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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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虞早早就换好了衣服，不同于那日宫宴上穿的绛红罗衣，这次楚虞身着一袭白衣。
眉眼甚是干净，澄澈似璞玉。
明明一身素衣，偏偏一举一动尽显贵气。
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君。
生得一副好皮囊，卫昭瑾想着。
素衣衬上楚虞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忧愁，惹得卫昭瑾心下一阵疑惑。
虞儿她，昨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见的那人是谁？她要为谁正名？
对了对了，她本来不是要见某位故人吗？因为冒牌货胁迫去公主府她才放弃的，这人到底是谁？
卫昭瑾笑笑，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宋国的那几位有名的臣子摸透了，如此看来，她还差得远。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喜好锦衣，理应着锦衣羽裳给她庆生。但是……”楚虞顿了顿，未将话说完，随后将兔子放上肩头，吩咐道“准备好腌梅和酒，本王回来要用。”
侍从连忙说：“您早都吩咐好了。不知王爷何时回来？”
“这得问那秦国的公主几时消停。”楚虞不冷不热地说上一句。
几时消停？卫昭瑾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几时消停？她卫昭瑾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偏偏她家虞儿如此嫌弃她？
都怪那个冒牌货，要不是她在那儿胡搅蛮缠，自己也不至于被嫌弃成这样。
不过，腌梅和酒？楚虞难道觉得在镇宁公主府吃不饱？所以回来再吃一顿？
怎么可能，她镇宁公主府哪有饿着宾客的道理。
倒是自己，都快被饿变形了。她卫昭瑾回家后一定要大吃一顿——反正吃自家的东西，谁敢拦她？吃自家的东西岂不是天经地义？她卫昭瑾想吃多少吃多少。
卫昭瑾趴在楚虞肩上进了马车。江夏王府的马车，甚是干净宽敞，没有她马车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摆设。
和马车里单调的色彩不同，马车外是二色的景，天虽是素青色，但掩不住雕楼的五彩缤纷的繁饰。乌云遮上光，天阴了一片。
马车穿过宋都中心，周围行人像是不知大雨降至，仍然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样子。
与秦都一比，宋都倒是各有各的有点。
窗外的景色，车水马龙。虽是白日，勾栏的乐声仍听得卫昭瑾春心荡漾，她有些后悔——要是没有炫药，说不定她早都左拥右抱、听着美人一首接一首的唱。
只可惜，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她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虽然不爱吃萝卜也不爱吃菜，但她真的是一只兔子。
闹市里的车马走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正街，眼看着离那红楼绮阁越来越近，卫昭瑾笑意越来越浓。
终于，一个金匾赫然在目——龙飞凤舞四个大字“镇宁府邸”。
虽然之前卫昭瑾去宋宫是为接风，但她早就对她新的公主府熟悉的不行不行，一草一木都是照搬秦公主府的规格。自从她要来和亲之日起，她的公主府就已开始建造。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到了她家地盘，总不能还被那冒牌货拿捏吧。
等等，她明明才是地头龙好叭，她要狂扁冒牌货那条假蛇。
小兔子卫昭瑾胸有成竹：“冒牌货，你姑奶奶我来咯！”
但谁知跟着江夏王刚下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王爷，公主不喜欢带毛的东西，您这只兔子不能带进来。”
带毛的东西？你就是这么跟你家公主说话的？
兔子哼唧了一声，脑中盘算着：要罚这个不识抬举的侍卫三个月的俸禄。
侍卫神情甚是倨傲，一点也没顾忌眼前这人是宋国煞星江夏王楚虞。
“哦，那好，”楚虞转头便上了车，“本王不知道你家公主立的是何规矩，既然如此，本王今日原有要事，不便打扰。”
她正眼也不瞧那侍卫，将肩头的兔子取下来抱好，对着车夫冷哼一句：“回府。”
回府？可别！好不容易来了，哪能就这么回去？
卫昭瑾吸了吸她的小鼻子，不能带有毛的东西进来，这是早八辈子立的规矩吧，现在拿出来说干甚？
就在卫昭瑾以为无功而返的时候，一女子从府内出来，倚在门边：“哟，江夏王可是贵客，昨儿我可大费周章才请的动，今儿我倒是看看哪个不懂事的家伙在这里往外赶人！”
随即，舞墨拍了拍侍卫的肩：“殿下有令，江夏王无论何时因何事带何物来府，都不准拦！”
侍卫毕恭毕敬：“是！”
舞墨瞥了瞥白兔子：“看着江夏王殿下没带贺礼，难不成这只兔子就是江夏王殿下送来的大礼么？我记得我家公主好像不爱吃兔肉煲。”
卫昭瑾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还兔肉煲，舞墨你不想混了就直说！
听到舞墨编排她的兔子，楚虞眼神阴冷得厉害：“贺礼？等着。”
楚虞伸出右手，从自家马车外拆下一根装饰用的木棍。这木棍风雨侵蚀，红漆磨得都看不见了。
“本王赏给你家公主的，这东西我江夏王府有的是，本王管够。”
楚虞顺手将烂木棍撂到舞墨怀中，直接进了公主府。
卫昭瑾挑挑眉：可以，这操作她学不来。
不停有礼部的吏员喊着宾客带来的的贺礼。
“郭侍郎到，贺礼是九曲竹节雕凤杯。”
“张公子到，贺礼是上品錾金麒麟玉佩。”
“江夏王到，贺礼是一根马车上的横木。”
楚虞头也不回地向前信步，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纵是她不在意，还是有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
“你说，这大好的日子，秦国公主请她来作甚？”
“江夏王晦气得很，咱哥几个离远点，小心触了霉运。”
似是仗着楚虞不在意，众人越发有恃无恐：
“秦国来的小妮子懂个啥，纯粹是爱看楚虞那张脸，要不就是存心要捉弄这丧家之犬。”
“这秦国公主可不是好对付的，江夏王贺礼都不准备一份，小心秦国公主发作。”
“你瞧她那穷酸样，哪里像是备的起礼的样子，好好的日子，非要穿身白衣。”
“哎呀，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风光的江夏王爷呢，要我说，她爹她娘死后，这江夏王府早就败了。”
“小点声，别惹得她不高兴，反过头来咬咱一口。”
根本不用小声，这些话连卫昭瑾都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了，更别说楚虞了。
只是，楚虞脸上不起任何波澜。
她寻了个角落，将卫昭瑾放在地上，一手掣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剑来，咯噔一声扔在石桌上。
“诸位说的在理，本王一一记下了。本王将死之人，不必对本王动口舌，若是本王有不对的地方，只管和本王比试比试。”明明声音不大，威慑力却十足。
又怎敢有人跟江夏王比试？
楚虞阴冷的目光逡巡全场，见没人敢上前，她却笑出了声：“银样镴枪头，可笑，败犬休在本王面前狂吠。”
“诸位怎敢在镇宁公主府乱嚼口舌？前几日立的规矩还不够么？”一直旁观舞墨此时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小妮子？谁敢说她的公主殿下是小妮子。
“刚才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诋毁我家公主殿下？怎么？脑袋不想要了？”舞墨一把将那人揪了出来。
被抓之人丝毫没有刚才猖狂的模样，只懦懦呐出一句：“饶了我吧……求您高抬贵手……”
“毕竟是在你们宋国……”舞墨松手，放了那人，那人连忙感谢。
谁知下一秒，他脖颈已被搭上了两柄寒剑。
他惊恐地看着舞墨，眼神满是哀求。
“罢了罢了，跟你说明。按秦律，该诛你九族的，但毕竟是在你们宋国，我家公主宽宏大量，只杀你一个。”
舞墨扬扬眉，看着那人的脸上血色全无，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吩咐道：“拖出去再杀，别脏了我府的地。”
“是！”侍卫答应，那人苦苦哀嚎，仍被硬生生拖了出去，再不见踪影。
卫昭瑾垂垂眸，纵此人再怎么哀求，规矩不能坏。
秦律有言：辱镇宁公主者，如辱万岁，一律诛九族。辱太子者，斩也。
她明明在宫宴上强调过了，她可卸掉宋国太傅一只胳膊，她就敢杀所有敢跟她作对的人。但其实，她也不怎么因此杀人，别人说她的坏话，如果偷偷摸摸说，她是不会发作的，偏偏此人要当着舞墨和公主府的大家说。
那就别怪她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秦国镇宁公主，端的是风流浪荡、倨傲非凡、举世无双。
只不过，目前的她只是一只兔子而已。
楚虞将卫昭瑾牢牢抱在怀里，她安抚着：“别怕别怕，有我在。”说完，她顺了顺兔子的毛。
闻言，舞墨偏过头向楚虞拱拱手：“我家公主请王爷来内室说话，您请！”
像是猜到了楚虞不太愿意乖乖就范，舞墨勾勾唇：“您不是想知道那白兔玉佩哪儿来的么？我家公主必然知道。”
“今日是故人生辰，本王要为她贺岁，闲话少叙。”
“自然，我家公主不是那啰嗦之人，您请。”舞墨推开了内室门，桌案旁只端坐一白衣女子。
其者貌比花面好，语笑嫣然似故人。
有那么一瞬间，楚虞以为自己在面前这白衣女子身上，看见了那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