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钟蝶》沙窦shadow

19、十九：轩窗亮话

　　“想啊，当然想了！” 任渊受不了君书影面无表情还要故作神秘的样子，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进门来的洛凝正仿佛看见一只趴在床边摇尾的大犬。
　　君书影沉吟片刻，回答道:“这人是墨随之将军的得力左臂，叫冷烟。” 然后他迅速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及时拦住了任渊要往冷烟头上砸的刀鞘。
　　“你不是跟墨将军熟得很，这是干什么？” 君书影挑眉，明知故问。
　　“我要赶紧砸断墨随之的左手啊。”
　　“休闹。”
　　洛凝来到君书影身边，敲了一下任渊。任渊憋着嘴，但没忘记正事，抬手在腰间摸摸索索，拿出一个小瓷罐，罐子封得很严实，装着药粉，和之前的那个一样。任渊要递给洛凝，却被君书影先手拿过。
　　“这就是寒毒的解药？” 君书影看了看罐子。
　　“对。” 任渊挑了眉，见洛凝站在君书影身边、被人拿了解药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有点不放心，出言道，“我说王爷，您还是快把它给洛凝。”
　　“不急。” 君书影手腕一提，将小瓷罐握在了手心里。这让任渊一下子感受到了危机，蹭地站起来，想要做什么，却因为洛凝摆了摆手而按捺住。任渊顺着洛凝的意思，瞥了一眼窗外：虽然夜色已深，但弘昭王府上还是有家丁打着灯在院中时不时的走动，自己刚才进门出的那点闹子还叫起来不少人，眼下要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打起来自己可占不到便宜，就算真的能应付得了弘昭王的家丁，随后被引来的官府差役肯定也是更加难缠的。
　　不要轻举妄动——洛凝正是这个意思。
　　君书影握着解药，朝洛凝迈了一步。寂静的房中发出咯的一声响，是任渊腰后的刀，好像是无意间被人触碰了刀鞘一样，自顾自作了响。君书影随之停了动作。
　　“若你服下解药，怕是也不会回莽山吧。”君书影对洛凝说道，“任渊告知过我——你们想要找到试图暗杀你的人，为了掩人耳目，你对外已经被宣称为失踪的人，便不会轻易公然现身在莽山。”
　　“确实如此。”洛凝没有否认。她目视君书影双眼，却无法从中看出什么来，谋划的光也被冻结了。
　　“那此后，你如何安身？”
　　“瑶城客栈如云，治安井然有序，我们身上有些银两，何处不能安身？”任渊没等洛凝开口，抢先一步应答了君书影。他言语之中早已有不耐烦之意，君书影夺下寒毒解药这一举动显然让他感受到了不安。
　　君书影回首顾看冷烟，他依然睡着，很沉。他对蝶眠草略有了解，既然任渊说冷烟是误饮此药草，那么一时半刻不会恢复意识了。他回过眼来，看了看洛凝和任渊。
　　“可你们并非瑶城之民。”
　　赫然，双方的眉头都锁紧了。
　　君书影又将目光转至任渊身上：“你同我表了心意，不错吧？”
　　任渊愣了一下，偷偷窥了一眼对于此突兀言论不明就里的洛凝，面颊热流一涌，撇了撇嘴，口齿混浊：“然、然也。”
　　“你向王爷表的是何心意？”洛凝自然不会将任渊的反常视若无睹，柔声询问。
　　“不是要事！不必深究！”任渊的声音赫然拔高几分，“我不是担心你！是王爷跟你有同样的志愿，我才向他索个保证来，你莫要误会了！”
　　“我要说的，正是此事。”君书影不急不徐，“既然事情关系特殊，便不得不先兵后礼，要说开来的才好。开得天窗说亮话——洛姑娘，本王欲借你来避开莽山与瑶城一战，你意下如何？”
　　屋内烛火幽幽摇曳了一下，拽得投在桌上的树影也晃了一晃。
　　“王爷此话当真？”洛凝虽然已多多少少察觉到君书影大抵不会有什么威胁之举，但亲耳听他道出，还是感到有些惊奇。
　　君书影眉梢舒展些许，似乎是劝洛凝宽心：“这不也是你的目的么。你们应该知道，莽山要攻下皇城外围的瑶城，随后直入打上金殿。如果莽山宣战，瑶城、皇城，怎可能坐以待毙不还击呢？一来二去，人民流亡、兵士死伤，谁愿看到？相比之下，现下的莽山与瑶城，简直可说是太平盛世，又有谁愿意将其打破？”
　　洛凝点了点头，深深呼吸，让自己沉着下来。
　　“莽山长生教，蛊司的位置还空着。”洛凝声音清稳。屋内的烛火噼啪应和了一声。
　　君书影微微点了点头。
　　洛凝知道，这算是真真的达成一致了。
　　“王爷会全力助我的吧。”
　　“自然。”
　　洛凝轻轻的向君书影展开一个笑容。一种莫名的兴奋在胸口悸动，这感觉就类似在莽山上时，驯兽师考试前一晚，再次温习过所有知识、与毒兽演练亦无误的兴奋。不过此番不仅仅是接受一场考核，一旦功成，还面临消战的挑战，更代表着担起日后莽山人民生活安危的重担。
　　但洛凝想要去做。整装待发的欲望竟恰似早已准备好了一般，胸有成竹，蠢蠢欲动。虽然在此情此景甚是怪异，却是真情实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肯定从中还有其他私利可图，”任渊看着洛凝对弘昭王十分放心的样子就觉得担忧，鼓着气朝君书影道，“只不准将洛凝拿作工具。”
　　君书影气定神闲：“皆为苍生，不存此说。”
　　“那，你速将解药还来！”任渊心心念念挂着洛凝未解的寒毒。洛凝一旁相劝：“王爷不会拿此来威胁的，解药还可以再取，不缺这一回。”
　　她看向君书影，后者了然，将药罐抛给任渊。任渊接下后，立即打开来，去屋外寻温水来为洛凝冲泡。洛凝好笑一声，道声“我自己来就是”，也跟了出去。
　　君书影此番看着，嘴角隐有笑意。他回身再次看看熟睡得不省人事的冷烟，关门而出，安排下人看守着，好好照顾。
　　“兰芷，男女有别，给任渊也安排间卧房。”
　　“是，王爷。”
　　君书影话音刚落，任渊就猛冲了出来，劈手要扯君书影衣襟，硬是被家丁死死拦住。他面露怒色，与方才全然不同，君书影也愣怔了一刻。
　　“任渊，你这是？”
　　“君书影，你对解药玩了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