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微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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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返校日。
明集师范大学附属丘南中学的校门口道路两旁出现了很多摊贩。各位摊贩小老板们能准确嗅到商机，在周日下午，也就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里狠赚一波。
从大公路向右转，距离校门口的五六十米的小道上，摆着各类摊位，有拉满水果的红色电三轮，有架个锅就炸串、炸肠、炸土豆的，有放个桌子就卖日用小百货的，甚至有在地上铺块布就卖起纸笔、作业本、课外书的，还有个小房车是专卖鲜柠檬水的。
“我来一杯。”向佑对小房车里的人说。
“好嘞！”小房车里的飞机头男老板热情地冒头招呼他，“十块钱，您怎么支付？”
“微信。”向佑把肩上的背包放到地上，扯开衣服后背，抖了两下让出汗的后背透透风。
“好嘞！您扫这就行！”老板拿起二维码对着他。
他扫上码，输完密码后，小房车里响起震耳的收款提示音——微信收款十元。
“好嘞，稍等两分钟！”老板咧开嘴笑着，看上去十分高兴。
向佑从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挤上公交，一路挤到学校门口，身上早挤出了一身黏汗，出门前白洗澡了！向天启被刘真警告得暂时不敢和他联系了。但刘真自己却天天不是开会就是手术，忙得一天在家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晚回早走，向佑根本见不着她。
不禁想起来刘真和向天启离婚时，刘真对他说的话——我陪你的时间肯定比你爸多。
放屁！
向佑想打车来着，但感觉有点奢侈。
该省省，该花花！现在攒的钱，以后一定有大用处。
“嘿哟，这不内谁嘛！”随着声音走过来四个男生，走在最前头的正是那个很欠揍的胖子吴锴。
“这谁呀？”他旁边的一个男生高声应和道。
“啧啧啧，这可是大人物！”吴锴歪撇着嘴，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位——可是个鸭蛋大户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吴锴旁边的男生配合着他大笑起来。胖子吴锴本人笑得前仰后合。向佑看着他张得老大的臭嘴，还真想往他嘴里塞几个臭鸭蛋。
“好了，同学！”老板把一杯透明杯装柠檬水递出来时，还帮他插好了吸管。
向佑伸手接过来，隔着透明的背身，能看到整颗被压榨后的青柠檬在里面轻轻浮动，杯壁上冒着细小的泡泡，泡泡炸裂后从杯口迸出一股柠檬的清新香气。他小抿一口。
“哟，你的跟屁虫呢？”吴锴依旧没完没了。
向佑急了，有人敢说他兄弟！
他能忍吗？不能！
“啪——”
他把手里刚喝了一口的柠檬水砸中了三米外的吴锴，气忿地开骂道：“我看你是上次的拖把臭水没喝够。总在我跟前阴魂不散晃悠，阴阳怪气，你不就是那个臭跟屁虫么？”
柠檬水砸中了吴锴肚子上的游泳圈，盖扣和杯身受到撞击分离，汁水四溅，从他花衬衫的肚子流下，流到黑色裤腿，正中中间跟小孩尿裤子似的。出其不意的攻击让吴锴蒙了，肚子的肥肉圈被击中后上下颤抖着，下身随之而来一阵鲜柠檬味的冰凉。跟着他的三个男生早闪到他身后一米以外，躲开了危险。
“你他妈是没喝过柠檬水吧？小爷我今天请你们喝个够，十杯够不够？”向佑对着小房车车窗啪啪拍了两下，立即对里面留飞机头的老板得意地下单：
“老板！再给我来十杯！”
“……”
车里的飞机头男老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不太确定他这个订单可不可靠，或许在等他付款。
很多摊位的老板停下眼前的生意，伸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摊位前的同学和过往的同学，有的看到了全过程，有的只看到结果。胆小的女同学相约着快步离开，唯恐下一秒会有更大的殴打场面。胆大的女同学和男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慢慢围拢，把他们围成一个形状奇怪的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十杯！”向佑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压低声音，拍拍胸脯对老板说：“快搞吧老板！放心，我有钱！”
小房车里的飞机头男老板秀眉一挑，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开始操作。
吴锴左右看看那些围过来议论的人，看着惨状别人就都知道他处了下风，还指指点点地嘲笑他。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拳头跟后边的三个男生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四个人齐齐握着拳头，朝向佑走来。
三米的距离没走几步就快接近向佑了。房车老板及时给他递了两杯出来，向佑看都没看，接过来直接对那四个人泼过去，两道水柱在空中潵开，雨露均沾，四个人都被击中正脸。老板神速又给向佑递出两杯，向佑趁他们都在叫骂着用手抹一把脸时，接过来又泼了过去。
四个人跟淋了一场大雨似的，变成四个落汤鸡。
战斗成功！
得意之际向佑看清老板给他递的原来是水。
“快跑！”
飞机头老板敲着房车的玻璃窗，对向佑说。
向佑转头对老板说了句谢谢，连放地上的包都来不及拎上，扒开人群撒腿就往校门口跑。吴锴一行四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向佑已经一步跨三四级台阶登上了校门口，嗖一下，风似的往保安大爷身边穿过。
大爷正站在校门口的一百级台阶往下看热闹呢！
也不知什么东西呲溜一下从他旁边经过，进了学校。他转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已经跑了很远的男孩的身影。
向佑马不停蹄地跑到宿舍。
只有方兴宇在宿舍，看着累得不轻的向佑，心头一紧，问：“跑那么急，怎么了？”
“有水吗？”向佑呼吸急促，肚子里一阵扭痛。
方兴宇从柜子里给他拿了瓶农夫山泉。
他拧开瓶盖，一口气差点全闷了。
但愿只是岔气了，这样急跑不会跑再把急性肠胃炎跑出来吧？亏他妈还是个医生。向佑拿出手机来，在搜索框里打出问题——跑得太快会不会再犯急性肠胃炎？结果是很简短的两个字，不会。
他的心跳逐渐平稳后，大口进行深呼吸。那扭痛应该就是岔气了，深呼吸应该可以缓解。
“怎么样？”方兴宇看他平复下来后，关切问道。
“哦！”向佑举着手里的农夫山泉说：“确实有点甜。”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齐声大笑。
向佑对方兴宇道出了他和吴锴的恩恩怨怨。
从吴锴出的那个馊主意开始，或许正常思维来说不算馊主意——就是提出让向佑送万薇去医务室的主意。
“噢！我听过这事！”方兴宇用力点点头。
然后，向佑再说到吴锴趴在办公室门口偷听。主要内容是自己很私密的家务事！回到班级里到处乱传，还嘲笑向佑和赖小凡考零分。
“等一下。”方兴宇打断向佑，不解地问道：“这个我也听说了，那你们为什么要考零分呢？”
“额……”
“我只是好奇啊！绝对没别的意思！我发誓！”
方兴宇举着手掌在脑袋边，做出发誓的经典动作。
“我知道，但是说出来有点羞耻……”
向佑被方兴宇的动作整笑了，另外第一次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出他和赖小凡的宏图大志，还是需要一点心理建设，想了想干脆说：
“其实，我俩就是想着成绩一样的话，就能在一个班了！约着前面几科都交了白卷，最后一科体育被发现了，所以我俩就随便做了选择题。再说，谁知道后边分班是这么分的……”
“我去，这太酷了！”方兴宇连连赞叹。
两人一见如故地聊到了下午六点。
赖小凡给向佑打来电话，让向佑到食堂一起吃晚饭。向佑担心吴锴报复，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把方兴宇也叫上了。
“向兄！”
向佑和方兴宇走进食堂一楼，赖小凡就从食堂中间的一张饭桌上站起来，同他挥手。向佑一看坐在赖小凡旁边位置上，一动不动的人是萧白呈。
萧白呈在向佑进食堂前，就看到和他并肩而行的男生。身高和向佑不相上下，干净利落的五官看上去是个耿直刚正的人。在两人进食堂后，他反倒表现出视而不见的样子。
“没人求你来吧？这副嘴脸……”向佑小声嘟囔道，在赖小凡对面坐下，对萧白呈早上的不辞而别还在耿耿于怀，“连个招呼也不打。”
“……”
方兴宇还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看赖小凡，看看向佑，又看看萧白呈，嘴角扯出一抹笑。
“哦，这是我舍友，方……”向佑眨眨眼回想，“方啥来着？”
“我叫方兴宇。”
“对，方兴宇！”向佑只对着赖小凡介绍道。
“我叫赖小凡。”
向佑拉住方兴宇的胳膊，让他坐下。萧白呈别开脸，牙齿轻咬住下嘴唇，眉头一皱，转回脸时已经散开，神色转变得极快，难以让人察觉。
食堂的工作间里匆匆跑过来一位戴着厨师帽的大哥，块头壮实，双臂上的肌肉撑得厨师服短了一截，很不合身。靠近他们四人的餐座时，大哥摘下了口罩，面色惊惶地站在萧白呈旁边说道：“小白，想吃啥尽管说，后边冰箱里食材都齐全着呢！”
萧白呈双手抻在桌面上，白皙纤长的手掌摩挲着指关节，若有所思。旁边的大哥静默站着，微低下头，像等待大佬发话似的。
赖小凡早知道了萧白呈来历不简单，并不吃惊。吃惊的是向佑和方兴宇。两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看着萧白呈不紧不慢地说：
“不知道他们想吃啥，听他们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微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