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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刀 ...

  •   1.
      赵澈扯了扯风筝线,把它拉得绷直,两只手各抻一边迅速剌过木质桌子的边缘,细小的木屑微尘在台灯下爆发似地纷飞出来,真是用来割破喉咙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半夜,赵澈睁开眼,穿好衣服,压了帽子,带好口罩,把棉服的领子拉到最高。
      赵澈推开奶奶屋子房门一条缝,月光冷硬,看得见熟睡中奶奶的脸安然祥和,悄悄关上房门,走出家门。
      突然从室内走到室外,由零上的温暖到零下的寒冷,让赵澈的牙齿打颤,全身的黑色和这幽深暗夜融为一体,感觉自己本就是属于黑暗的一抹。
      衣服再裹紧一些,帽子再压低一些,口罩再提上一些,瑟缩着身子前行,仿佛这样就能抵挡住更多的寒冷。
      避开宽阔的油柏路,穿过横风贯彻的幽长小巷,来到眼镜上学骑车的必经之路。
      这是一个巷子的拐角,一边堆放着废弃的铁架子,经年累月没人用的旧沙发,已经风化掉了表面的黑色皮革,露出黄色的彭胶棉,另一边长着一颗枣树,个头超过了房顶,虬扎着枯零零的褐色枝干。
      经过的行人很少,但眼镜每次都会抄近道从这里上学,从这里回家。
      赵澈把风筝线的一头拴在枣树的树干上,拽住另一头躲在铁架子旁和旧沙发后,真是完美的隐蔽场所。
      赵澈先前观察了眼镜的身高,一米六七,比自己矮上十公分左右,用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忖度,不断调试风筝线地高度和角度。
      躲在旧沙发后面,用铁架子当做隐蔽,既不能被发现,下手还要稳准狠,为了找到最好的感觉,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手脚麻木冰凉没了知觉,赵澈才满意地解开了系枣树一端的风筝线扣。
      小试牛刀,感觉不错,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猎物走进布好的陷阱。
      2.
      清晨,赵澈骑车经过一段石子路,疙疙瘩瘩崎岖不平的石子颠得自行车都快要散架了,后架子还发出吱扭吱扭金属碰撞的声音。
      吃早点的时候老板上面上得有点晚,这会路上几经见不到几个人了。
      赵澈看了眼时间,想加快速度,但颠簸的路况让他不得不慢下来,眼瞧着前面一个大活人挡住了半边路,蹲在自行车前左看右看。
      骑近了才看见那是吴昊,自行车的前车胎瘪了下去,看样子是车胎扎了,吴昊听见有车骑过的声音,无意识去看,瞥了眼就底下了头,意识到是赵澈就又猛地抬起头凝视着他。
      赵澈的目光也从瘪了的轮胎转移到吴昊的脸上,他盯着他,他盯着他,擦身而过。
      赵澈才不想多管闲事,又不是自己的车胎扎了,没必要上心,更何况是吴昊。
      吴昊刚才一直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求助的信号?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像机器猫似的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扳手,砂轮,修补贴,看我有什么用?看我根本就没用!顶多……顶多载你一段路。
      赵澈竟然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看了眼时间,肯定是得迟到了,反正迟到五分钟是迟到,迟到半个小时也是迟到,高中三年眼看就要结束了,不迟到一次,好像显得高中生活不那么完整!
      赵澈拉闸掉头,往回骑到吴昊的面前,拉车闸刺耳的声音让吴昊抬起头,看到是赵澈,竟然露出了礼貌中略带尴尬的微笑。
      “我带着你。”赵澈说。
      吴昊有点意外,他以为赵澈是回过头来嘲讽自己几句,毕竟自己现在在学校的境地,任凭谁都可以上前用话挑逗讽刺几句。
      “啊……”吴昊恐怕赵澈反悔,结巴了几声后立刻答应,“好!好!谢谢!”
      “上来吧!”
      吴昊一手牵着车把,一手死拽着后座架子,说实话这车骑了不只有三年了,早在赵澈上高中前这车就有了,在赵澈的印象里,这车载过的只有东西,要说是人的话,吴昊是第一个。
      本来刚才车的后座架子就吱吱作响,这会算是彻底响开了,吱扭扭,吱扭扭,都快赶上国家大剧院齐鸣合奏那动静了,但唯一也是本质的区别是,一个是享受,一个是折磨,一个要钱,一个要命。
      一路上的小颠小簸都被无限放大,再加上赵澈自行车的后车架子自带增震效果,还是铁的,也没个坐垫,吴昊的屁股这会已经给硌麻了。
      坐在后座上,还得单手把着一辆车平行前进,赵澈蹬车时需要更多的脚劲,而吴昊是费力又费心,两车之间不能太宽,不然会脱手,又不能太窄,否则俩车会搅在一起。
      吴昊这回真是了解到了物理课上讲的匀速直线运动是什么个意思,更多的是体会到了是什么感觉!
      晃晃悠悠的总算是到了学校附近的修理铺子,吴昊下车不用上手摸,就知道肯定给硌出了一条条的大红印子,现在已经没了什么感觉,只有微酥微麻,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遗失在了远古的洪荒大流之中!
      往前迈了一步,就这么一小不,腿没吃上劲踉跄了一下,身子猛地一个后挺,差点栽进一边的树稞子里。
      “没事吧?”赵澈伸手想去扶。
      “没事儿!没事儿!”吴昊连忙回答。
      “那……我先走了。”
      “嗯。”吴昊点头,“今天谢谢了!”
      赵澈在自行车上用腿划拉了两下,就又回过头说:“视频的事,我知道了不是你。”
      吴昊听了先是高兴,裂开嘴笑,像是被洗清罪责释放后的宽愉。
      “哎,是你小子啊!”
      吴昊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看到从修理铺子中走出两个人,定睛一看,是夹克男和寸头男。
      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碰头,爆胎,迟到,碰见这俩货,真该看个黄历再出门。
      眼看着这是一场硬仗!
      3.
      “赵澈,你先去吧,迟到太久,老胡会找你麻烦的。”吴昊说。
      赵澈回想着那天晚上跑路的全过程,肝都有点发颤,虽然现在是二对二,还没开始动起手,单看着,那俩货就明显占了上风。
      要不现在拉起吴昊就跑?估计不行,现在这站位和这现场形势,能跑掉的可能性不大。
      吴昊不想再让赵澈卷进半点有关自己的破事儿里了,更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受丁点的伤害。
      吴昊努力给赵澈使眼色,这俩货想找茬的人是我,趁现在还没想连你一锅端,赶紧走!
      怎么么办!怎么办!硬上肯定不行,赵澈的脑子里一阵犯急,对,硬上不行,那就智取。
      吴昊看到赵澈转身骑车离开的那一刻,还是有淡淡的落寞袭上心头,怎么会有这种纠结的心理呢?嘴里口口声声地说着赶紧离开,真的离开了,自己还犯贱似的一个劲地暗自矫情。
      不管了,这俩货已经逼迫到自己的面前,被狠狠地干一顿是在所难免的了。
      “给个说法?”夹克一个抬下巴藐视地看着吴昊。
      “什么说法?”吴昊问。
      “我们俩人,你一个,一起上显得我们没什么气度。”夹克转个圈,砸么下嘴,“这样吧,我给你三拳,你能挺过去,咱们之间的事儿就算平了。”
      吴昊一想,要是这俩货一起上,自个肯定是一顿暴揍,要是能挨得住三拳,虽然说也肯定不会怎么好受,并且夹克有极大的可能使出吃奶的劲,但相比之下,吴昊还是答应了夹克的说法。
      赵澈这一波“逃跑”可算是风驰电掣,再快点,都感觉自己连车都能飞起来!
      有一种蜥蜴,能在身子不沾到水的情况下,在水面上从河岸的这头飞驰到河岸的那头,赵澈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车寥寥地停在车棚下,也来不及支车架子了,好像还把一排的自行车都给带倒了,齐刷刷地从北头倒到南头,赵澈管不了那么多,赵扯着书包就往教学楼里跑。
      “报告!”
      赵澈一个暴雷般的“报告”打断了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老师正在背对着同学板书,被赵澈猛地吓了一哆嗦,全班都看着赵澈一个人。
      英语老师看了眼赵澈拿着书包,“迟到了也不用这么大声喊报告吧!”
      赵澈喘着粗气,满头都是汗,想咽口唾沫,喉咙太干,也没咽下去,狰狞着脸说:“吴昊,被打了。”
      “先问好了,打哪儿?”吴昊问。
      “这个你放心,肚子。”夹克拍了拍吴昊的肩膀,“小朋友,放心,哥哥不会往死了整你的!”
      吴昊听到这句欠揍的话就想一拳给过去,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意志,强忍下了心中的怒火。
      “哥哥来了哦!”
      夹克一手戴了皮手套,那手套上镶着几排扑零扑零还带尖的金属制品,吴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拳头就杵到了吴昊的肚子上。
      这一拳可把吴昊给杵得七荤八素,昏天黑地的,吴昊本来就不胖,就算外面穿着棉服,手套上那几排大钻石一样的装饰品还是狠狠地硌到了吴昊的肋骨,可见夹克是发了多大的狠。
      吴昊俯着身子干呕了几下没有呕出什么东西,心想这要是放在仙侠小说里,这实打实还带暗器的一拳肯定得把人干出血来,现在自己一口老血喷出来,才是对这以致人死命为目的的的一拳最大的敬意。
      慢慢缓过来,吴昊站起身子,吐血是不可能了,就算吐,也是对面这俩货其中的一个吐。
      吴昊一个拳头就冲着夹克的太阳穴猛击了过去,怒火中烧冲顶脑瓜门,“我让你丫的耍阴招,爷我今个不弄死你!”
      吴昊以前大架小架都没少打过,慢慢地也就总结出一次些门道,这一拳,不止于致人死地,但也能让他缓上一阵。
      寸头见吴昊这个气势,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和吴昊厮打在了一起。
      寸头的体格比吴昊壮,但和夹克比差了好一大截,吴昊知道用蛮劲自己是吃亏的,一个翻身就用脚腕锁住了寸头的脖子,寸头失了重心用不上力,就一口咬住了吴昊的脚脖子。
      “啊——”吴昊嘴一嘶啦,“真是王八找王八,绿豆看绿豆!”
      寸头也不感觉到臊得慌,好像不管用什么手段,我挣脱了就算是好样的,又一个反手勒住了吴昊的脖子。
      夹克这会也回过神来了,晃晃悠悠地上前一个扫堂腿就把吴昊撂倒在地。
      寸头继续挟制住吴昊的脖子,夹克用身子压住吴昊的腿,就算吴昊的手再怎么挣扎,也是一种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无力感。
      夹克又把手套往上提了提,嘴里嘟囔着,“你小子,今个算是废了!”
      吴昊闭上了眼,绷紧肚子上的肌肉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突然感觉到地在微微震动,一句圣旨一样拉长声音的呼喊让吴昊重新见到了人间的光芒!
      “住——手——”
      好像所有英雄救美的场合都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下句话就是“放开那个女孩”!可惜自己不是女的,更没有什么披着披风,内裤套在脑袋上的超人,只有奔跑而来带着一帮人的教导主任。
      “我们报警了……”
      夹克和寸头一听报警了,俩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撒手而逃,只有吴昊一人狼狈地躺在水泥路上。
      4.
      常规流程,叫家长,批-斗,家长说好话,学生忏悔,写保证书,公示。
      这么一闹,事情解决完已经快放学了,最后一节课,老胡一口骂一口茶叶水,又开始指桑骂槐,杀鸡儆猴那一套,明明不干其他人的事,但还是要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对象就从吴昊一人变成了全班人员。
      “知道我今天被教导主任骂得多惨么?成天干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学习最倒数,闹事第一名。”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干的找谁去呗!”
      讲台下一句嘟囔。
      但老胡好像不吃这一套,明明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就是装作听不见,喝了一大口茶叶水,继续他随心所欲的心情发泄大会。
      “这还有多少天高考了,自个掰着手指头算算,想考考,不想考都给我滚蛋,最后一个都不剩,我反倒是清净,工资照样拿。”
      老胡喝了一大口茶叶水。
      “你们就是流水线上的商品,加工过后,成品出售,残次品直接销毁,但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们不能被销毁,只能投放到社会上做那一个个人渣,一个个废物!”
      老胡喝了一大口茶叶水。
      “最后这一百多天,你们最好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最好都当个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做了不该做的,你就是个牲口!”
      老胡喝了一大口茶叶水。
      “以后啊,从这学校出去,千万别说是我教的你,我丢不起这人,一个个的,都什么东西!”
      老胡喝了一大口茶叶水。
      “简直就是猪圈里那死猪,不,连猪都不如,就是屎槽子里的一坨臭屎,就是……”
      老胡突然顿住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他捂住心脏,一只手支住讲桌,张大嘴巴喘着粗气,突然抬头瞪大了炸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讲台下的人,没有任何起承转合地一下子像块砖头一样摔倒在原地。
      有的女生被吓得大叫来,没有人上前去看,更没有人去告知教导主任或者其他的老师,即使有人有这个想法,也在相互的对视和惊恐中抹去了这个想法。
      活该。
      没有人帮他。
      真是该死啊!
      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是组班以来最团结一致作为。
      没有谁有义务去救一个没有师德的老师,救了,是善心,不救,是本分。
      没有谁可以去劝一个人善良,更没有谁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任何一个人。
      5.
      “赵澈,今晚,你能来我家么,我有一些话,我找不到别人说了,我想了一下,只有你可能会理我。”吴昊站在楼道口。
      “你想干嘛?”赵澈一脸防备地问。
      “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吴昊的目光真挚诚澈。
      赵澈不认为他只是想单纯地找自己说说话而已,肯定是有其他的话想单独对自己说,看着他诚邀的目光,也不像憋了什么坏点子又要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
      “嗯。”赵澈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吴昊现在只要从赵澈的身上得到一星半点肯定的,不设防的回应,就会毫不掩饰地袒露出莫大的宽愉,这就让赵澈摸不着头脑了。
      吴昊骑车在前面,赵澈跟在后面。
      吴昊进家门的时候,大厅里正有一桌客人,吹胡子瞪眼地把啤酒往肚子里灌。
      “回来了?”
      吴昊的小姑热情异常,就好像白天被叫家长的不是她一样。
      “嗯。”吴昊点头回答。
      “诶!带同学来了?”
      “赵澈。”吴昊简单介绍。
      “你们去那边小屋吧,这儿乱!”
      吴昊把赵澈领进小屋子里,这是一个单间,中间放着一面圆桌。围着一圈塑料四角方凳。
      “你先等在这里,我去拿点吃的。”吴昊说。
      赵澈用手指摩挲着方凳的棱角,四周是用石膏磨白的空墙,没有半点挂饰,房顶上一个被灰尘覆盖的黄灯泡亮得刺眼,地板砖有两块炸裂出长长的缝,窗子的玻璃却被擦得几净,空荡荡的房间里,恐怕只有塞满了人,才不会显得万分落寞。
      “来!”吴昊端进一个铁盘子,上面放着的是烤好了的各种串,鸡架子,羊肉串,青椒,还有麻辣烫。
      “吃点吧。”
      吴昊把盘子放在桌面上,和赵澈挨着坐下来,递给他一串鸡架子。
      赵澈感觉这怎么有一种鸿门宴的感觉,目的不纯,好像吃完这一顿自己就会命断于此,魂归西天。
      赵澈接过手里的鸡架子,问:“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去救老胡?”
      吴昊咽了口唾沫,睫毛翕动,“你不是也没救么?”
      “可谁都知道,老胡在所有学生当中,是更倾爱你的。”
      “我已经被所有人孤立到了集体的另一面,我不想让自己进一步成为众矢之的,人不都是自私的么!”吴昊咬了口肉串低着眉开始嚼。
      “你把我叫过来想干什么?”赵澈问。
      “没什么事儿,从开学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和我讲过一句话,我只是想找个人聊天。”
      赵澈真的想说自己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我和你没有共同的话题,但看到吴昊落寞的样子,没忍心就这么直兀地说出口。
      “要真有什么事儿,就是我要走了。”
      “走?去哪?”
      “我的征兵体检和审核已经通过了,再过不久,我就要走了。”
      “去多久?”
      “义务兵两年,如果还要继续,可以转士官,每一期士官四年。”
      “你怎么想的?”
      “没想好,义务兵两年先当完,其他的再说。”
      吴昊从外面提拉进两瓶啤酒,伸手递给赵澈,赵澈接过瓶子,起子起开瓶盖的一刻,嘶啦一声窜出细小的泡沫。
      “给!”吴昊把别在腰里的军用小刀递给了赵澈。
      这把小刀是吴昊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经常拿出来摆弄,有一次还不小心划破了后桌的胳膊肘,流了很多的血,被老胡没收,但后来吴昊在办公室和他大闹了一场,最后拿回了小刀。
      看得出来,这把小刀对他来说很重要,甚至带有特殊的意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至宝一样的东西送给自己。
      “给我的?”赵澈目光怀疑。
      “嗯。”吴昊点头。
      “为什么?”
      “因为他很重要。”
      “既然重要,为什么要送给我?”
      吴昊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一口闷完,“你就拿着吧,我要走了,就当留个念想。”
      赵澈不知所云,突然收到了一个礼物,还是把刀子,感觉怪怪的。
      吴昊把小刀从赵澈手里拿过来,揣进他的棉服口袋里,用手把口袋压实。
      俩人没再说什么其他的话,因为真的根本就没什么话可聊,直到赵澈说要走。
      吴昊送赵澈走出院子,这会天已经黑透了。
      “赵澈!”吴昊喊住赵澈,“今天谢谢你。”
      赵澈顿了下身子,没有回头,蹬上车朝一片昏黄的水泥小路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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