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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秋猎.1 ...

  •   于满一离开厚田,米铺良庭就立马把于实一行人接到她的住所。
      她在厚田有几处宅院,但邀请于实去她常住的那座宅邸。
      要购入酒楼的住址和新的宅邸都没有确定,再说人生地不熟,于实约莫着最快也要在良庭府上小住一月。
      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酒楼和宅邸的事情得尽快。
      却才进门,良庭便邀她秋猎,不好拒绝,又说宅邸的事便等秋猎结束再说。
      老保镖,柳溪和他的那个小仆都一块留下来了,同早前说好的一样,于实对良庭介绍说这是她的表哥。
      秋猎前是接连好几个晴天,路面的泥土有种焦脆的干燥感,下午的暖阳尤其容易让人犯困。
      于实懒懒地依在小亭子里,仆人端着点心和茶水放在桌上,院中草木在夕阳下暖黄的阳光里显出温柔的色调。
      柳溪穿一身边角带些花鸟刺绣的白衣和他的小仆慢慢散步,余光瞥见于实,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走进,他看见于实额头鬓角散乱的几缕发丝被染成浅浅的金色,眉尾微微上挑,半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却有种极放松的气氛。
      柳溪停在两步远处,小心翼翼又饱含欣喜地叫了一声小当家。
      “嗯?”
      于实睁眼看去,双眼皮的褶皱从眼角扫向微微上挑的眼尾,眼波流转,承着夕阳的流光微微闪动,慵懒勾人。
      原来是柳溪,她勾起嘴角,嗓音低哑地唤他过来。
      柳溪面红耳赤,险些溺死在她清酒一般,澄澈又醉人的眼神里。陪侍的小童悄悄瞄了眼便羞红两腮,不敢多看。
      柳溪拘谨地坐在一旁,捏着茶杯,耳朵红红的,不知说些什么好,可什么不说也不合适,憋好一会才干巴巴地道:
      “近几日接连放晴,可是好天气呢。”
      “是啊。”于实接茬说:“不然良庭就不会叫我们一块去秋猎了。”
      柳溪有些诧异:“我也一起吗?”话才出口,他的仆从阿长便轻推了他一下,怎么能对大人这样说话。
      “难道把你一个人丢在府里?所以干脆一块去好了,我们会带些东西,备了轿子,你不用担心不会骑马。”
      柳溪脸上是难掩的雀跃,声音都拔高了几度:“谢谢小当家!”
      于实笑了笑:“这么高兴?要是你想的话,到时候也可以学学骑马,便可以同我们一起骑回来了。”
      “真的?”柳溪睁大了眼睛,像一只被狗粮淹没的柯基。
      于实联想起两者的“雷同”,不是长相,应该是神态,唇边笑意愈深:“要是你想的话,那最好是穿女装去了,会方便很多。”
      柳溪一副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他旁边的阿长紧张地差点跺脚。
      “老贺,去买身成衣来。估摸着来就行,现在再做,时间是决计不够的。”于实吩咐道。
      老贺应和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明日辰时出发,记得莫打扮繁琐。”于实提点着,却突然想到柳溪平时就十分朴素,可也没见他提什么要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该不会冷了都没有衣服穿?
      于实不动声色地打量柳溪,一身白衣实在朴素,看起来也不厚实,秋猎后得买几身合适衣裳。到时候也得考虑酒楼的选址了,又突然想起之前的约定,说:“我雇你做算账的,以后每月五两银子,假如后边生意好,就再涨涨。”
      她话题换地快,柳溪也没一点迟疑:“小当家给多了,我在俞原时,最贵的酒楼一月也才一两银子,厚田虽然繁荣,却也不会给这样高的工钱的,”
      于实被他的实诚狙击,愣了一秒:“多点工钱不好吗?”
      “再说你还带着他,”于实指了指后边站着的阿长,“他肯定会给你帮忙的对吧?”。
      “啊?”柳溪被于实的话打断了思绪,他没有想到于实注意到了阿长,只呆呆地点头,心中涌起不知名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看向于实。
      茶杯只剩浅浅一层茶水,于实手肘一转,旁边的小童立马接过又续了半杯,于实没有接,小童抬眼正好和她对视,她笑着摇摇头,几缕凌乱的发丝缓缓垂落,更显地她神态温和儒雅,显地柳溪面如火烧云霞。
      他的心脏好好地放在胸腔,却饱胀暖和地像是有什么满溢而出,无法说话,也无法思考,精心算计里编不出一句讨人喜欢的话,笨拙羞怯地简直不像他,他猛地想起之前死缠烂打欺骗母亲时说的一见钟情,此刻才察觉自己假戏真做。
      他呆呆地盯着于实,可当于实回转脸庞看过来时,又躲闪了目光。
      “那就说好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带去的,和我说便是。”
      柳溪不敢抬头,却直觉她是带着浅浅笑意说的话,低哑的嗓音逐渐清朗,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敲击他的心脏。
      于实见他红着脸不说话,神态颇为扭捏,也不回话,有些奇怪,便吩咐道:“阿长,你带柳溪去看郎中,看起来好像有些发热。”
      “不,不是。”柳溪羞地脸更红了:“是晒的,晒地,晒地有些晕了。”
      “啊?”这太阳也不大啊?于实疑惑:“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现在就走吗?柳溪有些舍不得,又编不出别的理由回绝,呐呐地说好,就起身离开了。
      一路上,主仆二人,相顾无言。
      阿长跟着柳溪从小到大,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个心思,只是不点破,遇上柳溪探究的眼色也一概假装毫不知情。
      柳溪直直地看了阿长好几回,既想他瞧出来了什么名堂来主动来问自己,又想他什么也没看出来,毕竟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到了就寝的时候,柳溪还是一副扭捏模样,眼巴巴盯着阿长,可阿长打定心思不说话,心想明天秋猎今天可得好好休息,头一回看秋猎,他面上不显,只心里偷摸着高兴。
      柳溪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又听见阿长在小榻上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心中愈发焦躁。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都微亮,才睡了会。
      阿长看见柳溪眼下浅浅的青紫色,熟练地帮他穿好女装,描重眉形,后拿出了胭脂水粉。
      柳溪立马阻拦,反正黑眼圈也不明显,他可不想像上回那样引人注目了。
      那时他一门心思想于实收下他,才冲昏了头什么法子都试一试。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真信了于实的话,一点一点撇去谄媚的举止,一天一天不自觉地被吸引,终于被于实的纵容勾出些许张狂,说话也不再谨慎克制。
      于满离开后的这一周,他都悄悄跟着于实,有时候还假装偶遇。于实从来不戳破,也不用轻浮的眼色看他,假如在上午就通常回他一句:“公子日安。”,然后说自己的打算,问他要不要一起。
      假如在下午,就会和他聊会天,说说厚田的布局,商讨合适的地址。
      除却最开始的那一夜突袭,于实从来不曾逾越,但也说不上恪守礼仪。她衣冠整洁却一副慵懒、随性的神色,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勾着柳溪一天一天逐渐丢失拘谨。
      阿长是谨慎的,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这世道,女子为尊,假如男子沉迷,便无法脱身。倘若不在意,便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一说了。
      他不想柳溪伤神,所以便无视柳溪的心情,好像不说,就不会发生。
      眼下他用一根簪子给柳溪挽起头发,再不做别的修饰。
      柳溪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用再加点什么吗?”
      “往常也是没有加什么的。”阿长回话。
      “似乎太素了”小当家送来的衣服是最常见的款式,简单的藏蓝色袍子没有一丁点花色,柳溪照着镜子,思考要不要把头饰搞复杂些。
      阿长边收拾衣物,边说:“毕竟是去秋猎。”
      “也是。”柳溪一想昨天小当家也提点过:“那便这样吧。”
      柳溪出来的时候看见良庭已经上马了,于实站在马下和保镖老贺说些什么,见他便笑了笑,然后翻身跃上马背,白衣翩翩,眉目飞扬。
      随后良庭示意出发,柳溪便没有上前行礼,直接上了马车。
      他掀开帘子,假装透气偷偷摸摸地瞄于实在哪里。
      掀开左侧的帘子,没有,是穿红衣的良庭。
      又换了一侧,也没有,估计是在马车的正前方,他有些失落地放下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长默不作声地递给柳溪一块山楂点心,把厚厚的毯子搭在他腿上:“公子,睡会吧。”
      折腾了大半早上,柳溪乖乖眯上眼睛靠在阿长肩上。
      休息了有一会儿,柳溪慢慢转醒。
      “公子。”老贺的声音伴随轻轻两次叩击声在车窗边响起。
      阿长扶起柳溪,然后掀开帘子。
      老贺把手套递过去:“小当家给您的手套,缰绳粗糙小心伤着。”
      阿长压着毯子下柳溪蠢蠢欲动的手,接过手套。
      柳溪端着含蓄的样子,温顺回话,说谢过小当家。
      帘子一放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过阿长手中的手套。
      手背的一面长些缝着兔毛,手心是有些硬的棉的料子,缝了好几层。大拇指一个洞,其余四根手指一个洞,他手握成拳就像一个雪团子。
      阿长拉过他的手,将手腕处的红带子系紧,将他两只手塞到毯子底下,用双手压着不准他拿出来看。
      他不说话,满眼忧虑地看着柳溪青涩的面容。
      阿长知道少年人格外容易心动,也知道那位小当家着实清秀俊美,更知道喜欢就像美酒,浅尝微醺是最好,醉了就不好收拾。
      柳溪被他的眼神冻地一激灵,雀跃的心情只敢小小地冒泡。
      “阿长不要担心,”柳溪隔着毯子捏了捏阿长的手:“阿长知道,柳溪也知道,只说事已至此,旁的事处处小心,可于实小姐,”他顿了顿认真地说:“柳溪已下定决心。”
      阿长见自己阻拦不成,反而叫他认真起来了,懊恼道:“早知不拦你,随你去。”
      “我要离家时,阿长也是这么说的。”
      柳溪笑着反驳:“可哪里是随我去,小姐那样的人,我把自己料好端上去,她也不吃一口的。”说着眉间忽地带些愁:“假使把我换了旁人,估摸着小姐也会如此体贴。”
      柳溪无意识地轻扯兔毛:“这可怎么是好?”
      阿长被他这样子气地头痛,凶巴巴道:“能怎么办,她不肯你还能逼她吃了不成?”
      听了这话,柳溪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眼神都是散的,脸颊和耳朵也渐渐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确实是,不太能哈。”
      阿长瞬间沉默,抬手给柳溪额头上来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天冷了,今晚公子和阿长一起睡吧。近几日公子换地勤,只怕没有替换的可穿。天气又这样冷,冻坏了可不好。”
      柳溪浑身一僵:“不,不会坏的。”
      “ 那谁知道呢?”阿长假模假样地叹气,柳溪抱紧了毯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秋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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