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30、第30章

　　路上没什么车辆，畅通无阻的，很快就到了老城区，曲晨下车前再次跟庄乐鹏道了声谢，看着对方开车离去后，才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冬末春初的夜晚，夜里气温低，晚风拂来时还是刺骨的冷，曲晨将身后的连衣帽戴到头顶挡风，她将冷得发僵的手收进口袋里，埋头往前走，两旁的商铺都关了门，路上没人，路灯沉默地照耀着灰冷的地面，曲晨经过一段草丛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

　　曲晨循声望过去，就发现草丛前的台阶上蹲着一只瘦弱的猫咪，一身橘黑相间的条纹，毛发杂乱，一双玻璃球似的眼睛盯着她，轻轻的，又叫了一声：“喵~”

　　是饿了吗。

　　曲晨停下脚步，与猫咪对视了几秒钟，她转开视线看向四周，便利店还开着门。

　　她刚迈开步子，小猫就从台阶上跃了下来，跟着她往前了一步：“喵~”

　　曲晨对它道：“等我一下。”她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从货架上找到了猫粮，她还买了瓶饮用水，结账的时候，她向店员要了两个塑料碗，拿齐了东西，她回到草丛边上时，小猫已经不见踪影了。

　　曲晨沿着草丛找了一圈，周围的路面角落也去看了，都没有发现小猫的身影。

　　走了吗？

　　搜寻无果，曲晨只好放弃了，她拿着东西准备回家，就在这时，草丛边上又传来了一声猫叫，她转头看去，就发现刚才那只橘黑相间的猫咪又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走了。”曲晨蹲下身来，她将刚才买的猫粮和水分别倒进碗里，推到了小猫面前。

　　小猫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它低头舔了舔离得最近的水，随即凑到旁边去吃猫粮，它似乎已经饿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曲晨看到它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这碗猫粮。

　　夜里风大，冷风掀动着猫咪身上杂乱无章的毛发，曲晨挪了下自己的位置，她挡住了风口。

　　她的手机响了，温清容给她发了消息：快到家了吗？

　　曲晨先前给母亲发了自己回家的消息，她蹲在地上，拿着手机回复：快到了。

　　温清容问她：身上有带钥匙吗？

　　曲晨回：有。

　　温清容说：那我和你爸先去睡了。

　　曲晨回复完母亲后就将手机收了起来，她注意到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了，整条街道上空无一人，路边也少有车辆经过，曲晨将视线从路口的方向收回来，低头看着小猫吃东西，它将小脑袋埋进碗里，吃得津津有味的。

　　“好吃吗？”

　　寒风袭过，没有声音回应她。

　　曲晨将脑袋枕在臂弯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半夜的不回家，要在这里看一只流浪猫吃东西。她低头注视着小猫在寒风中孱弱的身躯，过了片刻，脑海里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去到了刚才那家便利店，买了两箱牛奶，一把美工刀和一卷透明胶，她回到了小猫身旁，把箱子里的牛奶都拿了出来，小猫听到动静抬起脑袋，好奇地盯着她看。

　　曲晨摆弄着两个空纸箱，随后拿起美工刀，将纸箱多余的部分割开，她做得入神，直到一道修长的黑影渐渐靠近，覆盖了路灯的光线。

　　小猫被突如其来的身影惊了一下，撇下曲晨，飞快地蹿入了草丛里。

　　曲晨动作微顿，一道散漫含笑的嗓音传入耳中：“小侄女儿，大半夜的你蹲在这做什么？”

　　谢嘉煜背着吉他站在路灯底下，他双手抄在口袋里，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人，他刚才一下车，就看到草丛边上蹲着个熟悉娇小的身影。

　　闻声，曲晨抬起头来，就看到谢嘉煜站在自己面前，路灯冷白的光线清晰地照耀着他的眉眼，他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唇边挑着淡淡的笑。

　　曲晨今天穿了身白衣服，她将连衣帽戴在头顶，裹着一张白皙干净的小脸，抬头看着人时，习惯性地瞠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有点毛绒绒的可爱模样，像只迷途的小动物。

　　谢嘉煜看着她手里正在摆弄的纸箱，还有地上成堆的牛奶，以及还没吃完的猫粮，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扬眉一笑。

　　曲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还以为他会和庄乐言待到很晚，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地脱口问：“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谢嘉煜好笑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曲晨一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她沉默地挪开视线，察觉到自己刚才脱口的瞬间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草丛传来轻微的动静，曲晨看过去，发现刚才那只猫咪躲在草丛里，她朝它轻轻招了下手：“别怕，他不是坏人。”

　　小猫像能听懂她说话似的，等了会儿，试探性的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谢嘉煜将吉他取下来放到一旁，他屈膝蹲在曲晨身侧，随手从碗里拿起了猫粮，朝这只瘦弱的小猫摊开了掌心，示意它靠近，小猫踌躇了几秒，走过来将脑袋埋进他掌心里吃起猫粮。

　　曲晨停下手里的动作，谢嘉煜在她身旁单膝蹲下，低头注视着埋头在他掌心里吃东西的流浪猫，细长的眼尾弯着笑，侧颜温柔得让人心动，过了几秒，谢嘉煜往她这边看过来，他问：“打算给它搭个窝么？”

　　曲晨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和他的目光对个正着，他那双天生沾染着风流的眉眼还带着笑，将温柔刻进了骨子里，瞳仁颜色在灯光底下显得有些浅，让他看上去不太真切，也让人心动得难以自持。
　　想到今晚的事情，曲晨从失控的心跳声中醒过神来，她压下视线：“嗯。”

　　曲晨克制着自己想要向他发问的冲动，没去问他今晚的事情，她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继续忙碌着手头上的事情，她将两个纸箱接在一起，打算用胶带将箱子粘起来，谢嘉煜看穿了她的意图，腾出手帮她把胶带撕开了，曲晨转而拿起刀轻轻一划。

　　她把箱子粘连上，转眼看到谢嘉煜起身离开了，她抬头看去，就见他进了便利店，过了会儿，他拿着一沓毛巾出来了，谢嘉煜将毛巾铺在箱子底部，“没有毛毯，只能用毛巾将就了。”

　　猫窝搭建好了，谢嘉煜轻轻抱起了用餐完毕的小猫，经过刚才的喂食举动，小猫似乎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备和敌意，它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谢嘉煜一笑，将它放进了这个简陋的窝里。

　　“打算把它放到哪儿？”谢嘉煜问。

　　曲晨思考了几秒，说：“可以放到我们那栋楼的底层。”

　　两人带着猫往旧楼的方向走，曲晨抱着纸箱，小猫安安静静地缩在箱子里，不吵也不闹，她原本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但走着走着，她没忍住将视线挪向身旁的男人。

　　谢嘉煜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端倪，曲晨无法透过他的神情洞悉出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刚要把视线收回去，就听到身旁的男人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

　　“有话想对我说？”

　　曲晨神情微滞，她缩回视线，摇头。

　　谢嘉煜看了眼身旁这张平淡如水的小脸，想到今晚在酒吧的事情，他笑：“什么时候去学了吉他？”

　　他拖着嗓音悠悠道：“还偷学了我的曲子。”

　　他嗓音含笑，听得人心里痒痒的，曲晨抱紧了怀里的纸箱，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脱口道：“大学参加了社团，要表演节目，我就练了这首曲子。”

　　谢嘉煜不知道是否相信她的说法，曲晨听到他似乎笑了一下：“怎么想到选这首曲子？”

　　曲晨目视前方：“因为，好听。”

　　谢嘉煜听着她一本正经的口吻，笑了：“小侄女儿，我发现你挺会哄小叔开心啊。”

　　曲晨听他把自己说的话当成了玩笑话，她道：“是真的好听。”

　　“嗯，是真的。”谢嘉煜漾开唇笑，像逗她上瘾了似的，故意曲解她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叔别的曲子不好听？”

　　他说这话明显就是在逗她，曲晨没上当，她轻声道：“我没有这么说。”安静了几秒，她一板一眼地加上了句：“小叔，是你自己说的。”

　　谢嘉煜被反将了一军，他微顿，掠开眉眼笑了，伸手搭了下她毛绒绒的脑袋：“小丫头。”

　　曲晨心里一动，她看着前方的地面，浅浅地抿了下唇。

　　她将纸箱和小猫放在他们居住的那幢旧楼的底层，楼梯口正好挡住了寒风，曲晨找了个角落将小猫放下，安置好了流浪猫，她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谢嘉煜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曲晨不经意间扫了眼，看到是一个聊天界面。

　　曲晨想到大学室友每晚临睡前都会和男朋友聊微信，她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轻轻搓了搓被风吹得异常寒冷的手。

　　谢嘉煜看着手机，庄乐鹏给他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乐言刚到家。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你们两谈得怎么样？还附了个‘坏笑’的表情。

　　楼道的光线昏暗，谢嘉煜的眼睛里浅浅映着屏幕的光，冷白的光线显得他神情有些寡淡和疲倦，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过了会儿，才回道：她是个好女孩，我们不合适。

　　庄乐鹏没回他。

　　谢嘉煜放下手机，看到曲晨等在一旁，他出声问：“安置好了？”

　　曲晨点头：“嗯。”

　　上楼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楼道比往常更显幽寂，曲晨拿出钥匙开门，屋内一片黑暗，谢行成和温清容已经回卧室休息了，曲晨在玄关换好鞋，轻轻打开了客厅的灯。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两人相继去浴室梳洗，曲晨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她坐在床边，拉开了书桌抽屉，看到里面摆着自己用礼品纸包装起来的礼物。

　　这是，她给谢嘉煜准备的生日礼物。

　　曲晨将它拿起来，她盯着这份礼物看了半晌，将它收进柜子最底层，可就在要将柜门关上的瞬间，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冲动，她又把礼物拿了起来。

　　或许他并不在意她的礼物，但她还是想送出去，就让她贪心一回也好，曲晨想让他知道，她和别人一样也记得他的生日，为此也付出了一番自己的心意。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份心意，想让他知道。

　　浴室里流淌着水声，谢嘉煜还在洗澡，曲晨站在他的房间前，心跳如擂鼓，仿佛做贼般，他的房门没关，靠近门边的墙壁前就有张桌子，曲晨将礼物放在桌面上，确保他能发现后就离开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呼了口气，不知道他收到自己这份礼物是什么反应。

　　曲晨希望他能喜欢。

　　因为这是她仅有的能为他做的事了。

　　谢嘉煜洗完澡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打开灯，就看到了摆在桌面上的礼物，尺寸是普通的打印纸大小，上面放着一张纸条，谢嘉煜拿起来，就看到纸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

　　——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

　　祝福语也很简洁，谢嘉煜忽然就联想到这份礼物的主人往日里一板一眼的模样，他一笑。

　　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拿起礼物坐在床边，将这份精心包装好的礼物缓慢地拆开来，一幅装裱在画框里的画渐渐地呈现在眼前。

　　谢嘉煜看到画面的内容后，他目光微停，随后眉眼漾开了笑，笑意浅浅的，却很温柔。

　　这是幅素描画，画面里，最中间的主唱抱着吉他坐在麦克风前，身后分别是热情豪迈的鼓手以及温润沉稳的键盘手，简练的线条，光影把控得极好，将每个人的神态都描绘得极为真实。

　　谢嘉煜拆礼物前大致猜到了曲晨送了什么，可他只猜对了一半，他原本以为她会送他一幅肖像画，可她画的却是那天晚上乐队重逢的场面。

　　谢嘉煜看着这幅画，脑海里忽而浮现了曲晨抱着他的吉他弹奏的模样，这幅场景今晚时不时会在他脑中出现。他将画框轻轻放在桌面，往后倒在床上，他将手臂搭在额头上，闭了闭眼睛，一同涌入脑海里的还有曲晨蹲在楼下时那副娇小可爱的模样。

　　啧，真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