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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 1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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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慕秋颇有些失望,“那我和柯怀思就是同事关系。”本来还想捞个上下级关系当当的。
“可是柯怀思今天亲自上来帮你请假,”石部长摸着自己圆圆的脸蛋想从慕秋脸上发现某些蛛丝马迹,“我还以为他是来责怪我们对学生的事处置不当的。”
“那学生的事算是了了吗?”慕秋问。
“噢!”石部长说,“今天市政厅派代表来抗议,正在下面呢,你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给您打个前哨!”一句话没说完人都跑没了,就留下石部长一个人摇头。
三楼那边有不少人围着,慕秋刚上来走的是后楼梯也就没发现。现在去看可不是市政厅代表嘛,一行十来个统统穿着正式的西服,有男有女。个个脸色不好,带着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劲,他们或坐或站都围在最大的那个会议室门□□头接耳。
“哎,他们在那等什么呢?”慕秋拉住走过去的部里同事问。
“等着告状呗,”那人小声说,“今天来了两路的军长,还有好几个司令,这帮人肯定是得到消息专门来告状的。”
“等会,好几个司令?是不是还有个总司令?”慕秋一直以为司令是最大的那个啊。
“总司令到咱们这儿来干嘛……除非是鬼子打到热河了。”
也是,慕秋老反应不过来这儿现在不是首都。她一步两步的往里挪着,妄想听到一句半句的八卦。这帮西装革履的倒很硬气,比之前晚上的那批人厉害的多,看来是管事的。
他们被拦在会议室外,跟一位军人模样的理论吵着要进去,军人昂着头眼神里透着鄙夷,他说:“长官们正在商讨正事,请各位要员稍安勿躁,里面结束了就会传。”
各位“要员”很不满,为首的说已经等了快一个半小时了,是不是在糊弄他们?今天可是奉了南京的令来质问的,那边等着回话。
慕秋都在一边笑话他们不自量力,连她这种对官场毫无眼力见的人都看出这位军人眼里的轻蔑,怎么这几个还在那梗着脖子呢?
里面传出拍桌子喊什么的声音,这个慕秋熟,那晚她在山庄里也听到过类似的。会议室的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位低级军官,他皱着眉问外面在吵什么。
马上这几位要员就冲了上去,军官扫了他们几眼转头进去,过了不消两分钟就让那几人进去说话。慕秋刚想着没好戏看了,准备上楼去就被叫住。
“你是部里的文员吗?”
暮秋转头看问自己的军人,她小心的点着头。
“麻烦小姐为刚才进去的几位送去茶水。”
暮秋也想去听热闹于是和另外一位文员一起端了托盘进去送茶水,可那位文员明显没有这么好的兴致,恨不得拿进去立马出来。
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还以为里面最多坐十个了不起吧,毕竟那张大台子挤一挤也挤不下超过二十个,可进去一看慕秋傻了眼,这间最大的会议室里起码呆了有四五十个人。
个个都是军官打扮,椭圆形的台子边坐了十来个,后面一圈贴墙坐了十来个,剩下的一半都是站在空地处,站得笔挺朝前看。
估计之前进去的那帮要员也是傻了眼,慕秋拍拍其中一个示意他们快接着茶杯,于是这十几人跟参加什么酒会一样一人一杯机械的端着。在一帮统一着装的军人面前,他们就显得无比的傻里傻气。
一起进来的那个人早逃了,剩下慕秋一个刚要走就被一个卫兵拉了一把,眼神示意她去给桌上的长官们添水。
“各位来是要讨什么说法?”坐在首位的军人问,他虽然发色花白却精神矍铄,脸色极其严肃好像这人从来就不会笑一样。这位军官身前别满了勋章,怎么看都是全场最大的那位。
西装要员推了一位代表发言,顶着在场几十位军官的面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已经略去了一些丢人的细节可还是让在场的不少军官笑出了声。
“还笑!”那位花白头发的军人拍在桌上,众人立马安静下来,“柯怀思呢给我滚过来!”
哟?正慢悠悠添水的慕秋抬眼寻找,这小子也有被人呼来唤去的一天啊?!
从后方走出来的柯怀思抬着头,脸上特别平淡,一副金丝边眼镜好像还衬出了这么点委屈的意思,一点都没有被长官点名的不安。
慕秋看着这么一位少壮军官,那身军装与他是这么合身,将他的身形托得挺拔无比,似乎天生就是军人的料,就算是站在大半等级都比自己高的军官面前,他柯怀思也丝毫没有被比下风头。
柯怀思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慕秋的嘴角抿了抿,似乎在按着自己有些得意的笑,她笑是因为她在一瞬间有些自豪,这个男人可是她的!
“是不是你干的?”
“是!”柯怀思抬起下巴,帽檐将光遮住一半,下巴处略有些阴影使他的侧脸更像雕像。
“你小子——”花白头发的军官瞪着他,手指在空中点来点去,似乎是被气到,“跟你们说了多少次,紧要关头别给我惹事,你们是不是嫌太空了?!”
“学生闹就把他们送回去,我就不信你还治不了一帮小屁孩?拿着这帮人出什么气?你玩他们丢不丢人!现在好,开着会两个电话来催叫我见——”
慕秋见柯怀思半天就蹦出个字正腔圆的“是!”,她站在一边看着实在太想笑了。
“是个屁!你他妈的——”花白军官敲着桌子骂他,然后顺了顺气掉转方向问那帮明显有些傻了的要员,“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处理结果,现在说吧。”
“你可以说了,这位是我们陈军长。”一位军官低声在那位代表耳边。
市政府要员底气不是很足,他们互相看看总觉得刚才被骂的不是柯怀思而是自己啊,但是谁敢质问?代表也不是傻子,他被推出来好歹准备的话是要说的。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通,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严惩当日带兵闯政府大楼的军官,还得让军部派人去把大楼贴的标语给撕了。
陈军长没说话,军长右手边坐着的一位中年军官问他们,“这么长时间你们自己没撕了?贴到现在?就专门等我们去撕?”
代表也是有一说一,首先是你们柯怀思少将下得令要贴满十天不许撕,其次晚上那波人贴的太严实了。
有人发出低笑,这回陈军长都笑了,不过是冷笑。
“你们想怎么罚他?”陈军长对着柯怀思,“你过去听着!”
柯怀思两步跨到西装要员前面站直,昂着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人,一句话没说,却让这帮人往旁边散开了些。
“笑什么!我骂他没骂你们是吗?!一个个小兔崽子成天混着,明天起都给我练兵去!”陈军长把其他军官吓得都收了声,专注于柯怀思那边。
代表很难做,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今天的任务是安全出去,而不是找柯怀思的麻烦。
电话又响了,陈军长打开自己的秘书,亲自接了电话压下一口怒火,“喂,在见了,——真这么说?好。”
“你们知道南京那边怎么说吗?”陈军长问下面的将官,好像一会要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说必要时叫我罢了犯事的军官,说不能助长军部的气焰。”
慕秋吓了一大跳,事情这么大条吗?啊,这……
“听到了吧,”陈军长问台子周围坐着的大佬们,“咱们现在可是被说成了拥兵自重不把南京当回事呢。”
“怎么着,这就要良弓藏了?”坐着的有几位不忿起来。
“有本事藏嘛,妈的,当老子愿意去送死呢?”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这种从上压下来的压迫感使人无法顺畅喘气,其他人只是微微低头,那几个要员已经被逼出了一脑门子汗,慕秋都替他们难受。
陈军长走出台子,身后跟着站起一帮军官,这位花白头发的军人到柯怀思身边的时候,骂道:“要员说什么听着,事你自己惹的自己摆平,”然后在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柯怀思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在帮这位后辈抚去肩章上的灰尘,声音依然很坚实,“这边完了来见我,你小子最近在干嘛?队伍散成什么了,还想不想带兵了?”
柯怀思一下站的笔挺,脚跟触碰一个标准的敬礼,中气十足的从胸腔里发出:“是!”
一屋子人跟在陈军长身后鱼贯而出,要员们看着这些高大的军官从自己身边撞过去的时候半句话都不敢说,他们躲着让着想着一会也混里面走了算了。
没想到刚要动步就被拦住了去路,看着近在眼前的会议室大门被人关了起来,十来个要员被留在了会议室里,一起留下来的还有慕秋。
慕秋看着柯怀思拖出一把椅子,放到这些人面前,他就这么坐了下来,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然后松松的靠到椅背上,好像是在休息,显出一副站久了疲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