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37、第 37 章

　　宁静干净的小道上，叶零抱着书本独自漫步。图书馆阅览室暂无空位，她只能返回，但才出门不久，就草草回去，她自不愿意，遂走到小花园里散心。

　　叶零从未想过，身边之人会认识特别关注的那个音乐制作人，如若没有与段卿徐之间的过往，叶零大概会询问段卿徐，他们如何认识。
　　但，然后呢？思索到此，叶零回答不出来，认为这种假设毫无意义。

　　只是喜欢歌曲，何必介意是否相识？
　　距离产生美。

　　闲逛一圈，叶零坐在椅子上看会书，发现到了饭点，她给刘宜晚发消息，问她中午是否回校吃饭，得到否定回复后，她走向食堂。

　　因为时间早，可选菜肴丰富多样。叶零来回看过后，选定想吃的食物，以往两份菜差不多吃饱，今日，她多加了一份鸡腿。

　　挑选靠近走道的餐桌，叶零坐下，拿起筷子，吃了没两口，眼前坐下一人，她没在意，依然慢条斯理吃菜。
　　“你是阿衍的同学叶零吧？”
　　听到熟悉的称呼，鼓着腮帮子咀嚼米饭的叶零抬起头，不想，对面坐着甄学姐。

　　“学姐。”叶零喊。
　　“没认错，算起来，我们挺有缘分，见了不下三次。我想想啊，”甄以亭放下热饮，伸出右手，数着，“第一次是晚上，虽然昏暗，但你长得美，让人印象深刻；第二次，还是晚上；第三次，则是滑冰场。其实还有，算了，不重要，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絮絮叨叨的话语因着她温柔的口吻，并不会让人觉得啰嗦。
　　“第一次确实算，但第二次人多，我以为学姐不会注意我在其中。”
　　“当然注意啦。你吃饭啊，不用管我。我走到门口，看见你，就过来打个招呼。”甄以亭把热饮捧在手中，喝着，向她微笑。

　　叶零轻轻点头，果真拿起筷子吃饭，速度比先前快了些。学姐一看就是还想交谈的样子，叶零没理由晾着她。
　　待午饭吃完，食堂陆陆续续进来学生。座位尚有空余，叶零没急着起身。
　　“学姐，有事讲？”
　　甄以亭搁下杯子，笑道：“你和阿衍进度如何？”她勾了勾耳边长发，“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可以试着交往。”

　　眼眨了下，叶零没有吭声。

　　“我说这些，唐突了吗？只是好奇。论坛里的帖子，你看过没有？你与阿衍的讨论度挺多，还有投票帖。”
　　“我现在没有关注论坛，大家只是无聊，找个话题说而已。不过，”叶零顿了顿，说，“我是否和白衍恋爱，学姐如果好奇，直接问白衍更合适。”
　　学姐的态度让叶零觉得奇怪，在滑冰场，她亦试探他们的恋爱关系。实际上，两人根本不熟。
　　“你生气啦？我真的只是出于好奇，突然遇见你，随口一聊。”
　　叶零问：“学姐还在意白衍？”
　　“阿衍是我朋友，关心他很正常啊。”

　　关心朋友并无不妥，但问题是，叶零不是白衍。叶零说：“甭绕弯子，学姐不敢问白衍，或者问过，他没有答你。所以，你才来问我，是吗？”
　　甄以亭依然落落大方的笑着，说：“被你看出来了啊，是，我问他与你的事，他完全漠视。我了解阿衍，虽然话不多，但他不会忽略我的问题。为什么提到你，他却无视呢？”
　　从荷包拿出纸巾，叶零擦完嘴，并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说：“学姐如此关心这些，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并非完全不喜白衍？”

　　甄以亭的笑颜一点点消失，一会后，她说：“你很敏锐，嗯，我对他确有好感。与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知道，白衍是否非我不可。”
　　“学姐当初回应他，不就行了？”
　　“那样的话，我就得负责、认真投入，时间长了，感情淡去，有什么意思。”甄以亭再次微笑，娓娓道来，“成为第一个拒绝白衍的人，在他心底，让他永远得不到，这样才有意思啊。”
　　“是吗？”
　　“俗话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我的感情，只要不出牌，我就是赢家。”

　　为了成为感情中的赢家，失去那个人，都无所谓？叶零屏息静气，默了片刻，说：“学姐觉得这样有何意义？”
　　“有趣啊！叶零，如果我是你，就会离白衍远远的。得不到的初恋，对于一个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不用我告诉你，你应该懂。”
　　“哦，原来如此。”叶零懂了甄学姐此番交谈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阻止她与白衍发生什么。她端过餐盘，站起身，“抱歉，学姐，我得走了。”看到有位同学正在寻找座位，叶零喊了声。
　　女孩惊喜转身，快步过来，连忙道：“啊啊谢谢谢谢，这桌面挺干净，太感谢了！”
　　点了点头，叶零朝收餐处走。
　　甄以亭微笑看她离去，缓缓吐气，喊一个学弟坐了，步履轻松的离开食堂。

　　下午，叶零与刘宜晚一起走向阶梯教室时，告诉她，这次不能与她同坐。刘宜晚惊讶，看到叶零走向白衍一排，她极轻的叹了口气。

　　白衍正在书写，叶零随意瞅了眼，被他的字体惊艳。
　　修长右手握着笔杆，写一会停一会，似思索。白衍侧脸认真，长长的睫毛覆下，那双桃花眼若隐若现，精致俊美。
　　敲了敲桌子，叶零问：“写什么呢，这么入神？”
　　“字。”白衍头也未抬，依然看着书本，忽地，他笔尖一顿，侧头。笔身转了一圈，白衍漆黑的桃花眼倏而闪现神采，“是你。”
　　“是我，这里不能坐？”
　　放下钢笔，白衍扬眉道：“能。”
　　铃声响，任课教师走进教室，室内的低语不再，书页声沙沙响。
　　叶零手指前方，白衍与她一同转向讲台。课中，白衍不时悄悄留意叶零，猜测她此举为何。

　　课间十分钟。
　　叶零搁下中性笔，问白衍：“待会下课，你有空吗？我有话讲。”
　　“现在可以说，我不出去。”
　　“人多，不方便。”
　　“行，有空。”
　　白衍转了转肩膀，缓解酸涩。因此，他的书本一览无余。叶零视线瞥去，再次看到白衍的字。

　　“你的字很好看。”
　　“写这么多年，很难不好看。”
　　白衍说的心里话，却让叶零失笑。见她笑了，白衍不明所以，放下胳膊，疑惑的望着她。
　　叶零直接把她的书本放至白衍书本之上，指着自己的字。
　　“怎样？”
　　垂下眼眸，白衍的手轻柔的划过一行整齐字体，悠悠道：“潦草得有个性。”

　　他的这番动作让叶零的心加速跳动，叶零果断抽走课本，想到课上的一个问题，转移话题说：“方才老师讲的一点，与你探讨一二？”
　　“嗯，”白衍侧身，有点好笑，“什么？”
　　于是，他们利用剩下的几分钟在草稿纸上，讨论专业问题。经过的同学不免调侃，学霸就是不一样。

　　课后，叶零与白衍默契地走往小坡方向，找了一处长椅坐下。
　　一片樟树叶飘下，降落至叶零鞋尖，即将落地时，叶零弯腰拿起，拍去叶面灰尘，拿出背包里的课本，将叶子夹在书页里。
　　白衍看她如此，瞥向身旁，拾起椅面的樟树叶，亦夹进课本。

　　“我今天见过甄学姐。”
　　手停了一瞬，白衍合上书页，淡道：“我最近没见她，你找我讨论她？”他的问题带着试探之意，语气却平稳。
　　“学姐喜欢你，这便是我见到她得出的结论。”
　　“然后？”
　　“没有然后。”

　　好似听到笑话，白衍一反常态的笑出声，嘴角弯起，面容透出温和，侧脸尤其。
　　叶零看他，以为他真的开心，心情亦复杂起来。该为他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
　　“所以，你在撮合我和她？叶零，我都不知，你这冷淡面容之下，如此热心肠。”白衍看着前方，平静说完，又自嘲道，“哦，这的确是你。第一次见你，你就在路见不平。”
　　“哦，你说话还怪好听？白衍，我仅仅告诉你知道的事，至于你和学姐能否在一起，与我无关。”叶零气道。
　　她不明白白衍的脸色为何变换如此之快，笑脸没了，眨眼间，竟冷得像冰窟窿。

　　“你呢，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我不过觉得……”不过觉得没必要。
　　叶零不理解甄学姐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如果两情相悦，不应该因所谓的谁输谁赢而分开。是了，如果白衍喜欢自己，那么，她会直面内心的真实心意？

　　叶零恍然。
　　过去的她，被认知束缚，明知为谁心动，却执拗的计较输赢，不仅不够坦然，还伤害了段卿徐。
　　她并非没有发现，从来与好友相伴的段卿徐开始独来独往。
　　感情，哪来输赢。
　　不过是真心能否遇到真心。

　　“叶零，我喜欢你。”
　　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叶零怔愣当场。手情不自禁挪至椅面，握紧，膝上课本滑落一旁，她惊讶地望着白衍。
　　白衍收敛冷色，看向叶零，复道：“我喜欢你。”语落，他抱着课本起身，向前两步，“曾经我以为，你对我不无好感，但你同意与段卿徐交往。今天，我们坐在一排，我是开心的，然而，空欢喜一场。”
　　他的话语寂寥无比，一番话讲完，白衍挺直脊背，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