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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哭一个我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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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解开,但没有完全豁然释然,江合的事在前,方子轻晚上还是不敢去西厢房睡,就怕万一真有衰气传染。
他回自己房间,萧施这个赖着不走的在喝药,抬手招他过来,方子轻不理,喊过去肯定又是逗弄他,这把戏昨晚就玩过了,他才不上当。
萧施:“今晚不跟我睡吗?”
“不跟。”方子轻拒绝和陌生人同枕,他收拾自己的被铺——高床让给了白衣服,他睡原来是床的地板这里,在地上打滚也蛮好的,宽阔,不怕摔。
“唉。”萧施叹气作伤心状,捂住胸口哎哟哎哟喊疼,往后一倒,没声了。
方子轻愣愣看他,眨眼,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疼,这人老经常咋呼,就为逗弄他,不足信,但如果真的不舒服……方子轻扔下手里东西,担心跑过去,踢掉鞋爬上床。
萧施突然出手将他抱住,再次往后一仰:“我就知道你想跟我共梦,对不对?”
“不对。”方子轻挣扎,但不敢太用力,因为这人是真的虚弱,万一打坏了。他使劲掰手,以证明抗议。
萧施就是知道这点,肆无忌惮不撒手,牢牢圈住,“你都没哭,怎么就不对不想呢,这样,你哭一个我看看,挤几滴眼泪我就放你走。”
方子轻的回应是,手上加重力气,真是的,就不该心疼你,放开放开,谁要哭了。
手上用力,萧施大概是吃痛松懈,方子轻滋溜一下成功溜走,但接下来几天,萧施就跟杠上了似的,非要把他惹到哭才罢休。
方子轻犟到底,就是不哭,如此三四天好不容易熬到把人送走,方子轻飞快跑西厢房诉苦。
“他这样,这样,那样,又这样,哭。”他比划,忿忿不平捶桌,再次懊恼词汇量不够,想谴责,憋半天最后挤出一句,“不惯他坏毛病,哼。”
江合安抚地摸摸他脑袋:“我倒觉得挺好,现在说话能说六个字了。”
方子轻一呆,“对哦。”他才反应过来。
端午快到了,这天方子轻抓耳挠腮在挑战高难度背文章,家里不速来了个新面孔,是芹婶领着回来的,说是主家那边方夫人——也就是方昕的大哥的妻子,方子轻按礼该喊大伯母——新面孔是方夫人拨使过来帮忙筹备端午的。
端午要忙的事很多,以往四少爷不在,简单驱毒辟邪就是一年,今儿人回来了,要好好准备准备,热闹起来。
这是方子轻过的第一个节,他好奇围上去看,把要背的文章抛之脑后。
新面孔叫夏风,是个姑娘,比寒月才大一岁,微微胖,看起来很阳光活泼。方子轻不远不近看她做香囊,手非常的巧,这样那样就搞定一个,好简单的样子,方子轻走过去,也学着做。
“这是?”夏风注意到他,问旁边芹婶,她有听说四少爷带回俩孩子,但记得不是姑娘哇,这小姑娘是谁。
芹婶没答,是再旁边撒药粉驱五毒的寒月答的:“那是小少爷。”
听到喊自己,方子轻胡乱嗯了声,眼睛盯着对面的手,怎么停了,快做啊,下一步要干嘛,算了,这边还有一个,他看芹婶。
芹婶故意放慢动作让看仔细,话是跟夏风说的:“这是小少爷。”
夏风惊奇,绕过来蹲下打量,眉清目秀,很机灵,就是瘦了些,以后要好好补补——方夫人派她来帮忙,但意思有叫她直接在这边长住的意思。
夏风在做好的香囊里捡了个小的,给他戴上:“愿小少爷康健平安。”
方子轻低头看脖子挂的,这个的味道不浓,淡淡的,幽幽的,为什么他正在做的这个味道这么烈,他冲夏风晃了晃香囊,眼神询问。
忙忙碌碌,合力把香囊做完后,分发到各屋,门上床架挂个大的,味道浓,身上戴个小的,味道淡,方子轻给送到书房的时候,发现阿父在画画,他踮脚看,是只鸡,在吃虫,是虫吧?好多只脚。
“怎么来了?”方昕停下看他。
“这个。”方子轻晃晃手,让弯腰下来,方昕弯腰下来,方子轻抓着香囊比划想挂脖子,发现好像有点小,套不进去,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这怎么办。
“可以挂这里。”方昕拿过绑在腰带上。
方子轻学到了,把它拆下来又原样绑上去,仰头:“平安康健。”
“安康如意。”方昕祝福在他眉心轻点,又拿过那幅鸡吃虫,“把这个带给江儿,可以做到吗?”
方子轻:“嗯。”
他接过往外跑,想了想又回来,他也要画。
江合拿到两幅的时候,正在房间里活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不能站太久。
他点出一副:“这是你画的。”
方子轻扬起眉毛正等着阿兄猜错然后自己揭晓答案,闻言:“!”怎么猜中的,明明一模一样,神鸡一样,虫也一样,难道腿不够多?
江合:“用笔的不同,你还在识字,首要记住怎么写,所以用笔直接,等以后更进一步,用笔就有自己的风格了。”
“风格?”
“嗯,风格。”
“风格?”方子轻重复,点点神鸡画,他是问这个,阿父的风格是什么。
“嗯,风格。”江合也重复,笑而不答,托着腋下把他举起来,“等你长大,阅历多了,就能自己看出来。”
但他现在就想知道,方子轻抓心挠肝:“阿兄。”说说嘛,就说说嘛。
“想知道?”
“嗯嗯。”
“风格是阅历的缩影,就如寒月额角的疤,是他阅历的缩影。”
方子轻听得糊里糊涂,寒月的额角他知道,当年战乱与家人走失,被人绑走略卖,偶然趁机逃出,那疤就是那时候磕的,哗啦啦流了一脑袋红。
也是那时候被谭叔遇上的,捡回家,说起来谭叔芹婶当时有个孩子被拐,触景生情,所以才把寒月捡回,养着。寒月认干爹娘则是因为谭叔帮着给送过信打听,虽然没结果,谭叔还答应以后有机会带他回去找。
方子轻挠挠头,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缩影,能说出一个故事。
江合:“所以,你想知道师父的风格,需要去了解他的过往。”
这样吗,那他现在去,方子轻踢着腿下地,往出走。
在门口遇到谭管家。
“小少爷。”谭绪把他拉到一边絮叨,说的是分零嘴的事情,方子轻每次有零嘴都会给寒月分一份,今儿夏风来,他忍痛割爱分了两份,寒月一份,夏风一份。
谭绪:“现在家里人少可以这么干,以后人多了可千万别,出手大方会惯坏他们的,让他们得寸进尺,久而久之再难镇住底下人。”
方子轻半懂不懂点点头:“哦。”现在可以这么干,那就没问题了。
他往书房走。
夏风这边,因为小少爷的送食行为,而且是分的和寒月一样的量,她的心稍稍有了偏向。
比如小少爷功课没做完被罚去洗衣服,她就在旁帮着洗;
小少爷洗着洗着搓坏布料破了个大洞,她就拿回房间熬灯夜补。
“咦,衣服!”刚睡醒的方子轻惊奇地看着被他洗残的这件,缝补好了?
他拿着跑出房间找芹婶,问什么时候缝的,芹婶说不是她。方子轻又拿着去找夏风,谭叔寒月之前可从来没补过,阿兄最近需要休息,睡得多,那么只有阿父,以及最近来的夏风。
阿父有说今早要回方家一趟,所以不在。方子轻找夏风,一问,果然是。
“厉害。”他夸赞,并用了最近学的词,“妙手回春。”
原本是想着洗破这么大个洞,干脆压箱底,元叔有送来不下十件换的,但方子轻决定今天就穿修补的这件了。
他高兴地换上,惯例喊阿兄起床,一起吃早饭,阳光和煦正好,不是很冷,不是很热,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踩自己的影子,踩阿兄的影子,踩屋檐的影子。
药煎好了,方子轻殷勤地接过要喂,“我来我来。”他糖都提前准备好了,噔噔。
随身携带。
但江合在他掏糖的时候,就一口闷一饮而尽,完全没有给机会喂的意思。碗空了,方子轻再次目瞪口呆,决定下回要再快些,就不信快不过。
一定要喂一次!
一定要。
他斗志昂扬,帮忙盖好被子,药喝完会困,先睡会,方子轻拍拍,把阿兄哄睡——他觉得是哄。
因着方昕回了方家,早上的识字任务暂停,方子轻自己玩,他拿了一捆菖蒲在院子里玩,这是要烧了驱蚊虫的。
不被允许玩火,方子轻玩起了编织,有一项功课是月圆之前跟芹婶学会织布,“经线排排,纬线穿插,这样,这样……”他自言自语,笨拙地穿织。
旁边是扫帚唰唰的声音,寒月在洒扫——刚才江合少爷在,身子弱,扫的话尘土飞扬,呼吸一鼻子灰,所以延迟了扫。
唰唰,噔噔。
敲门声响起,有人来访。
寒月把扫帚靠边,走去开门,这来人很急促的样子,又敲了几下,像在催促。
“三……”
“那个野种呢?”
在玩菖蒲的方子轻注意到不善的语气,偏头,有人闯了进来,大步流星如回自己家般,身后寒月追着。
“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