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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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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谷切,17岁,林平高中二年级在读,其父源谷雄,其母不详,家中无其他兄弟姐妹……”
伊达航操纵鼠标,把屏幕上显示的人物资料页切换到下一页。
“……经调查,其父源谷雄系近几年新崛起的【莱森】帮派的成员之一,并于年前意外去世。”
会议室里,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各位警官们同时将手中的资料翻过一页。
千岛凛也靠坐在后排的位置,边上挨着诸伏景光,手指间的圆珠笔在桌子底下舞到飞起。
“据平谷警官的线人村谷正人所说,他所在的帮派曾经与源谷雄有过往来,他本人则与源谷雄私交不深。
但在源谷雄去世后,源谷切却曽多次质问村谷正人,是否害死过自己的父亲,还特意提到警察,结果均被村谷正人否认。
而就在今天上午,村谷正人的手机被人预谋偷走,同时,平谷警官接收到线人村谷正人的消息,要求下午在杯户公园长椅附近碰面。”
伊达航将接下来的几份资料分发下去,继续说道:
“因此,我们顺着这几条线索,对源谷切进行了调查,并得知到他今天并没有到过学校的消息。
而后,根据多方走访、询问、梳理,当时尚处于失踪状态的源谷切被判定为杯户公园爆炸案的重大嫌疑人。”
目暮十三上台,接着伊达航的话说道:“而就在当晚,已经‘失踪’的源谷切却出现在另一起爆炸案的现场,因行为异常而被警方抓获……”
伊达航听着,眼神复杂地向千岛凛也这边看了一眼。
“……基于两起爆炸案的相似性,有理由怀疑,源谷切同时参与并实施了杯户公园爆炸案和对白鸟警官的炸弹袭击。”
耳边听着目暮警官的信息汇总,诸伏景光快速过完一遍手里的资料,陷入沉思,在脑海中将整个案件排成时间轴——
7年前,公寓楼爆炸案,犯人池田诚死亡,另一位犯人A在逃。
-犯人A嫌疑人:藤田孝一郎、内田纪子、福田润。
3年前,摩天轮与米花医院爆炸案(未完全成功),犯人A在逃。
今天第一起爆炸案,冠军游行,萩原警官遭遇炸弹袭击,犯人劫匪(邮局抢劫案)已被抓获,同时犯人A发布倒计时3。
劫匪动机为抢劫银行,扰乱游行目的是吸引警方注意,炸弹由犯人A提供,袭击警察为犯人A的要求。
今天第二起爆炸案,杯户公园,平谷警官遭遇炸弹袭击,犯人源谷切当时在逃,同时犯人A发布倒计时2。
源谷切动机疑似复仇,炸弹疑似由犯人A提供,袭击平谷警官很可能由于私人恩怨,重伤平谷姐姐大概率为意外。
今天第三起爆炸案,饭店附近,白鸟警官遭遇炸弹袭击,犯人源谷切被当场抓获,同时犯人A发布倒计时1。
源谷切动机不明,炸弹疑似由犯人A提供,袭击警察疑似为犯人A的指示。
很显然,相比于单纯只是合作关系的劫匪,参与两次爆炸袭击的源谷切,与犯人A的联系要更紧密……
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在此刻非常想和千岛凛也对一下答案。
千岛凛也的思路回路一向十分奇特,从不正推结论,也很少关注线索,而是直接锁定到人,然后逆推过程。
这是他个人的天赋,或者也可以被称作直觉。
诸伏景光曾经观察过一段时间,并私下里将这种天赋命名为“情绪嗅觉”。
——然后就被坚称已经过了中二期的千岛凛也严肃拒绝了。
但不得不说,虽然“逆推”不见得每次都比“正推”要快,但千岛凛也的“情绪嗅觉”的确很少出错。
无论什么时候,手握答案都是令人快乐的,哪怕答案的解题过程写了个略呢。
此刻的诸伏景光就很想看答案。
他转过头,刚想拍下搭档的肩膀,却看到千岛凛也正认认真真地拿着笔在资料上写些什么。
在写什么?
诸伏景光难得有点好奇,悄悄凑近偷瞄了两眼。
嗯,先画了一个圈,然后在下面写了一竖,然后……在竖旁边画了四条线???
此时的千岛凛也正沉迷于他举世无双的画技中。
嗯,左面一个小人,跪着,右面一个小人,压着他,周围都是围观的小人。
再添几个长方形,周围的建筑也都有了。
千岛凛也思索了片刻,从几个长方形中挑出一个,圈出来。
这应该是之前犯人A所在的观察位置,可惜追完源谷切的时候他肯定早就溜了。
千岛凛也无奈的摇摇头,提笔又添了几个细节,把右边小人的胡子和左边小人的兜帽也画了出来,端详半晌,才满意的笑起来。
啊,真形象,好一幅《景光在打人》的世界名画。
诸伏景光:“……”硬了,拳头硬了。
“……现在已经申请到对源谷切家的搜查令,伊达警官会马上带队前往,也请各位警官注意自身安全,就是这样,散会。”
台上的目暮十三摞下最后一句话,会议室的警官们鱼贯而出。
待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两名公安和他自己,目暮十三才开口询问道:“诸伏先生,对于这起案件,您怎么看?”
说一千道一万,源谷切既是公安抓到的,接下来的事就绝对避不开这两个人,总归是同事,还不如好好摊开说。
诸伏景光微笑道:“这归根究底还是警方的案子,公安方面不会过多插手。”
先表立场,不会下手抢案子,毕竟这方面公安前科太多,然后表态,不会过多插手,不是不会插手。
千岛凛也配合默契:“下一步就要提审源谷切了对吧,可以让我来审吗?”
目暮十三犹豫了一下。
“您应该相信公安的能力。”千岛凛也笑了笑:“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他有个屁的经验,他在组织的时候倒是有过不少刑讯经验。
“可以。”目暮十三点点头:“我会带一小部分人留在观察室。”
“目暮警官。”诸伏景光伸出手,安抚道:“我们都是为了尽快解决这个案子,保障民众的安全。”
目暮十三同样伸出手,与诸伏景光握在一起:“为了民众的安全。”
……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吗,我什么也没干!”
束缚在腕上的手铐哗哗作响,源谷切呲着牙,像一头发狂的恶犬,不断喘着粗气。
刚走进审讯室的千岛凛也转头撇了一眼,打开审讯监控仪,将女警小姐姐给自己准备的记录本随手放在桌上。
“喂!你没听见吗?快放了我!”少年恶狠狠道:“我要去告你们!”
哈?——千岛凛也差点没被这一句话逗乐了。
他带着笑意往审讯的桌子上一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据说犯下两起炸弹案的17岁少年,又着重看了看那张愤怒的脸和束缚用的手铐,深感“遛狗栓绳”为阻止狂犬病传播做出的巨大贡献。
“源谷切同学。”千岛凛也的语气与其说是警察在面对犯人,倒更像是老师在面对学生:“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要你管!”源谷切微妙地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脸上愤怒的表情愈加生动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最近经常逃课是吧。”千岛凛也眉心微蹙,就好像他真的为此担忧一样:“这样可不好啊,我记得你之前的成绩还可以来着,怎么最近状态这么差呢?”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你什么事。”源谷切像是被戳到了痛点,整个语气都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吧,你们……”
千岛凛也笑了一下,直接打断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摔死的。”
说到这里,源谷切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想要问什么?”
千岛凛也看着少年平静下来的面容,歪了歪头,没出声。
不好玩了啊,有关源谷雄的话题,这小子明显准备过。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认为他是摔死的。”源谷切干脆承认道:“我一直觉得是村谷正人和那个警察害死的我父亲。”
千岛凛也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父亲在废弃工厂摔死的那个时候,村谷和那个警察也在,有人可以证明。”
源谷切的双眼紧盯着千岛凛也,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
“只是恰好在的话,什么都无法证明。”千岛凛也没有逃避,同样直视着源谷切的双眼:“你为什么坚持认为,这不是意外呢?”
“我了解我父亲,他根本没有理由独自去那个废弃工厂。”源谷切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掌:“而且他身手矫健,又曾经在工厂干过,熟悉地形,怎么可能意外跌死呢?”
“你认为那名警察和村谷有嫌疑?”
“对,那个废弃工厂,根本就不存在恰好路过,一定是有人把我父亲约出去的……”
千岛凛也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你要报复平谷警官和村谷正人?”
“我没有!”源谷切从喉咙里发出低吼:“我只是怀疑,我又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千岛凛也低笑了一声。
帮派行事,什么时候讲过证据。
一个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混黑的小孩,到了审讯室里,居然张口“告你”闭口“证据”,难不成真是被警局的光辉洗礼了?
“为父报仇,很骄傲对吧。”千岛凛也假模假式地看了看手里的“资料”。
“听公墓管理员说,你还去给父亲扫墓了,真是孝顺啊。”
猜的,警方还没查到这,含糊时间诈他一下先。
“只是扫墓而已。”源谷切硬着头皮道:“你们警察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千岛凛也眯了眯眼:“大仇得报,是该亲自和父亲说一声。”
没等源谷切辩驳,他又抛出一个问题:“杯户公园爆炸的时候,你在哪?”
“我逃课,在学校附近的街上闲逛,没人能证明。”
林平高中,与杯户公园距离较远。
“你一整天都在学校附近闲逛?从来没去过杯户公园?”
源谷切毫不犹豫:“是。”
“唉。”千岛凛也摇摇头:“太可怜了。”
“平谷警官若是就这么死了,作为嫌疑人的村谷正人被逮捕,那你父亲的事不就永远都无法弄清楚了吗?”千岛凛也似笑非笑:“毕竟,你还没找到证据呢,对吧。”
“……”源谷切被接连打断三次,终于学会低头装哑巴。
此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门口女警递给千岛凛也一份资料,是伊达航刚刚传过来的源谷家的搜查情况。
整个资料页数不多,千岛凛也很快浏览一遍。
“源谷同学,你和你父亲关系真好。”千岛凛也注视着手里资料的其中一页:“你父亲也很看重你,家里还专门打了一个展柜,来放你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连幼儿园时期的都有。”
家里?家里什么线索都没有……源谷切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另一边,千岛凛也瞥到源谷切的表情,忽地嗤笑了一声,从审讯室的桌子下到地上。
“看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甚至都不会选择炸弹这个复仇方式。”
千岛凛也一步一步地走到源谷切面前,身体前倾,以一种奇异的腔调开口道:
“真是太可惜了,炸弹一响,轰地一下,什么都化成了渣渣,手里的遥控器要尽快处理,偷走的村谷正人的手机也不能留……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向父亲证明,你费尽心思地做过一件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源谷切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
千岛凛也提起嘴角,深蓝色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源谷切:
“你在父亲的墓前,放了一朵花,对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论,源谷切的脸色唰地一白,微不可查冷汗渗出额角,明明浑身僵硬,手指却不听使唤的颤动起来。
无需回答,千岛凛也已经满意地抬起头,对着监控眨了眨眼。
欺负小孩没意思吗?他怎么觉得还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