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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一章 ...

  •   【钟知林】

      【祈海域域主之子,自幼无灵核,于是随母姓,被送往平壤疆与舅舅生活,后又经商,在三地中声名远扬。为人和善,交友甚广,近些年身体有恙鲜少见人。十九岁时特回家看望母亲,中途观琼海楼拍卖,误喝毒茶而死。】

      入眼,即一片赤橙,模糊一阵,眼前才恢复清明。白玉桌子上一摊水照映他微阖的双眼,随后,爆炸般的响声从耳边传来,眼眸顿时睁大。

      “你是钟知林,原是天界一位上神,现奉天尊之令,下凡助祈海域域主一族渡过劫难。”

      ……

      他紧闭双眼,待耳边声音停止后才睁开慢慢坐起身来,抬手拭去沾在脸上的茶水。抬眼,正对上坐在他前方的两人,他们身形僵硬,看到他似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面带惊恐。

      “两位,怎么了?”

      此话一出,他们才勉强将脸上惊恐收回,但眼中还是充满不可置信,强扯起嘴角笑道:“呃……您…喝茶竟也能醉,我们此生从未见过,一时惊讶……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看着钟知林尴尬又慌张地笑着,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出来。这想必就是原来钟知林的“友”了。钟知林并未分他们一眼,看着面前镶玉珠的茶壶沉思半晌,忽然道:“这茶我觉着新鲜,你们也尝尝。”

      说着,将另外两个玉杯拿到手里,倒了茶一并递给他们。

      见钟知林这样,他们二人顿时慌了,面露难色,双手抖动着,迟迟不敢伸手去接。鬓边被汗水打湿,金色大氅被上方悬挂着灯照得闪亮。

      哗一声,二人才松了一口气,钟知林将茶水随意洒在地上,笑着道:“看来是时间久了你们觉得不好喝,上壶新的来。”

      “是是是……”其中一人连忙拿着茶壶离开,仅剩一个,他静坐着,视线无归所地飘动,钟知林越是看着桌上一摊水不说话,他便越心慌。

      良久,他身体向钟知林偏了偏,轻声道:“钟小公子,据说这琼海楼压轴之物世间难得,你……”

      他一出声,便将钟知林拉回,他未看那人,而是先环顾四周。

      前方有小窗,窗外是一面水镜,浮现下方景象,下方人群熙熙攘攘,面上带着兴奋,极力向上望去。再看,那是一个宽广水台,在空中悬浮,中间站一女子,笑脸嫣然,头戴海蓝珠串,身穿过膝蓝裙,赤条穿过,有星海点缀其间。

      “林小公子,下一件就是压轴之物了,刚才说过此物形大,上来要花费些许时间,还请稍等。”

      闻言,钟知林点头,收回视线不再看水镜。如今,他们在楼内厢房顶层,周围之物皆是华贵,与下面相比,有天壤之别。头顶壁画是苍茫海域,大概是因为琼海楼大部分位于祈海域。

      门突然被推开,来者正是刚才出去的那位。见到钟知林,脸上立马带着笑,他进来坐回原位,身后走来一女子,和在水镜看到的几乎一样,除了头上没有戴珠串。

      她一直保持微笑,迅速将桌上水滩清理干净,再把茶壶玉杯端正放好。一转手,桌上残留水迹瞬间吸入她手掌。看得钟知林有些惊讶。

      一切完毕,她不出去,而是站到了房中角落,脸上笑容从未消失。

      忽然,不知是从哪里,传来水滴掉落声音,随后,窗外水镜景象突变,只对着戴珠串女子。她眼下一颗水珠隐隐发着光,手指轻点,面前蓦然出现一长箱,上面覆盖着水帘。

      下方突然一阵哄叫声,似是为这压轴品而激动。但没盖过女子介绍声音。

      “……深海鲛人。”钟知林喃喃道,心中突然有些为之怦然。

      尽管声音细小,还是被旁边两人听见,他们相识不言,眼中却充满狡黠。

      下一秒,哄叫声顿时消失,水帘撤下,长箱内景象一览无余。

      那心口处疤痕,还未完全消去。钟知林死死盯着,心中怅然。

      总觉得,他们已经许久未见。

      耳边海潮未去,心中晦情翻涌,喉间堵塞,那二字一直念不出来。思来想去,却不知深禁的二字是什么,欲言又止……

      长长久久……

      几个零星字眼飘落到钟知林耳中。

      ‘残品’‘水系’‘灵核’

      ……

      “三千八百万海珠!”

      “四千万海珠!”

      待钟知林回神时,海珠已经涨到了四千万。初来乍到,还没熟悉,但那鲛人,他必须要!

      钟知林突然站起走近前方小窗,旁边穿金色大氅手上戴一扳指的便立马上前站在他身边,献媚道:“钟小少爷,这鲛人对您修水系法术大有益处,我们二人买来送您,只盼今后,多给些出路?”

      他面色肃然,那人便默认他答应了,看了身后女子一眼,随即,更高的海珠出现,此次,无人再跟,三响过后,那女子高喊:“四千三百万海珠!深海鲛人归肖商所有!”

      钟知林看着水帘再次覆盖上去,再看着长箱消失,最后转过头看向肖毅闽。

      肖毅闽和他的小跟班站在钟知林两侧,他笑着道:“钟小少爷,知道您喜欢,但先别急,一会儿就能摸在手里了……”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钟知林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被他拉住胳膊,“今后……”

      钟知林重重一点头,他的手立马松开,旁边女子在前带路,身后两人慢悠悠走着。

      这楼梯似乎也是水幻化而来,可手指轻碰,就突然化作厚冰,却不感到寒冷。下面的人已然离开,只有几个竞拍成功的,他一个不识,心中一直念着那鲛人。

      金羽掉落,一金发男子站着看身旁人为他捡起拿了手帕擦拭,恭敬地放到他手里。他眼神不动,一直锁定在钟知林身上。

      与旁人不同,他们被带到了另一处,门外红艳,打开却是碧水连天,好似水火相融。

      通道黑暗,过了许久才亮起。再看,长箱就出现在面前,只见那鲛人深蓝色耳鳍,发色如黑墨一般,在水中飘扬,若是仔细看,便能瞧见其中掺杂着白发。面容姣好,不知是因为什么,钟知林总觉得,这双眼睛,应该是淡蓝色的。

      手指微长,可左手小拇指却短了些,看起来格外突兀。双手似乎是被绑起来过,手腕处泛着红的痕迹看着扎眼,钟知林不禁皱了下眉。

      身后人低语片刻,才上前:“钟小少爷,您说过此去要回家望母,这里离家不远,待归家后再仔细看吧?”

      看着这深蓝,尾部又渲染了黛紫的长尾,委屈地缩在这么小的箱子里,实在心疼,只能点头,轻声道:“好。”

      他一抬手,长箱便被抬起,随后慢慢从钟知林视线里消失。

      “平壤疆一条。”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许久,钟知林才道。

      闻言,那二人顿时欣喜若狂,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

      钟知林不理睬他们,回想来时记忆,越过他们离开。快出去时,没想到那金发男子就站在门口等着他,看他出来就悠闲道:“好阔气呀,给他们都舍不得给我。”

      平壤疆的路实在难走,从那处经商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有了原钟知林开头,强行开出一条路来,若是有些苗头,不出七日,便能赚得盆满钵满。还多幸亏原钟知林自小在平壤疆长大,对那里颇为了解,又有舅舅相助。那里就是他的根基。

      欺负他才来不知,骗了他一条路,想要赚上一笔……

      能不能赚,他开的路,他说了算。

      钟知林目视前方,眼睛都不偏半分,直直走过他,那金发男子也不恼,只是撇了撇嘴,看着钟知林笑笑,也转身离开。

      这琼海楼甚是华丽,于祈海域和平壤疆交界,因大部分靠祈海域,便多了分它的风格。从原钟知林的记忆来看……他很讨厌祈海域的一切事物,不过还是碍于身份将那份厌恶深藏于心。

      他虽是爱赤红,行为性子却没半分火热样子,做事儒雅,待人又温和。无人敢惹,因为他为人善,经商上足智多谋,多少人败下阵来,因为他身后舅舅,更是平壤疆经商大头,因为他身旁仆从,银针藏匿,在人体内爆开,能杀人亦能救人。

      刚踏出门槛,那青色大氅便迎面而来,随后裹到他身上,还伴有一青年声音:“大林啊,虽然讨厌,但毕竟要回家,要是穿那件赤色的,老头子恐怕不让你进家门咯,那怎么见母亲啊?”

      那一片赤红,他还是不大习惯,生来便爱那淡些的。那温和样子,他当真仿得困难,总想从位置上起来找个人说些什么。

      此人名叫华念,从小跟在原钟知林身边,当仆从,总爱起些绰号。在平常,只要此人一说大林二字,原钟知林必定会抬手轻轻拍他的头。钟知林任华念为他穿好大氅,细细打理绒毛,再轻轻将他长发拿出。

      “今天大雪,不穿会冻坏。”华念突然面容严肃,然后又恢复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补充,“钟大爷说的。”

      对钟大爷这个称呼的处理同上。

      因为没有灵核,一丝灵力都没有,若是坐了灵骑什么,轻则头晕几日,重则烧伤,非要躺上几个月不可。所以身边人只能陪着他一起坐马车。

      还未上去,旁边华念突然笑着震惊又大声地欸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钟知林抬手便往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他才小声哦了一声跟着上车。

      一上去,华念便将一个小圆包塞进钟知林手里。钟知林紧握了一下,是热的。看着华念有些红的双手,虽是火系,却也没有随意暖手的能力。便将手里小圆包重新还给他,他却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身体更弱些。”

      但钟知林一再坚持,他只好道:“知林,你讲些事来让我听听,我就很暖和啦。”

      看他这样,钟知林只好将手收回,思索片刻,然后开口:“我把平壤疆一条商路给了习毅闽。”

      “什么?!”华念大惊一声,随即,从位置上站起,可他忘了此刻是在马车上,微微起来,头便狠狠撞到了坚硬顶端,砰的一声,立马捂着头蹲下。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重新坐回原位,半笑着道:“知林啊,我现在很暖和,不要开玩笑了。”

      看着华念那样子,钟知林还是道:“没有开玩笑,就是给了。”

      听如此,华念再次大惊,重蹈覆辙一般,又不自觉站起来。这次,钟知林眼疾手快,立马抬手挡到他头上,因为有肉阻挡,半分疼痛都没有。看着钟知林被撞红的手,华念双手捧着着实心疼,亦是愧疚万分,不住地道歉。

      正要说出你怎么不拉住我时,突然闭了嘴。

      一丝灵力都没有怎么跟他相比?他干什么都这样鲁莽,就算来了十个也拉不住他……

      看着华念愧疚得要哭的模样,钟知林将小圆包放下轻抚他头发道:“没事,不怪你。”

      可手上实在疼痛,还要强忍住颤抖。钟知林不禁心道,果然是没灵核,跟灵力充沛到控制不住时不时往外溢的人相比,差距真是大啊。

      钟知林慢慢把手收回,将小圆包硬塞到华念手里。马车摇摇晃晃,他把所有事都讲给他听。

      ……

      “听说鲛人有一颗丹,挖出来吃下能长成灵核。不知是真是假,但眼下有一个,不如试试?”华念瞪大了眼睛问。

      谁知竟被钟知林拒绝。他脸上顿时充满伤心和不服气,连问为什么。

      “道听途说不能信,要是枉杀了人呢?我已经这么多年没有了,还是好好活着,可见,有没有那个东西都是一样的,要是有,也还会一直走这条路,既然这样,何必多此一举。”钟知林平静解释。

      “话虽是没错……”华念心有不甘,光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马车突然停顿,华念撩开布帘,神情更加低落,蔫声道:“知林,到了。”

      钟知林点头,然后被华念扶着下了马车,刚站稳脚,标有肖商和琼海楼标志的灵骑也慢悠悠走上前。虽是早早停下,但雪还是溅起不少,华念连忙挡在他面前。

      身后一人看似已至中年,见此情景,狠哼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即使身旁人前去劝阻也没能让他再停留一步。

      钟知林知晓他这是为什么。域主之子,竟是个没灵核的,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华念让钟知林先进去,不要在外受冻,自己去和他们交涉,可他不愿,非要现在见到那鲛人不可。无奈,只能用灵力烘热了小圆包让他抱着。

      看着大门,钟知林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进都无所谓。原来的钟知林不喜欢,如今见了,他也不喜欢。金框镶边,远处清泉,时而凝结成冰,时而倾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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