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邸乱红》在山泉

25、碎心舞破，花为谁开

　　她仿若明了了一切，又似如释重负的解脱，甜甜的笑开，纯真干净，一如初婚时他与她的第一抹凝眸，深重而恒久，关于他的一切为什么终此一生都看不厌呢？视线旋转，她知道那一双手定会稳稳的把她接住，她靠在他的怀抱，抬眼，是他。

　　他一生见过鲜血无数，可是当她胸口滚烫的鲜血粘上他的手背时却不觉一阵彻骨的战栗。入怀的人儿不住的颤抖，她在极力忍受着那致命的疼痛，他的妻子，他从来不曾以诚相待的结发妻子。

　　闷沉的空气将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住，压抑的每一个人无法呼吸，只有顾馨容浅而急促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语音，她的声音依旧和悦好听，细如丝般却让身侧的沈文云和清依二人听的清清楚楚，“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许多，只是今天，我才真正的确信，也庆幸能见上她一面”，她虚弱的笑着将脸转向清依道：“沈姑娘，你可以听我几句话吗？”

　　“嫂嫂，你尽管说吧，依儿听着呢。”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新婚的洞房，我经常听到你的名字是在阑珊的半夜书房里他沉而低的梦呓，他的鸢尾花从来不让人乱碰，那截断簪随身而带从不离开他的身边，他有时配药会莫名的会心而笑，他身上有许多的伤口但只有脖颈上的那道经常会疼却从不曾上过药，他敬我，重我，但是，但是我知道，他心底爱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

　　他默然顿了顿施针的手转而继续，她哑然抬起失血的脸，目光游离在那道依旧狰狞的伤疤和深深扎进他臂中的白玉簪，旧情和新伤，怎样也想不到伤他最重的人始终是自己。

　　而她却释然，微凉的手不再颤抖不止，稳而轻柔的覆上他忙碌的手，绵柔的如同一声微微的叹息，示意他不必再做那些无谓的挣扎，轻唤出口的爱意，在他听来却是如斯的无奈和绝望：“夫君，可是，可是馨容无悔。咳咳……，在我的墓碑上刻上你的姓氏，好吗？”她撑着最后的一口气力扬起头，眼角有蓄着饱满的湿润。

　　“好”他声音暗哑，沉重的点头应允，他虽从来没有真心的去爱过她，可是在他的心中她却依旧是与他结缡的妻子，那个在新婚夜里对自己甜甜而笑的纯真少女，那个在后堂里忙着拣药熬药的素衣清影，那个在田间替他递水，那个暑天为他拭汗，那个寒日为他披衣的女子，永远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为他付出着，倾尽了自己的所有。朝夕的相伴他虽没有如此涓涓于心的爱意却仍然能明白她的心思，他的姓氏，那个真真正正的他。

　　眼睑慢慢的闭合，溢出晶莹的泪滴，滑落，最终却落不到他的掌心。

　　微尘轻溅，寂寂无声，你留我一世无望但却欢欣，我还你一季甘心情愿。搅碎这颗心为你曼舞，寂寂如花，为谁开，为君？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