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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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幻想。
楚虞自嘲地笑笑。
“公主殿下，不知您有何要事？”
“坐下来说,”白衣女子指指她对面桌案的小椅，“外面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白衣女子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卫昭瑾想着，真是有够恐怖的。不过，她卫昭瑾倒是不喜欢素衣，她一向喜欢炫目的华裳。
那张脸对着卫昭瑾和楚虞明媚一笑，但在卫昭瑾看来，看着自己对自己笑，岂一个惊悚了得？
平心而论，眼前这人，一姿一态都与她相似，处处尽显贵气。
真会装！
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虽然你装得很像孤，但你还是冒牌货！
小兔子卫昭瑾忿忿不平，还好楚虞顺着卫昭瑾的心意，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不必了，今日是本王一位故人的诞辰，本王不想在公主府里浪费时间。”
“故人？江夏王可否告知我她是谁吗？”
“您不必明知故问，”楚虞冷哼一声，“本王倒是想问，那块玉佩，公主从何处而来？”
既然这秦国的镇宁公主连玉佩都拿得出，肯定知道她今日是要为谁庆生。
白衣女子笑得仍然灿烂：“那玉佩也是故人送给我的，如今送还给王爷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故人？本王不知，秦国公主初来乍到，竟在宋地有故人？”楚虞冷笑。
“我的这位故人爱吃桃杏，却又嫌酸涩，索性只吃酿好的。除此之外，我还知她人品不端，心眼极坏，早早年纪就送了命，被天下人嗤笑。她也喜欢雨，只是可能好多年没见今天这样的雨了。”
楚虞的眸光愈寒：“您的故人？您与她何时认识？”
“怕是有二十来年了，自她埋土里后，世间少了个恶鬼，倒也清净。她家妹妹倒是比她乖，我有幸还见过一面。”
“镇宁公主说诳话不打草稿，我记得您和我同岁，怎会能有认识二十来年的故人？”
在楚虞怀中的卫昭瑾想了想，是了，楚虞是和她一般大没错。这么算来，楚虞也才双九年华而已。她又记起来楚虞快死了，觉得有点可惜。
白衣女子像是想在楚虞身上看出谁来，她勾勾唇：“就当是我的诳话吧。”
“若是公主不肯说出本王想知道的，那么本王不便继续叨扰。”
见楚虞要走，白衣女子连忙一下握住她的手腕，楚虞想甩开女子的手，但女子却说：“请王爷再等等，还有一事未曾问明白，王若要是配合，我倒是能跟王爷说说真话。”
随即，女子轻轻说了一句：“客人都快走了，请您快一点。”
这个冒牌货是在跟谁说话？卫昭瑾一阵狐疑，在场的除了自己这只兔子，就只有白衣女子和楚虞二人，说那么小声外面的人怎么听见？
偏偏外面传来一声老成的男声：“我来迟了，望诸位海涵。”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好熟悉呢？
卫昭瑾不断在自己脑内翻腾，这个声音她绝对听过！
直到那老翁进了屋，卫昭瑾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是那个混蛋庸医老头！
卫昭瑾咬牙切齿：好啊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
都怪这个庸医给的假药，让她堂堂大秦镇宁公主变成了一只掉毛兔子！都怪这个庸医给的药，她堂堂大秦镇宁公主才被楚虞拿捏，被舞墨那个笨蛋拿捏。
“何事要问？”楚虞墨色的瞳眸闪着不善的光。
“您先坐下，”女子劝道，将楚虞的腕递交给那老翁，“史老，您来算一算。”
老翁的手指刚搭上那白璧般的腕，一只兔子却从楚虞怀中窜出来，一下咬在老翁的手上。
卫昭瑾死死不松口，她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心里想着：差不多得了哈，还蹬鼻子上脸儿，她家虞儿的脸都快黑成炭了，这两个家伙还在这里为非作歹。
她家虞儿好歹是江夏王，能被这个庸医老头混摸吗？
当然不行！她卫昭瑾第一个不同意。
“葱白，松口。”楚虞眼见血珠自那只苍老的手上渗了出来，“不干净。”
“叽叽叽！”卫昭瑾高傲地宣示着自己的厉害，她松了口，想回到楚虞怀中。
谁知被咬之人一脸邪笑，老翁比楚虞更快一步将卫昭瑾揽入手中，扬扬眉：“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小东西！”
“叽叽叽叽叽叽！”
放开我！放开我！
兔子拼命挣扎，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出那只攫住她的手。
银剑出鞘，直指老翁咽喉，楚虞乜斜着眼睨着老翁：“放了它。”
老翁却一副看儿戏的模样，不慌不忙：“老头我没什么恶意，还望殿下收了剑，万一……要是吓到老头我了，不小心失手掰断了这顽皮兔子的脖颈，那可就不好了。”
执银剑之人气势仍然不输：“葱白有不对的地方，本王可以道歉，但是欺负一只兔子不算什么本事。”
“史老，算出来了吗？”旁观的白衣女子这时开了口。她瞧了瞧被捏住的兔子，又瞧了瞧此时脸色更加不善的楚虞。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一轮。”老翁答道。
“够了，”白衣女子颔首，对着楚虞：“王爷想知道什么？关于那块玉佩？还是关于我的那位故人？”
“先把葱白还给我！”楚虞手中的剑丝毫没有半分偏移，仍然指着那老翁的面门。
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她不想再失去这只陪了她这么久的兔子。难道她守护不住那人，也终究守护不住这只兔子吗？
白衣女子指指卫昭瑾：“殿下可能不知道，这兔子与史老是旧相识，不如先问问这只兔子的意见？”
被点到的兔子有几分的胆战心惊，倒不是因为被白衣女子所说之话吓到了，卫昭瑾怕的是楚虞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是爱兔如命的江夏王知道自己的兔子被掉了包，楚虞不得一剑搠死自己！
“公主殿下尽说浑话！”楚虞讥讽的笑笑，“本王家的葱白不算什么妖精。她怎会说话。”
正当兔子心惊肉跳之时，哪知一个声音悠然挤进了卫昭瑾的脑中：“公主殿下不必心急，我保江夏王不会杀你。”
“叽叽叽！”
你是谁？怎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我就在你面前阿，殿下。”老翁皱缩的脸只微笑。
兔子眼见那老翁笑得越发灿烂，心里止不住的恶心。
“老头，你不怕孤弄死你？”卫昭瑾质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逆天改命。”那苍老的声音传到兔子脑中，却止不住有几分少年的狂气。
荒谬！卫昭瑾心里想着，人如草芥，怎敢逆天改命？你要怎么逆天改命？
谁知老翁像是能听见卫昭瑾的心声一般：“老头我就是这么做的，也已经做了。殿下你要干的事就一件，办了江夏王楚虞，只要你能办了她，我就能让你重回你的公主位。”
“怎么办？你要我杀了她？”卫昭瑾抬起兔头看了看楚虞手中的寒剑，“作为兔子，我可杀不掉她。”
“不是杀，是做了她，换句话说，让她爱上你。”
“爱上我？”
“是的，唯有如此才能逆天改命，你才能变回去。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公主，让江夏王爱上你，比你杀了江夏王都难。”
兔子发出一阵威胁的叽叽声：“只要能变回去，这点困难算个甚？孤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就算她是楚虞，她也必须跪倒在孤的石榴裙之下。”
“那么老头我敬祝公主万事大吉，我会送份大礼给公主您的。”老翁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卫昭瑾放到了桌案之上。
眼见自家兔子安全了，楚虞收起剑来，一手将兔子揽入怀中，口里轻吐：“没事的，有我在。”
卫昭瑾笑笑。
是阿，有你在。要是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你的葱白，而是一个被庸医威逼的镇宁公主，你还会这么说吗？
你一向讨厌我，虞儿。
我也知道你讨厌真正的我。所以我会将你当作棋子——你是我变回去的棋子，也是我逃婚的棋子。无论这个疯子庸医说话算不算数，你也只是我的棋子。
我不会让你，乱了我的心志。
想到这里，卫昭瑾藏进了楚虞的衣襟里。
“如果公主殿下无事要说，本王就打道回府了。”楚虞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总感觉这镇宁公主的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情愫，这种灼灼的情愫竟让她有些害怕。
楚虞觉得自己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自己的一举一动却都被这镇宁公主拿捏。
“我一向说话算话，说个真话给王爷听吧，那人根本不埋在陵墓里。她的身躯早被拖到乱葬岗外，任野狗分食叼去了……”
楚虞眼神一凛，情绪激动的她竟上前一步揪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衿：“你到底在说什么浑话！”
白衣女子仍然泰然自若：“是不是浑话，你一问便知。”
“你到底是谁？”
“秦国镇宁公主，卫昭瑾，”白衣女子笑道，“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去乱葬岗呢，错过了她的生辰，可就不好了。”
楚虞松了手，冲了出去，丝毫不顾及白衣女子的呼声：“雨天路滑，王爷要保重身体。”
卫昭瑾躲在衣襟里，只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楚虞的心跳声。
慌乱，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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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白衣女子恭敬地作了作揖，“我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我……”
老翁笑了起来，似乎一瞬间所有的生命力重回这个枯老的身躯，丑陋的面皮尽数剥离消失，留下一张少女俏丽的面容。
少女的笑意越发狡黠，而她的声音听起来却仍是那副枯槁苍老的样子：“就看卫昭瑾她的了，不必道谢，帮你也就是帮我。”
白衣女子点点头：“您装老人真像。”
“不是装，我本就是如此苍老。”少女眼眸亮亮的，眼角的泪痣越发灵动，似是在叙述一个谁也听不懂的谜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鬼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