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雪纶圣殿

9、九

　　九
　　出了餐厅，立刻就被冷空气包围了。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停的往手上呵热气。乳白色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有点模糊，天气已经在慢慢放晴，下午估计会变得暖和一点。我跟韩谦商量了一下，虽然这里离西牌楼有点远，但还是决定走着去。走累了再坐车。不是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汗…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说话的调调有点像我姥爷。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韩谦去西牌楼到底是要买什么。狗？那里没纯种的。猫？太娘了，女孩子养的。鱼？大冬天的容易死。鸟？喜欢叫唤还掉毛。听说那里还有些蛇啊，蜥蜴啊什么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些，有次我表哥好玩养了条球蟒。不小心给我小舅舅发现了，被骂到想自尽。其中最经典的一句就是：你这是养宠物啊还是养怪物啊。
　　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出来，眼看着又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街道两旁的精品店不知何时变得多了起来。一对对情侣手挽手的在里面挑选，银质的戒指，成对的项链。用这种精巧的小玩意儿来证明两人的关系，有点幼稚，却是尘世间最温暖的俗套。摸了摸右手上的尾戒，波浪型的纹路，纯银的材质，两年前的情人节，许烈把他套到我手上的心情我现在还记得。
　　情人节，明天就是情人节。啊！还有许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呼…我怎么这么郁闷！
　　“走，进去看看”韩谦在一家叫“笨笨森林”的店子前停了下来，拉着我走了进去。挺特别的一个店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动物的样子，可爱到爆棚，可惜不是我的style。兴趣缺缺的逛着，韩谦在放耳钉的玻璃柜前看得很起劲。店子里还有几对情侣也在逛，挑选的都是为情人节推出的新品。想当然耳，这些东西都是成对的。他们腻歪的样子弄得我莫名其妙的尴尬。闭上眼睛默念三遍：
　　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实在有些无聊，就到韩谦身边看他在选什么。满柜子的金属首饰晃得我眼睛有点疼。不过都挺漂亮的。
　　“麻烦把这一对拿给我看一下。”韩谦指着一对镶嵌了黑曜石的耳钉对店员说。
　　“你的眼光真不错啊！这是我们店刚上的新款。”店员拿出来递给他时我才看清，耳钉是小刺猬形状的。
　　“试试看。”韩谦把耳钉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我手上。亮亮的小东西在手心里滚动了一下，别说，我还真挺喜欢。
　　“我？我不戴耳钉的。你自己试吧。”自从陪萧寒打了耳洞以来，我一直都是戴的透明棍。
　　“这是女款啊。你要我戴？”
　　“那你干嘛不挑个男款的，真是。”
　　“两位，其实这是情侣款”说着从柜子里又拿出了另外一对，还是小刺猬的形状，只是上面镶嵌的是紫水晶。我刚想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韩谦就把盒子接了过来，对我说
　　“好了，我试这对，你试那对。要是好看就都买下来。”边说边拿着耳钉戴了起来。我又想起来刚刚在餐厅里他拿出信用卡的样子，十足的一个暴发户。
　　看了下手里的耳钉，已经被我抓得温热了。戴就戴吧！多大个事儿啊。再推的话就显得我有点矫情了，于是拿起来开始找耳洞。这个时候韩谦已经戴好，举着小镜子在那臭美了。我这是半天了还没戴上去。看到我这个样子，韩谦把耳钉拿了过去，然后伸手把我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圈过我的脖子帮我戴起来。这姿势还真是……看店员那暧昧的眼神就知道有多暧昧了。
　　“笨死了。”他突然在我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好了，看看吧。”
　　我接过镜子照了照，黑曜石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耳钉的表面被打成了磨砂质感。闪着柔和的光芒。像一只安静的小刺猬在耳垂上冬眠。
　　很漂亮
　　我是说耳钉，很漂亮。
　　“不错，挺好看的。”韩谦伸手摸了摸我的耳钉“买了”
　　我抬头看见他的耳朵上也戴着同款的耳钉，紫水晶在鬓角里若影若现，突然觉得有点滑稽。放了许烈的鸽子陪他在这里买情侣耳钉，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提着装耳钉的小袋子，就这么一路晃荡到了西牌楼。期间我无数次的伸手去摸耳朵，突然戴这么个小东西，有点不习惯是肯定的。但还有些不清楚的情绪在滋生，是好是坏？不好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冬天的西牌楼显得比平常要安静些，虽说猫猫狗狗什么的没有冬眠的习惯，但是毕竟太冷了，也都消停了下来，窝在笼子里一声也不叫唤。韩谦一直带着我往前走，卖猫卖狗的店子都已经走过了，也没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
　　慢着，他不会是想买什么违禁品吧！
　　“到了。”他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面前站定，回头对我说。
　　我向左看到了蝎子，蜥蜴，蜘蛛。向右看到了蚂蚁，蟒蛇，鼻涕虫。拉住韩谦的袖子，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
　　“你确定这里有你想买的东西？”
　　“是啊！我跟这里老板订了货的”
　　“那……我在外面等你，你一个人进去吧！”我松开他的袖子，弱弱的说。
　　“怎么？你怕啊？”，韩谦抱着胳膊看着我笑。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是怕。”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说“我是很怕。”
　　“没事的，走吧。”一手揽过我的肩膀就往里拖。该死的，他力气怎么这么大。我不要进去啊！
　　被硬拖着进了那家可怕的店，我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到处都是有毒的东西，感觉跟进了五毒教似的。尽量把身子缩小一点，要是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能碰的东西，怕是想起来都要痛苦好几天。
　　“杨哥。你在吗？”韩谦冲店铺里面喊了一声。然后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
　　“来了来了，哟！谦少啊！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啊。”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最显眼的莫过于他的光头和肩膀上那条翠绿翠绿的蜥蜴。当这些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真的是一口冷气抽得我天灵盖都要冲开了。韩谦没注意到我凝重的表情，继续跟那男人搭话。
　　“杨哥，我要的东西到货了吗？”
　　“早到了。我这就给你拿去。那小东西长得可逗人喜欢了，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抓到呢。”说着就走进了里屋。
　　逗人喜欢？跟他肩膀上那个绿色的一样逗人喜欢吗？
　　“噔噔噔噔，来了。”一个铁笼子被杨哥提了出来。里面有两个深棕色的小毛团。我好奇的蹲下去看，等了一小会儿，那小东西怯生生的把脸露出来。四只圆溜溜的黑眼睛跟我的对上。
　　这…这是…刺猬。
　　韩谦也在我旁边蹲了下来，我偏头看到他的耳朵上，一只小刺猬。摸了摸的自己的耳朵，又一只小刺猬。眼前的笼子里面，两只小刺猬。一共四只小刺猬。
　　啊！居然让我数清楚了！我太激动了！
　　“虽说是在林子里抓的，但是疫苗啊什么的都已经打好了。你放心养啊！这东西不容易生病，也不挑食，猫粮狗粮都能吃。现在是天气冷它们才这么好动的，等天气暖和起来，就活泛了……”我们在逗刺猬的时候，杨哥站在我们身后不停的说。连趴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蜥蜴都嫌他吵，掉过头来用屁股对着他。
　　“行了，你就说多少钱吧。”忍了半天韩谦终于问了
　　“看你是熟客，就算你便宜点。400块你就拿走吧。”
　　400？你怎么不去抢啊！
　　“行”韩谦站起来提上笼子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我说“给钱吧。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说完就走出去了。
　　我纠结的蹲在地上半天不想起来，这哪是生日礼物。摆明了是背后下刀放我的血嘛！我妈生日我都没送过400块钱的礼物呢。无耐的把钱掏出来递给杨哥，看着干干净净的钱包肉痛了一下，准备走人。结果被杨哥给叫住了。
　　“喂，小姑娘。”他手上点着我的钱，表情那叫一个欠扁
　　“嗯？”
　　“花这么点钱就心疼啦。只要把韩谦钓到手，还怕没钱用？”
　　“你说什么？”靠，把我当什么人了。
　　“嘿嘿，不用害羞啊！要真喜欢他你就得主动点。韩谦这小子别扭着呢。”
　　我瞟了眼他肩膀上的蜥蜴，又瞟了眼他。刚刚怎么没发现，他们长得还真像。
　　“知道得这么清楚，敢情你追过他啊！”
　　“怎么说话呢？哥哥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喜欢他的人可多着呢！”
　　“是嘛！”我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说“那我就谢谢你鸡婆啊。”
　　“诶…你这人…”
　　不想再听那人说些乱七八糟的，快步走出了店子。韩谦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我，铁笼子里面的小刺猬有些不安的走动着。看着他修长的侧影，我突然觉得很烦。也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而已，为了他，推了许烈的约会，挨了尹芷清的打，还被这怪物店的老板给看成了倒贴的花痴。我冤不冤啊！径直从他面前走过也不跟他打招呼，余光看到他错愕的眼神。
　　“喂，你怎么这么慢啊！”抱怨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要你管。”我没好气的说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韩谦从后面跟上来，一只手就撂我肩膀上
　　“我心疼钱行不行。一只刺猬卖200，没见过这么坑人的。”有点不习惯的侧了侧身子，隔得这么近，他的温度都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
　　“啧啧，看不出来你还真小气。”
　　“我不是小气，我是穷。”低头看了下笼子里的小东西，说“要不怎么别人说发财要赶早呢！赶明儿我也下乡抓刺猬去，抓个成百上千只的。我的人生从此就发达了！”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听我这么说，韩谦很大声的笑了出来。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怀的笑吧！我有点出神的想着。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很深的笑纹，这样的人，往往是脆弱而隐忍的。看似坚强无比，其实呢，比谁都容易受到伤。
　　远处，太阳正在缓缓西沉。灰色的云层掩盖了最后一抹金色，夜晚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来临了。霓虹灯在夜幕下闪烁，美丽得虚幻而妖娆。
　　冬天，总是天黑得比较早啊！
　　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