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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禀陛下,自六年前北戎侵我山河,夺我故土,害我子民,所犯罪恶罄竹难书,我等苦北戎久矣,就盼傅元帅能带领大楚将士将北戎赶回老巢,所以这一战就如同弦上之箭,不得不发。如今永安王既已狠挫敌方,我们正该趁势追击,痛打落水狗,以慰大楚那上万英灵。”
      “张大人,此言差矣。”兵部尚书张远胜激动万分,才将话说完,便被户部尚书丁晓方反驳回去:“陛下,一旦开战,那必定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我大楚一向仁心仁政,怎可为了争一口气,而将大楚将士的生命置之不顾。况且一旦开打,那国库、后勤都得优先前线,长此以往,怕是会生生将国力耗损,望陛下能够三思后行,谨慎出战。”
      “丁大人,若是照你的意思,那就是放任北戎欺辱,这将大楚的颜面置于何地?”张远胜冷哼一声,指着对方大骂:“你这是想将大楚双手奉上,送给北戎不成?”
      丁晓方不急不缓回击:“我只是为了百姓设想,张大人想建功立业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也请替民众多多想想,百姓何辜。我看如果双方能坐下来好好商谈,也省得劳民伤财。”
      两人都是一品尚书,权势、地位势均力敌,其身后都有一众朝官跟随,一时间议和党和主战党闹得不可开交。
      楚承德坐在上堂,支着手,看着他们争辩。突然,有个人踉踉跄跄闯入金銮殿,他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动静极大,周围的禁卫军却是没看到他一般,任由他闯入。
      那人一来,便大声怒斥:“荒唐!楚承德看到他,眼睛瞬间一亮,笑道:“国舅怎么不在家修养?”
      来人正是罗和通,半年前因端柔公主逝世,他大受打击,楚承德便让他归家修养。
      此时突然见他上朝,楚承德赶紧赐座问询。他这话状似呵斥,但是那语气却满满都是关心,任谁都不会真的认为他是不满意来人了。
      其实细细数来,这国舅也算不得正紧国舅,跟傅宗原这种没得比,更是跟楚承德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往上一推的话,两人还算是颇有仇怨。他乃前朝宠妃罗清婉生父,罗清婉生前迫害皇子,楚承德两兄弟深受其害,与罗家本该是不死不休的。
      偏偏罗和通看得通透,完全跟他女儿反着来,一门心思辅助楚承德,在他初登基时,利用自己的权势替他摆平了不少麻烦。可以说楚承德能快速坐稳帝位,少不了这位前朝遗贵的帮忙,所以便没有清算他,反而给了他至高的荣誉。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有精力在家伤春悲秋。”罗和通缓缓跪下,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体虚,还是气愤。“陛下,我知你体恤老臣,不想让老臣太过劳心,只是这关乎我大楚的安慰,我怎可在家享清福,且七儿她也不想看到这样……”
      楚承德神色有些黯然,他示意内官将罗和通扶起,视线又移向丁晓方与张远胜,淡淡问道:“两位爱卿意为如何?”
      “陛下,臣……”
      两位尚书还未说话,罗和通便对着他们呵斥:“张大人,丁大人,为人臣子,该为陛下分忧,怎可如市井泼皮一般吵吵闹闹,你们眼里还有陛下吗?”
      “罗国舅……”
      “别说了,听你们说话我就头痛,你们自己说说,都争了几年了,有意思吗?啊,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到底是真的为大楚着想,还是只想着争一口气,哼,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说罢,他又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说道:“陛下,老臣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求过您什么,唯独这一次——恳求陛下能为七儿报仇啊——”
      楚承德有些动容,他从堂上走下来,亲自将他扶起:“国舅,七儿是我妹妹,我自然会替他报仇的。只是这仗要打,却不能冒然打,长公主可是还在敌国。”
      “陛下,长公主尊贵,七儿就活该被害吗?”
      楚承德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却顾及他晚年失女又失孙,只当他是一时糊涂,便将这丝不耐压在心底,只淡淡说:“国舅多虑了。永安王已经定下了万全之策,势必会将敌寇全部歼灭。”
      这话一出,朝中百官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是对永安王掌领兵权有些异议。罗和通却大喜:“陛下,此举甚好,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一个教训,振我大楚国威。”
      朝会散去后,楚承德踏进御书房,嘴角突然轻轻翘起,淡声吩咐:“都下去吧,没我吩咐,不用伺候。”
      “是。”内官侍女低着头叩福,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临走前将御书房大门合上。没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内,对着楚承德低声问道:“怎么样?”
      “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你亲自去探查,我恐怕不会怀疑他。”
      那白衣人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那张如玉如珠的脸出现在楚承德面前,两人对望了片刻。
      如果此时御书房有其他人的话,那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人竟然是本该远在边关的楚林渊!
      楚承德却毫不惊奇,他看着自己的胞弟,脸上笑意一收,跟着幽幽叹了口气。
      “皇兄,如若不是听到他梦语,恐怕全天下都被他玩弄了。”
      楚承德冷哼一声:“这样狠毒的人,居然每晚还会做噩梦,真的是贻笑大方。”
      “人都是这样,动手的时候比谁都狠,事后又比谁都能演。”林渊看了楚承德一眼,提醒他:“这是只老狐狸,皇兄万事小心。”
      “无妨,既已露出马脚,一切都好对付,我绝对不会让四年前的事重演。”说罢,楚承德话音一转,揶揄笑道:“你那心上人顶着你的名号,你就不怕别人怀疑他?”
      林渊淡淡一笑,说道:“不会,小蕴他心里有数。”
      而被楚家兄弟讨论的卫蕴之却并不太好过,他正堪堪拦住傅宗原的杀招,将那自称是端和公主身边的暗卫,名号为十八的男子,以及他怀里的孩子护在身后,满脸凝重,喊道:“元帅,手下留情。”
      自从在街上撞见之后,傅宗原便心事重重,草草结束了巡游后,便将这人带回府,又清退了众人,焦急询问北戎的情况。
      不料这暗卫竟直勾勾盯着卫蕴之,许久才开口,只是那声音有沉又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一般,生硬刺耳:“银甲长剑……你为何要假扮殿下?”
      卫蕴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殿下”所指应该是楚林渊,便说:“是林渊的主意。”
      暗卫又问:“你又是谁?”
      “卫蕴之。”
      “卫蕴之?殿下的心上人?”那暗卫愣愣的,心中想道:原来这就是王妃啊,怎么是个男的?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对着他点点头,又看了傅宗原一眼,突然跪地低喊:“公主身亡了。”
      ——轰!!!
      像是一道惊雷惊响,炸得卫蕴之一个激灵,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与傅宗原对视了一眼,彼此脸上皆是惊愕:“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长公主死了——”
      自从听闻楚静敏的事情后,他便对这位奇女子很是佩服,曾经还与林渊一起盘算将人接回大楚,没想到现在传来的竟是她的噩耗。
      他心中万分苦涩,一边想着幸好林渊回京了,没有听到亲姐逝世的消息,一面又觉得,以后总是会知道的,只是没有他陪在身边,不知他在京城听闻这个事情,会不会大受打击。
      傅宗原见他哀声痛哭,心中有些烦闷,粗声粗气斥责:“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这般脆弱……快说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公主都保护不好?是不是北戎那边……”
      “公主是自杀的。”暗卫慢慢止住了哭声,将怀里抱着的孩子呈上,闷声道:“这是小世子,长公主生前最放不下心的,除了手足,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傅宗原见这孩子是端和公主楚静敏的孩子,赶忙上前接过孩子,却见这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本该正是圆润可爱的时候。然而拿下遮脸布后,映入眼帘的那张小脸上却一片灰白,全无血色。
      “没气?这孩子……哎,小世子虽然是北戎世子,但也是皇朝血脉,就送回京城葬在皇家陵园吧。”
      十八却摇摇头:“世子没有死。”
      傅宗原乃几十年的老将,怎会认错呢,只当他是个傻的。卫蕴之却不这么认为,他见十八不似说谎的样子,便走近几步,研究那孩子,看十八浑身紧绷,便对他笑笑,快速检查了一番,说道:“这小孩虽然满脸灰败之色,但是却没有尸斑,四肢也很柔软,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十八点点头,说道:“元帅,他还没死,只是需要解药。”
      卫蕴之突然想起一事,他站起身,对傅宗原说道:“我曾听林渊说,五月谷谷主送过他一种奇药,可用于假死。”
      傅宗原脸色一变,他本就对北戎王室深感痛很,之前见是具尸体,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安排一切,此时见仇人后辈竟还活着,杀心顿起,突然对着小世子胸口一拍,却被卫蕴之给拦住了。
      “元帅,手下留情……”
      “留情?小卫你让开,让我一掌毙了这杂种。十八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护着这北戎小世子是要造反吗?”
      “元帅,我不管他是谁的血脉,我只知道,他是长公主的孩子,长公主临死前叮嘱我要护着他——”
      “你——”
      “元帅,稚子无辜,况且这还是端和公主的孩子……”话说到这,卫蕴之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那暗卫,却见那暗卫已经收起了悲痛之色,将小世子护在身后,满脸戒备地看着傅宗原。
      他本就出自深宫,也曾混过军营,为人最是聪颖稳重,这才得楚承德看重,被派去护卫楚静敏。此时见傅宗原的举动,没一会儿便知道是为何,他站到卫蕴之身后,厉声质问:“元帅为何要对长公主的遗孤下手,这是要叛变不成?”
      傅宗原与卫蕴之对了一掌后,掌心便有些隐痛,他将手背在身后,暗暗颤抖着,脸上却是一派厉色,反骂:“我才要问你是怎么回事,这个是北戎小世子,留着就是个祸害,以后他长大了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报复大楚,那大楚怎么办?”
      卫蕴之却摇摇头,说道:“既然是长公主的血脉,那自然只有皇帝能决定他的生死。”
      说罢,他转头,问:“解药在何处?”
      十八低声回答:“只有皇宫才有。”
      “那我们就修书一封,询问圣意,让圣上裁决。”
      “不,来不及了,卫,卫将军,能否给我一匹马,一匹马就好。”
      卫蕴之有些为难,马匹都是军队的物资,他无权越过傅宗原。
      傅宗原瞧着那孩子,隐约从他脸上瞧出楚静敏的影子,心中颇为不忍,但是一想到这孩子的身世,他便别过了头,说道:“十八,他终归是北戎人……我不能答应你。”
      “元帅……”十八知道他与楚静敏并无情分,也不奢求他能网开一面,便看向卫蕴之,哀求他:“公主与陛下、殿下感情深厚,若是知道公主身亡,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只要马匹,绝对不会耽误大军的。”
      卫蕴之瞧他声声悲切,心中有些唏嘘。
      只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看向傅宗原,轻声说道:“元帅,林渊一直都挂念着公主,你看……”
      傅宗原岂会不知道楚静敏在他两个外甥心中的地位呢,之前那一掌已经是冲动之下的本能反应,此刻醒悟过来,便知道这个小世子是不能死了,干脆摆摆手,长吁了一口气:“这事我不管了,别来烦我。”
      见他挥袖而去,卫蕴之心中一喜,对着十八说道:“元帅同意了,你也不要怪元帅,方才那一掌……”说到这,他有些闷闷,盯着那孩子的小脸蛋,叹了口气:“不过是个不记事的小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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