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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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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裹着冰雪粒,如冷刀刮肉一般,割得周身生疼。
但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却有一对人马躲在山丘后一动不动,很快就被雪花盖住,掩藏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冷吗?”林渊见卫蕴之趴在他身边,不着痕迹的往他身边挪进,问道。
“不会,下雪天好像也不冷。”卫蕴之转过头,笑着说:“就要过年了,我想吃烤羊肉。”
“嗯,回去给你弄。”
这边万事俱备,苏一然那边已经备好东风了。
他领着人守在山口,一见北戎军队出现,立马下令投石,瞬间将北戎队伍冲散,黑夜中响起声声惨叫。
“中计了,这群狗娘养的,敢设计老子,兄弟们,跟我拼了。”
下方中传来一声怒吼,苏一然冷笑一声,大喊:“达西,我猜就是你,也只有你会这么冲动易怒……别做无用功了,乖乖受降吧。”
“是你,苏一然,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就你也配和老子说话……”达西挥着□□,在月色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狠狠啐了一口,带着士兵躲避巨石,狼狈往后退去。
“千骑长,后方的路已经被封了,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达西大怒,大手一挥,将来人拍飞,吼道:“兄弟们,随我杀上中原。”
后路已绝,达西别无选择,带着几千人马避开了巨石,凭着求生的本能,众人憋着一口气,竟真的闯过了山谷,往大楚境域而去。
苏一然以逸待劳,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追赶,达西慌不择路,竟闯入了天险之地。
“千骑长,我们好像走错路了,这是哪啊?”
达西借着月光匆匆一扫,眼前所见皆是一片白茫茫。他不知道自己已踏上绝路,只以为是到了平原地区。此时见摆脱了追兵,心中一口气顿时松懈下来,哈哈大笑:“苏一然那黑心肝,就凭他还想捉住我,兄弟们,走,寻几个村庄好好快活快活。”
“好嘞,楚国的娘皮最得劲了,走走走,快点了……”
众人以为安全了,全部笑哈哈的,跟着达西往前走,边走还不忘边吹嘘:
“上次去的那个村庄,那叫一个爽,那些小娘子一见我们,个个吓破了胆,好看的紧啊。”
“哎,哥你都去过了,我还没呢,都怪楚兵把守那么严!”
“就是,那些娘皮又不是他们的,护得那么紧有个屁用,要我说他们就是群傻的……哎,怎么回事,我的脚怎么拔不出来?”
“妈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拉我上去……”
白雪覆盖下的沙地,看似平静无垠,却也将危险都掩盖,达西带着几千人马,踏上这片死亡之地,一个个被流沙吞噬。
“千骑长,我来救你。”落于队伍最末的人解下绳子,往沙地抛去,正准备将人拉上来。
突然,“咻——”利箭的破空声响起,所有站立的人还没看清情势,便在漫天箭雨中失去了生命,跌落到流沙中,很快就被吞噬干净,连一丝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林渊带着人从山丘后走出,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地,心中蓦然有些恶寒,他转头看向卫蕴之,彼此眼中皆是心惊。
“林渊……”
“走吧,回去再说。”林渊见大家一脸兴奋,便拍拍他的手,低声说道。
众人回去复命,傅宗原正等在书房里,听到林渊回来,立马大喊:“快进来。”
“舅舅。”
“元帅。”
众人行了个礼,彼此落座后,将此行复述一遍。傅宗原听完,双手一拍,大乐:“这些狗娘养的,总算是吃了个瘪,痛快!”
顿了顿,他又说:“边关地形复杂莫测,我镇守了几十年都不敢说对这里了如指掌,没想到这本奇书当真将一切都记刻下来,难怪都说得到这本书就能得天下。”
卫蕴之又想起悬崖底下那具白骨,心中有些感慨,谁能想到他年幼之时的奇遇,不但让他得以修炼奇功,还能挽救大楚帝国呢。
“想必他在世时也是英雄人物吧。”他心中打定主意,等战事尘埃落定后,他一定要回悬崖底,将其好生安葬,这才不枉如此人物。
“也亏你们能找到这本奇书,”傅宗原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昭文用兵如神,神勇无比,偏偏就吃亏在地形上,他本不该早逝的,如果当时有这本书,就好了。”
众人都与卫昭文有过命的交情,一听傅宗原这样说,个个都不免唏嘘一声,拍拍卫蕴之的肩膀,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书房。
卫蕴之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哀痛。
一想到卫昭文被万箭穿心,壮烈牺牲,他内心对北戎仅剩的悲悯之心就完全消失,只剩下无法浇灭的仇恨之火,在内心熊熊燃烧。
“对了,朝堂里有奸细,我希望能趁着这个时候揪出那个奸细,不然有多少将士都会白死。”
“若是失败呢?”
傅宗原眼神如铁,声音坚强有力:“局已布好,此举势在必行。”
见卫蕴之还想说什么,他大手一挥,说道:“好了,这个事年后再说,过几天就过年了,先下去准备吧。”
卫蕴之与林渊对视了一眼,见林渊暗暗摇头,便只能将话压回心里,不情不愿说道:“是,元帅。那我们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卫蕴之叹了口气,拉着林渊,边走边说:“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林渊“嗯”了一声,在他后背轻拍,权当安抚:“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这天下你哪里都可去,只是我……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我放心不下,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小蕴,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见林渊坚持,卫蕴之便只好退让一步,气呼呼说道:“那这几天你得陪我,一步都不许离开。”
***
年后,墨玉城依旧被白雪覆盖,所有人都缩在屋子里烤火,悠闲又自在。军队里却没有半分松懈,每个人巡逻、练兵,依旧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傅宗原收到线报,北戎即将押送物资从揽月关经过。他拿着密函,神色有些沉重,将其交给众将浏览,问:“你们怎么想?”
苏一然抿着唇,摇摇头,说道:“不寻常!”
“冰天雪地押送物资,亏他们想得出来,如果不是设套,就是北戎王疯了吧。”
“他不是一直都很疯吗,想当皇帝想疯了。”
众将哈哈大笑起来,傅宗原却沉着一张脸,满脸凝重:“还有第三种可能,北戎内部出现问题,所以准备提前对我大楚下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我们通通破了这个局,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好,那就由你带兵去夺取物资,切记,不可恋战,稍有不对立马就撤回来。”
“领命。”
北戎不断调动兵马,试图支援前线,大楚这边则调兵遣将,利用地形将来敌尽数歼灭,所有人皆有来无回,狠狠挫了北戎一局。一时间,林渊的名气大盛,连大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永安王用兵如神,有他在,大楚便能永安。
远离京城的边关还不知道,他们这几场战役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为了安定民心,傅宗原带着所有将领在城内游行,好让大家能够安心。
卫蕴之穿着白银铠甲,摇着手与百姓打招呼。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他定眼看去,看见有个人抱着孩子试图闯进。
卫蕴之来不及多想,轻轻一窜,便跃到那人身上,双手擒着他的肩膀,带着他飞跃人群,落在傅宗原面前,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所来何事?”
那是一个极为狼狈的男子,浑身皮袄脏污不堪,活像是乞丐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但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眼里好像蕴含着一种说不清的哀愁,便是这双眼睛让卫蕴之觉得这人不是坏人,所以将其擒来,而没有伤他性命。
那男子闻言,慢慢抬起头,视线与傅宗原对上,许久,他缓缓跪下,低着头泣不成声:
“傅元帅——”
傅宗原觉得他声音有些熟悉,便下马蹲在他面前,抬起他的头,仔细端详了一阵,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
一封封捷报传回京城,楚承德大喜,下旨犒赏三军。
金銮殿上,楚承德站在高台上,手捧着边关捷报,神色透着前所未有的轻快,这一幕落在朝臣的眼中,就像湖中投石一般,在众人心中泛起了点点涟漪。
平日里,楚承德虽然温声和气,平易近人,每每都是笑吟吟的看着你。但是在其笑容下藏着什么,只有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就像睥睨众生的雄狮一般,虽然平时不发怒,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头狮子一旦发怒,那将士谁也抵挡不住的,这份恐惧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让人心慌。
今天他却少见的露出完全不带算计的真诚笑意,这一刻大家才想起来,这不过还是个少年郎罢了。
“众位爱卿,边关传来捷报,永安王率军接连击退北戎,这可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不知道各位爱卿可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