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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大闹方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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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轻瞅着眼前这个三少爷,眼睛眉毛鼻子和阿父有五分像,又叫的三少爷,阿父是方家老四,那他应该是方家的老三。
就是不知是人兄还是从兄。
看这不请自来气势汹汹闯门的架势,来者不善,方子轻踩着石凳上石桌,和他平视。
“小少爷小心。”寒月心惊肉跳,以为他又要爬树上房。
不速之客方三被他这一声提醒,打量起眼前小孩,刚才就在想怎么是个姑娘,感情是伪装,站这么高很挑衅啊。
“你就是那个野种?”
野种是什么意思方子轻暂时还没学到,但听着就不是好话,他顺着寒月的扶下了地,仰头看他。
“问你话呢干瞪眼干嘛,哎哟哟,外边都说倒霉孩子是四弟跟北胡外女苟合的杂种,我当哥哥的原本还不信,但今儿一瞧,这眉毛长得还挺像,难怪倒霉也要养,真是,丢我方家的脸,老四竟然折在外族女裙下,走,小东西,跟我回去见父亲,你就是证据,老四值得一顿家法。”
方子轻被扯很不爽,挣扎打他,这什么人啊,当哥哥有这样当的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三少爷,小少爷他不是……”寒月在旁边拉架,方三直接把他推开:“有你什么事,边儿去。小野种你力气还挺大呵,不过越反抗越说明问题,老四活该打个半死……”
挣扎的方子轻突然愣住,他不懂什么是野种什么是家法,家明明很好,为什么会打个半死,半死他懂,阿父有生命危险,被他克的吗,他果然是倒霉孩子,方子轻挣扎力度徒然加大。
竟一下挣脱,像支离弦之箭眨眼冲出大门。
“小少爷!”寒月忙追。
但门外不见人影,至拐角之间这段路上也没有,跑这么快的吗?
寒月着急,想起自己被拐的经历,他狠厉一拍大腿,往回直喊人:“江合少爷——”
小少爷最黏这位了。
这边,方子轻直直往前冲,拐弯,再拐弯,靠着直觉跑,并未察觉自己直挺挺撞进一道水门。
再出来时,在方府大宅外,他感应到阿父的存在靠近了,脚不停继续跑,留下身后水帘微微荡漾,而后消失,没有人注意到它。
守门的门房小厮正偷懒打盹,今儿四少爷回来,不接待外客,刚才三少爷出去,门要留着等回。
有脚步声,小厮警醒,赶紧迎出去,一道红影突然掠过,他吓一跳,“鬼,鬼、鬼。”哆嗦着往后退。
等反应过来大白天艳阳高照怎么会有鬼,肯定是哪家不懂事的孩童顽皮擅闯方府,他急追上去。
“站住,哪来的欠揍小子,竟敢擅闯……”
方子轻在前边不管不顾狂奔,感应到阿父越来越近、近,咦,远了?他急转弯一百八十度,往回跑,迎面撞上门房小厮。
“看我不逮着你……”
方子轻乱拳打他,挣脱继续跑。
小厮捂着脸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抓不住一个小屁孩,赶紧通知府卫。
而这头。
“外面何故喧哗?”方父问。
他身边的方管家躬身:“属下这就出去瞧瞧。”
说着往外走,结果刚跨过门槛,迎面方子轻像头小牛般冲了过来,力度之猛,好在是减速情况下,老管家稳了稳身形,把小牛拽住。
方子轻余光一扫看见堂里两个衣着雍容的人坐在上席,表情严肃得很,而他担心的阿父跪在正中央,后面看衣服是好的看不出有没有伤。
方子轻猛一抬脚狠跺,趁着老管家吃痛松手,滑溜逃脱,跑向方昕,担心地上下检查,脸上没伤,眼睛是好的,鼻子是好的,耳朵有两只,嘴唇不白,胳膊还在,肩膀不像疼。
他想起敌人还在,转身张开手臂把方昕护在背后,虎视眈眈看着上首两人,嘴里低吼,发出兽鸣一般的警告。
上首坐着的是方昕的父亲与嫡母,两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久经世事的他们很快恢复从容表情。
方父摆摆手让试图再抓人的管家退到一旁,仔细打量突然冒出的小孩,甚至靠近细瞧。
方子轻龇牙,低吼声里的警告意味比刚才更浓。
方父眯了眯眼,喝他:“放肆!”企图吓住他。
方子轻却吼得更危险,并压低身子,作出要向前扑撕碎猎物的举动。
一时间,在场人都被镇住,包括方父。老管家冒险急忙把老爷带离。
赶来的府卫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上前,只是个小孩,如果上前,有点兴师动众、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如果不上去,真伤了就。
不过,老爷远离开,那种要扑的架势就收了,再等等,贸然靠近可能会激怒她。
于是没人有动作,场面似乎凝固。
方昕被护在身后,抬手轻拍子轻肩膀,把人转过来,对视他的眼睛认真道:“没事的,不怕。”他拥住他,拍背安抚,“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方子轻脑袋枕在他肩膀,哼哼细语:“说要、打你,倒霉、孩子。”说话又回到卡壳的状态。
方昕给他抚背顺气:“不打不打,我这不好好的么,没说要打。”
又看向上席的方父,“父亲母亲宽恕,子轻是山里长大的,不知礼数,吓到父亲母亲了。”
方父若有所思点点头,就刚才的样子,如野兽般低吼,又不会说话,确实像被熊养大的,模样也长得与玉英公主有几分相似,轮廓带着北胡的凌冽感,难怪宫里会把他认下。
方父这是第一次与子轻相见,他听说过这孩子,但之前要么起痘要么伤寒,自己这边又正好大女儿分娩坐月子,所以虽然户籍办下来子轻记在方昕名下,方父这个当爹的却一直没找着时间见一见。
妻子又是个从来懒得管庶子的做派,根本没见的打算,只有老大媳妇送了人过去帮忙。
方父看一眼门口匆匆赶回来的方三,又看还跪着的方四:“去书房接着谈刚才的事。”
“把孩子也带上。”他补充一句。
“是。”方昕起身,抱着子轻尾随,路过三哥的时候突然停下。
“三哥与子轻说了什么?”
方三眼神躲闪,但想到自己是哥哥,又迎面直视:“什么说什么,四弟你什么态度,怎么跟我说话的,懂不懂礼数?”
方子轻转过来,冲他龇牙咧嘴警告。
方三:“……”
方三:“算了,跟你们计较显得我以大欺小。”说罢匆匆走离。
方昕给安抚拍拍,托着他下巴看缺了的门牙,似乎冒牙了。
又冲不远处应该是追着子轻来的谭绪点点头,示意人没事,才继续往书房走,他今日回府这一趟,是自回京进城门以来,第一次回府。
父亲倒是见的第二面,第一面在上次汇报西行情况时,父亲身为大鸿胪,掌宾礼、管域外事宜,故意来旁听,在述职前不停催不停催快去的也是父亲。
虽然见面后基本公事公办。
“不打。”方子轻突然出声,方昕偏头看他,神情很郑重,眉头紧蹙着,死死盯着身后,身后是跟着的老管家。
方昕:“嗯嗯,不打不打,没人说要打,管家你说对吧?”
“对对。”老管家连连应和,今儿跟打就完全没关系。
四少爷今天回来,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老爷以为是跟收养的两个孩子有关,把夫人都给叫了出来,毕竟事关子嗣,还嘀咕了一嘴怎么不把人带来见见,这话正好三少爷听到了,踊跃自荐,风风火火就请人去了。
但其实四少爷要说的事不是收养的事。
书房。
方父的视线落在东张西望的子轻身上,又看向自家儿子,再看向五岁的子轻,话是对着儿子说的:“已经有人把他视为眼中钉,老四你不怕被殃及?”
——除了倒霉孩子,野种的说法愈演愈烈,有野方昕的,也有野元林,更有野江合,哪怕知道江合比方子轻仅仅大十一岁的情况下。
反正就是野的谁家不要紧,但不能是玉英公主的种。
方昕低头看怀里的子轻:“说实话,今天之前儿子有犹豫有怕,因为没想到把子轻带回来、会使得朝中变化如此之大,儿子自认驾驭不住,但经历刚才,看见他不管不顾冲过来,儿子有一种感觉,我应该扛得住。”
东张西望警戒的方子轻听得出殃及是个不好的词,“阿父。”他抱脖颈蹭蹭,“不是倒霉孩子。”
旁边方父闻言爽朗一笑:“哈哈我们子轻当然不是倒霉孩子,因为你,你大伯还升官加俸了,怎么会是倒霉呢,对不对?”他鼓鼓手,想把人抱过来。
方子轻扭头,搂紧阿父,不理人。
方父也不在意,说回正题:“老四你说的那事,下决心了?”
“嗯。”
“京中好差事不少,我可以替你寻一份合适的,拿着俸禄过日子,不比去再受那风沙之苦好?且士农工商,士在首位,商在末。”方父语重心长,明显不同意。
方昕摇摇头:“多谢父亲提点,但儿子需要极大一笔银钱,俸禄是不够的。”
方父忽地坐直身体,前倾警惕:“你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