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金若嘉

14、第 14 章

　　漫飞走后，马八强立刻让孙老头找油漆。孙老头一通儿的翻箱倒柜，只找到一小瓶红色油漆和半桶刷墙的涂料。马八强顾不上挑肥拣瘦，和肥肉、坐地炮三个人，忙活起来，他们胡乱地把油漆和涂料涂到车上，匆匆忙忙就上了路，临走，还没忘了把孙老头身上的几百块钱，搜出来，抢了去。
　　来的时候，他们不敢走高速，只能走国道，就怕被警察发现。现在，警察连三个人的画像都有了，想回去接林莉和蚂蚱，他们连国道也不敢走了，只能走县道、乡道。为了能尽快逃跑，马八强连夜开车，不舍得休息。好多的县道和乡道都没有路灯，路还非常窄，特别是有一些路段，坑坑洼洼，坐车就像坐轿子。颠来颠去的，总想睡觉。马八强已经坚持了两天两夜，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烧红了的电灯泡。可还是死死地抱着方向盘，一刻也不敢放松。
　　凌晨两点半，狭窄的乡道上空无一人，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地方。马八强困得直打哈欠，他想叫醒肥肉和坐地炮和他聊聊天，可这两个人都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马八强努力坚持着，就是真想要停下来休息休息，也要开过这段狭窄的道路，找个安全的地方停车。不然，要是突然杀出来个不长眼的，或是困迷糊了的，直接就把他们撞到沟里去了。心里想的是挺好，眼皮可不听话，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感觉都快要粘到一起了。坚持到最后，马八强还是睡着了。踩着油门的脚，就像是粘在了踏板上，不光拿不下来，还因为马八强整个人趴到方向盘上，重心前移，好像还踩得更用劲儿了。这辆加足了马力却没有方向的小车，急速地穿过黑夜，随着一声巨响，“咚”地一声停了
　　下来。
　　过了很久，肥肉第一个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却看到周围一片漆黑，马八强和坐地炮也还在睡觉。他想肯定是马八强坚持不住了，找了个地方，停车睡觉，就又开始睡了。直到被马八强的吼叫声惊醒，他才知道这车好像是撞进了谷堆。“倒挡，挂倒挡，老大。咱得倒出去。”三个人庆幸撞到了谷堆而不是别的什么，既不会被别人发现，车也没坏。经过一番周折，三个人终于把车给倒了出去。只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群扛着锄头的村民。他们吓得想要逃跑，却害怕那些高高抡起来的锄头伤了人，伤了车。
　　“下来，下来！你们三个都给我先来！”一群蛮横的村民，让三个人下了车。一个中年男人，用手里的锄头指了指墙根，示意三个人蹲到墙根里，蹲成一排，再把双手放到后脑勺上，不许乱动。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审问，从“你们是哪里来的？”“来干什么？”“多大了？”“为什么要钻到我们的谷堆里？”一直审到“结婚了吗？”“生没生孩子？”这些有的没的的问题上。马八强心想，这帮子农民，一天到晚不读书不看报的，更不懂法。听听他们问的这些问题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事，肯定不知道他们犯了事。现在这个时间，太阳都要落山了，估计他们是收拾完了地里的活，又闲得无聊没什么事干，就拿他们三个来消磨时光，逗乐子。看来，想要脱身，不得不留下两个钱才行。
　　可是，为了以防万一，马八强还是趁他们不注意，从地上抓了一把湿湿的泥巴，胡乱的抹到脸上，抬起头来。“谁让你抬头的？”中年男人的脾气很大。“哥，没别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呢？”马八强连忙低下头。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往两边一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就站在一群人的正中央。这老太太个子矮，身体胖，和武大郎连相。她花白的头发挽成了个籫，上面还插了半截木头筷子。嘴里叼着一根烟，牙齿用力的咬住了香烟的过滤嘴。“我说了算，你想说什么？”别看这老太太个子矮，声音却是从丹田发出来，声如洪钟。
　　肥肉看到这老太太，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捣了坐地炮两下，“坐地炮，你快看，这老太太不会就是你妈吧？和你一样一样的，又矬又胖。”“去你妈的，少胡说八道，我看倒像是你妈，一身肥肉。”坐地炮脾气再好，说到他家里人，特别是一手拉扯他长大的妈妈，肯定是要翻脸的。“你俩别说话！”马八强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太太不一般，单说这声音从丹田而出，就应该是个练家子。加上村里老老少少对她毕恭毕敬，想必也是个狠角色。
　　“大娘，我们是开车太累睡着了，才撞到咱这谷堆的，纯属意外。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哼！谁是你们大娘，看看你们三个，尖嘴猴三、肥的流油、矬得要命，没长出一个好人相来。一双双眼睛瞟来瞟去，一点儿都不安分。准是干了什么坏事，忙着逃命呢？”大娘的眼毒得很，一眼看穿他们了他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地说。马八强寻思着，这是遇到了高人，眼这么厉害呢。可转念一想，就是再害怕，心里再哆嗦，也得要紧了牙坚持到底。万一这老太太只是虚晃一枪，使诈吓人呢？“大娘，不敢这么说，我们可都是好人。撞了谷堆，我们认。你看多少钱合适？”几个中年男人，聚到老太太那里，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儿。“行了！别说了！都听我的！”只听老太太吼了一嗓子，几个中年男人又散开了。“好，不管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撞了我们的谷堆就要赔。他们有的说得赔钱，有的说得赔工。要我说，钱和工都得赔！”马八强一听，心里暗暗叫苦，这赔工就是赔时间啊，多待一天就会让危险加倍。他笑嘻嘻地问老太太能不能多赔钱，不赔工，他们还急着赶路呢。老太太却说这是两码事，要是不同意，他们也只能送三个人去派出所，到时候，派出所让怎么办就怎么办，绝无二话。这下好了，没得商量，只能是掏钱加干活。
　　马八强他们加班加点，整整忙了三天两夜，才把高高的谷堆恢复成原样。迫于老太太的威严，三个人只能客气地跟老太太告辞，才敢离开这王家村。马八强一路骂娘，说他们三个这次是遇上了歹人，这村子根本就不应该叫什么“王家村”，而是应该叫“王八村”，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村子愣是一个好人没有，。看看那个主事的老太太，活脱就是个□□老大。肥肉和坐地炮忙着点头说是，说他们也是这么觉得，尤其是那熊老太太还说他们面相不好，眼神不好、贼眉鼠眼的，简直就是放屁，难道说，这坏人的脸上还刻着“坏人”两个字吗？这武大郎老太太真能瞎说。
　　马八强他们走了的第二天，王家村派出所就派出两名警察，拿着三个人的画像，挨家挨户的问询。他们第一个就到了主事的老太太的家。“大娘，您看看，见过这三个男人没有啊？”老太太接过画着头像的纸，仔细端详。虽然画像和真人有些出入，但还是能看出来就是撞了他们谷堆的那三个人。大娘心想，自己看人果然没错，她详细地给两位警察介绍了这三个男人来村里的经过，指了指他们逃跑的方向。
　　马八强这次可是记住了教训，不再自己开车，而是三个人倒着开。也不再嫌弃肥肉刹车猛、坐地炮开不稳了。就这样，人歇车不歇。很快，他们离家就只还剩下半天的路了。“坐地炮，你不是会偷车吗？”马八强问。“会！什么车都行！咱车坏了吗？老大。”“没坏，咱这个车破破烂烂的，又没了车牌，开到市区肯定得被交警查住。再一看咱仨的脸，不得进去啊。我考虑，咱最好是换成摩托车。”“对！对！对！还是老大想得周全，换个摩托车，咱们就不那么显眼了。再弄个大头盔戴上，更好！可是，上哪儿找摩托车呢？”肥肉就是这么没脑子，马八强说他注意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小店门口，停着好几辆摩托车。他转头看着坐地炮，确认过眼神，他能偷得了。
　　坐地炮最擅长的就是偷车了，还尤其是摩托车。他感觉自己的本事终于有了用处，就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马八强点点头，就近拐进了一个胡同，找到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车停下来。三个人步行往回走，到了那家店门口，几辆摩托车果然还没动，依然停在那里。
　　马八强和肥肉一左一右把风，坐地炮去撬车，等到撬开了第三辆，马八强和肥肉一块跑了过去，三个人跳上摩托车，加满油门，“嗡、嗡、嗡”地咆哮着就窜了出去。等到店里的人听见动静，再追出来，他们已经跑远了，追不上了。
　　三个人一路颠簸，特别是进了市区以后的心惊胆战，让他们疲劳至极。一直等到安全地进了小区，他们都没敢摘头盔。出了电梯，就大声地砸响了家门。等了很久，屋里都没有人出来开门。马八强觉得不放心，自己离开家毕竟都二十几天了，把蚂蚱和林莉单独放在一起这么久，该不会是正忙着给老子戴绿帽子呢吧？他越想越急，拼命地砸门。
　　里面的林莉早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挣扎着起身要去开门，蚂蚱却不愿意放她走，还是死死地把她压在身下。“听我的，没事儿。咱不能乱开门，懂吗？你就乖乖的给我躺好了，就行了！”
　　肥肉提醒马八强，别着急砸门，再引来邻居。自己先给蚂蚱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出门的时候，不是也交代过蚂蚱，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吗？马八强一听也对，就让肥肉赶快给蚂蚱打电话。蚂蚱的电话响了，肥肉把耳朵贴到门上，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蚂蚱一看是肥肉的电话，吓得赶快爬下床，忙着提裤子。“哎！哥！你们在哪儿呢？我这有人咣咣的砸门，兄弟不敢开啊。”“去你娘的，是我们三个回来了，快点儿滚出来开门！”肥肉吼完就挂断了电话。
　　蚂蚱和林莉一通忙活，穿衣服，整头发，理被褥，匆匆忙忙的走到门口。这就要开门了，蚂蚱还趁林莉不注意，啃了她的脸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