们来日方长。”
宋薄眸色未变,只把矛头转向不在场的第四人:“顾起,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庞明害得你,你只管找他去!何必把我也拖下水!”
“哼,你倒是不装了。”
宋薄把赵霆靠在墙壁上,低头整理一下衣服:“你都破罐子破摔了,摆明了不也是想说明白?反正赵霆被你使了法,应当是听不到我和你的对话,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装作一副好人模样?”
“顾起,我还是那句,”他紧盯眼前人,观察着顾起的一举一动,脏水乱泼道,“你和庞明的恩怨纠葛,我不想参与进去!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考试,念在我们同行路上的和谐共处,放我一马吧。”
但是顾起却看向雨幕,垂眸瞧着地面溅起的水花,答非所问:“宋薄,你认为神明会聆听我们的心声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激怒一个非人的异物,绝非明智之举。于是宋薄说:“这要看我们愿望的大小了。凡事都是要有代价的,不是吗?”
“是呀,凡事都有代价。所以宋薄你,有没有许愿呢?”
“顾起,知道这些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宋薄,我只是简单地想知道而已。别的,也没有了。”顾起唤着,却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
“别让我失望。”
意识模糊前,他听到他最后说道。
“宋兄,宋兄——”
宋薄是被赵霆的声音和推搡给弄醒的,他扶着额头,身下是干枯的草堆:“赵兄——”
“宋兄,你可吓死我了!”赵霆拍拍自己的胸脯,后怕道。
“顾起呢?”
“嘘——”
赵霆慌忙捂住宋薄的嘴巴,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接着说,“宋兄,你可别在神庙里,提及死人的名字!小心会招惹是非!”
宋薄面露不解。虽然昨夜顾起确实表现诡异,但贸然下判断也是莽撞。
他一边准备起身一边问:“你确定他死了?”
“当然,昨日我们不是看到他倒在山上的吗?那尸首都……”
想起不好的东西,赵霆忍不住在一旁干呕。
宋薄眼神嫌弃地瞅了他一下,却突然意识到其中的荒唐,手下一滑,触摸到了冰凉的灰色石板,随后抓紧赵霆的手腕。
赵霆勉强将那股恶心压制:“宋兄,怎么了?”
“你刚刚说…是昨日?”
“对呀!我们两个不是约好一起去神庙祈愿的吗?路上就看见了惨死的顾起。”说到这,赵霆恶心又犯了,表情扭曲起来,“原先只是说他失踪,谁知道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思绪纷乱,宋薄整理不清,又瞥见外面干净不染水泽的地面。踉跄地走过去,低头打转:“这是怎么回事?”,他蓦地抓住赵霆的肩膀,“昨夜没下雨?”
“没有啊。”赵霆眨眼,明显不理解宋薄的行为。
“那我为什么会昏迷?”
“昏迷?宋兄不会是睡迷糊了吧。昨夜更深露重,又正好碰见顾起的事,你就说暂留神庙一晚,等白天再回去安全些。有神明的保护,也好安心些。”
赵霆的神情真挚,不似作假。
难道是噩梦?可为什么会这样真实?
“瞧我,睡得昏昏沉沉的。”宋薄眸光闪动,松开手,决定按兵不动,“都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都在这待四天了!宋兄果真是半夜温书过度,神智不清。”
宋薄再一次诧异道:“四天?我们没走吗?”
赵霆满脸无奈:“是宋兄你说看书太累了,要再好好休息休息。”
这怎么可能!
回想雨夜的种种古怪之处,宋薄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装作同情顾起的样子,佯装镇定地说:“既然已经在路上耽搁了这么多,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吧。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他说罢便抬腿就走,离开神庙不过三尺距离,谁知下一秒眼前一黑。
“宋兄,宋兄——”
宋薄一手扶着头,一手抓起身下的枯草。干草勒得掌心生疼,他几乎是眼含惊悚地和懵懂的赵霆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