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31、第31章

　　隔天，曲晨就知道了谢嘉煜拒绝了庄乐言的事情。

　　她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晚上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想起庄乐言跟她说的那番话，还有她和谢嘉煜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她心里沉甸甸的，像压满了石头，一直难以入睡，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会儿，等到七点才起身，谢嘉煜已经不在了，他像往常一样和谢行成去面馆帮忙了，家里只剩母亲和弟弟。

　　谢琮坐在餐桌前喝牛奶，他朝曲晨挥了挥小手：“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曲晨往餐桌这边走过来，她跟母亲也打了声招呼，温清容把早餐摆在她面前，“昨晚几点到家的？”

　　曲晨拉开了椅子：“十二点左右。”

　　温清容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昨晚没睡好吗？”

　　曲晨沉默了几秒：“嗯，有点睡不着。”

　　“下次还是注意点别太晚回家了，少熬点夜，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好。”

　　吃完早餐，温清容就带着谢琮去幼儿园上学了，家里只剩曲晨一人，她在厨房清洗碗筷的时候，想起昨晚那只流浪猫，她擦干净手就拿了钥匙和昨晚买的猫粮下了楼。

　　用纸箱搭建的猫窝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但已经有人来喂过食物了，曲晨看到纸箱前摆着两个碗，一碗盛着清水，另一碗放着吃剩的猫粮，小猫蜷缩在自己的窝里，察觉到有人来了，它探出了个小脑袋，曲晨蹲在它面前，小猫似乎认出了她，朝她‘喵喵’地叫了一声。

　　曲晨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猫脑袋上的毛发，它乖乖地任由她抚摸，还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掌心，曲晨弯眉一笑，陪它玩了会儿，就上楼了。

　　她的毕业作品即将完稿了，曲晨决定把精力都摆在这上面，摈弃了脑海里的杂念，她拿起画笔开始动工，一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就好多了，她不再胡思乱想，从昨晚开始就残存在心底的那些纷纷杂杂的念头沉了下去，她专注在画面上。

　　她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曲晨将完工的画面传给了导师，她离开房间去外面喝水的时候接到了温清容的电话，电话是用面馆的座机打来的，母亲跟她说自己早上出门前把手机落在家里了，现在走不开，想让她帮忙送到面馆，还让她顺便从家里带些食材过来。

　　曲晨在主卧里找到了母亲的手机，去厨房里把所需的食材带上后，她就穿上外套出门了。

　　她下楼后往左拐进通往面馆的巷子里，巷子两侧开着几家杂货商铺，房屋老旧，青石板的地砖崎岖不平，午后很少人经过这里，空气静谧，因而一点小动静都能吸引人的注意。

　　曲晨刚经过拐角口的时候，就听到左侧光线昏暗的窄巷里传来了一阵碰撞的动静，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格外浑厚响亮的嗓音——

　　“操！你个王八蛋！她等了你八年，足足八年！”

　　听见这道耳熟的声音，曲晨脚步忽地一滞，她转头看过去，就发现数米远的地方，谢嘉煜正被人揪着衣领狠狠地抵在墙面上！

　　……

　　庄乐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昨晚从庄乐言口中得知谢嘉煜拒绝她的事情后，心里就蹿上了一股无名火，当即就想来找谢嘉煜算账，但庄乐言拦住他不让他去，他这才不得已摁住了自己的火气，可今天一早，他想到妹妹隐忍伤心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实在是压不住，越想越气，他中午趁庄乐言不注意，独自驱车跑来找谢嘉煜讨说法！

　　庄乐鹏现在怒气上头，完全没有顾及往日的兄弟情面，特别是看到谢嘉煜像往常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他把人带到这条偏僻无人的窄巷，就开始质问他。

　　“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真的拒绝了乐言！”

　　谢嘉煜看了眼面前怒气冲冲的人，从刚才他踏进面馆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庄乐鹏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了，他抬手随意搭了下自己的后颈，语气淡淡的：“微信里不是说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庄乐鹏就扑上来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谢嘉煜没有丝毫防备，脸庞被揍得一偏，他往后踉跄了一步，抬手扶着墙面站稳。

　　庄乐鹏没有放过他，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操！你他妈的！我妹人长得漂亮，条件又好，追她的男人大排长龙，可她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你，这么多年单着就为了等你！你凭什么拒绝她！你有什么脸面拒绝她！”

　　但凡谢嘉煜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歉意或者愧疚，庄乐鹏都不至于那么生气，可他这副冷淡的面容一下就惹怒他了！

　　谢嘉煜没有还手，任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刚才脸庞被揍的地方立马现出了淤青。

　　他沉默不语。

　　“你他妈给老子说话！”庄乐鹏怒瞪着他。

　　谢嘉煜嘲讽地弯了下唇，嗓音缓慢的，带着几分自嘲：“你们图我什么呢，我一没房车，二没钱，一穷二白的，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妹妹，应该要劝她远离这样的人才是。”

　　庄乐鹏听了这话，脸都黑了，揪着他的领子怒吼：“你问我们图什么！如果你不是谢嘉煜的话，你以为我会放心把妹妹交给你吗！如果不是跟你那么多年的情谊，乐言又那么喜欢你！我会撮合你们吗！这一切还不因为你是谢嘉煜！老子他妈相信你的为人！”

　　谢嘉煜神情微顿。

　　“你现在立马给老子去和乐言道歉！就说昨晚没考虑清楚，让她给你时间考虑！”庄乐鹏拽着他的衣领就要往巷子外走去，他刚迈开步子，手臂就被人牵制住了。

　　庄乐鹏回头，谢嘉煜停在他身后不动，他的手扣住他的手臂，脸上神情漠然，往日里风流散漫的眉眼不带一丝温度，他慢慢开口，声音也掺杂着几分冷淡：“我很抱歉。”

　　他这副口吻瞬间点燃了庄乐鹏心里的怒火，他猛地捏紧了拳头挥向他！“操！”

　　谢嘉煜被揍的时候没有还手，也没有任何防御举措，就这么任由他拿自己出气，身上挨了好几拳，他靠在墙壁上，捂着肚子微微喘着气，唇边多了块淤青，谢嘉煜淡淡地抬起眼，看着对面同样喘着粗气的人，他缓慢地扯了下唇：“解气了么。”

　　庄乐鹏瞪着他，攥紧了生疼的拳头：“我妹到底哪里不好！你就这么不喜欢她！”

　　谢嘉煜没回答这个问题，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疼得厉害，他半倚着墙面，稍稍直起身子，语气仍旧是不温不火的：“让她找个值得托付的人吧，我这种人不值得。”

　　他刚要直起身，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揪住衣领猛地抵在墙面上！

　　“操！你个王八蛋！她等了你八年，足足八年！”庄乐鹏怒骂道：“她把所有青春都耗费在你身上了！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庄乐鹏想到庄乐言昨晚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的事情，他就气极，怒目圆瞪地看着他：“老子他妈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去跟乐言道歉！”

　　谢嘉煜靠在墙上，蓦地笑了：“道歉之后呢，让她继续对我抱有期待，即便我不喜欢她？”他口吻极淡的嗤笑了一声：“你就是这么为妹妹着想的？”

　　他这声嘲讽的笑一下就触怒了庄乐鹏，他揪着他的衣服往前一拽：“你他妈的，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他攥紧拳头往他身上又挥了一拳！

　　谢嘉煜没站稳跌倒在地上，庄乐鹏的怒火还没彻底发泄完，他正要将他从地上揪起来的时候，眼前冷不丁的多了道身影，他一怔，拳头及时收住了！

　　曲晨挡在谢嘉煜跟前，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庄乐鹏，一双眼睛乌黑沉默，莫名瘆人。

　　庄乐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后，他忍了忍，放下拳头，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发泄似的踢了脚墙壁：“操！”然后就甩了甩自己的胳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人走了以后，曲晨立马转身看向背后的人，谢嘉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身前的衣服皱成了一团，围裙上也沾了许多脏污的痕迹，脸庞的淤青显而易见，模样格外狼狈不堪。

　　曲晨赶紧上前扶住他，她腾出一只手去口袋拿手机，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屏幕忽地被一只修长匀称的手盖住了，身旁传来道缓慢的嗓音：“准备打给谁呢。”

　　曲晨抿唇：“120。”

　　谢嘉煜猜到了，他没将手从她手机上挪开，淡淡笑说：“不碍事，别占用公共资源。”

　　他身上的伤势严峻，曲晨绷着张小脸：“我们去医院。”

　　谢嘉煜原本想说自己没事，但看到曲晨神情严肃不容置喙的模样，他松展了眉：“好。”

　　曲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她将谢嘉煜扶上了车以后，绕到驾驶座让司机等她几分钟，她去了趟面馆，在后厨找到了温清容，把手机和食材都递给了她。

　　“小叔和他朋友临时有事，下午不来了。”曲晨这么对母亲说。

　　温清容还没说话，就看到女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她纳闷地嘀咕了句：“这孩子怎么知道？”

　　曲晨回到出租车旁，她坐进车里后对司机说：“去市医院。”

　　司机发动了车辆，曲晨和谢嘉煜并排坐在后座，车厢里氛围沉寂，没人说话。谢嘉煜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孩儿，有意缓解氛围，他一笑：“别担心，伤不重。”

　　他依旧是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身上的伤势仿佛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也毫不在意的模样。曲晨没说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她忽而倾身过去，握住了他身侧的安全带，成功地看到谢嘉煜一贯散漫的神情多了丝怔忡，她装作不知道，替他拉下安全带扣在卡槽上。

　　她坐回原位，也同样把安全带扣上了。

　　暗自出了口闷气。

　　女孩子独有的温软气息离开后，谢嘉煜回过神来，他往曲晨这边看过来，笑：“生气了？”

　　曲晨目视前方：“没有。”

　　“还骗我呢。”谢嘉煜悠悠道，有意逗她：“你生气的时候不爱说话。”

　　“我平时也不爱说话。”曲晨面无表情道，说完这话后她顿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跟他抬起杠来，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模样，她淡淡抿唇。

　　谢嘉煜有些意外她会跟自己抬杠，他垂眸浅浅掠开眉眼，温和地耐着性子哄她：“对不起，小叔错了，跟你道歉好么。”

　　他的嗓音低缓，音色温柔舒缓的，像在情人耳边说着缠绵缱绻的情话，曲晨闷在心头的怒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她的心软了一大截，但又不想让他看出端倪，她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小叔，你……别说话。”

　　她的声音轻轻的，口吻不再像刚才那般冷淡了。

　　谢嘉煜闻声一笑，顺从道：“行，我不说了。”

　　他们去到医院，曲晨帮他挂了号，然后就去了外科的诊室，谢嘉煜身上的伤不重，都是些淤青和擦伤，庄乐鹏看似下手毫不留情，但实际上攻击都避开了要害，医生帮他检查完身体，告诉他们没什么大碍后，就准备帮谢嘉煜包扎伤口了。

　　曲晨来到诊疗室外的椅子上等着，没过一会儿，就看见谢嘉煜处理完伤口出来了，他左侧的脸庞上淤青最重，医生给他涂完药后就敷上了纱布，尽管脸上带伤，他风流俊逸的容貌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伤口让他看上去有些桀骜不驯，冷白的肤色反而让他多添了几分病弱的美感。

　　容貌一如既往的出众，让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谢嘉煜将围裙摘下来了，为了方便医生上药，他将外套也脱了下来披在肩膀上，内里的衬衫袖口翻折到了臂弯，他手臂上的擦伤最严重，医生给他缠上了绷带。

　　曲晨起身凑近查看了下他的伤势，她的身高正好到谢嘉煜的肩膀，谢嘉煜垂眸就看到她浅浅蹙着眉心的模样，他一笑，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缓慢的轻拍了下她的头顶：“已经没事了。”

　　曲晨神情微滞，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挨得有些近，等谢嘉煜把手收回去后，她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

　　谢嘉煜的脚也有轻微的扭伤，走路的速度缓慢，曲晨跟在他身旁，一直留心着他的举动。

　　他们走到医院大厅的休息区，谢嘉煜停下来休息了会儿，他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水，递了其中一瓶给曲晨，两人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

　　曲晨见谢嘉煜手不方便，她将自己的那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他。

　　谢嘉煜看到递到跟前已经开盖的矿泉水，他垂眸笑：“谢谢。”他接过了水瓶。

　　曲晨跟他交换了水瓶，她拧开了手中这瓶水，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

　　谢嘉煜想起什么，他从围裙的口袋里找到个东西，曲晨没说话，余光瞥见他似乎在翻找什么，过了几秒，就听到耳边传来声浅浅慢慢的笑：“小侄女儿，手给我一下。”

　　曲晨看过来，谢嘉煜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阳光透过医院外墙的玻璃倾入室内，浅浅地映照着他的面容，他风流的眉眼敛着似有若无的笑，像个表面斯文温润实际上不怀好意的妖孽。

　　“做什么？”曲晨没动。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几秒，曲晨将手伸过去给他。

　　谢嘉煜抬起手来，往她掌心里放了个东西，曲晨低头看了眼，是个草莓夹心味的棉花糖，她愣了下，抬起视线。

　　谢嘉煜的手没挪开，细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棉花糖上，笑着解释：“这是早上店里客人的小孩给我的。”他抬眸看她，温柔地弯起眼：“现在用来哄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