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微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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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各位同学好，我是咱们学校食堂的负责人，叫我张大壮，叫我大壮哥就行。”
这位憨态可掬的大壮哥在激情的自我介绍之后，拍着胸脯就把萧白呈的身份也抖出来了。
“大家是小白的朋友，也就是我张大壮的朋友！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咱们食堂的几个厨师凑在一次，都有两把能炒菜的刷子……”
“啊？”赖小凡心想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哈哈哈哈——”大壮哥张嘴大笑着，油腻的大手掌落到萧白呈肩膀上伴着他大笑的节奏拍起来，笑声不止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差不多啥菜都会做！”
“咳咳……”
萧白呈一脸厌恶地看着那只快把他拍散架的大手。大壮哥油乎乎的大手被他的眼神电到似的，立马缩回来。
“不是说我请吗？”向佑怯怯地说。
“哎哟，哪还需要请呀！”大壮哥的宽厚手掌换个位置，一下拍到四人面前的原木色餐桌上，“这整个食堂都是小白家的！”
“哇……特？”方兴宇差点被口水呛到。
“……！！！”
无言的震惊！向佑和赖小凡虽说有些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真相后，还是非常震惊！能承包一个学校食堂的人是啥家庭啊！加长林肯接送，上下学路上还带着司机和保姆照顾……这家庭！大佬！绝对的大佬！
行吧！向佑想。
这么一说，就能和之前萧白呈出现在食堂给他炒饭勉强对上了。但是送外卖……又是啥情况？尽管新闻经常报道有开奔驰宝马送外卖的怪人，但是萧白呈骑的是电动车呀！难道，萧白呈是个低调又古怪的大佬？
下午六点半。
食堂里的人渐多了起来，几乎是一大片乌泱泱地涌进食堂。各个出餐窗口排队的队伍跟皮筋似的一下子拉了很长，餐座也以惊人的速度被填满。大壮哥让他们点菜，还沉浸在认知被刷新的三个人脑袋都是空白。
赖小凡脸皮厚地先开口点了个广式腊肠煲仔饭，方兴宇点了个青椒肉丝盖浇饭。提到饭字和这食堂的场景，让向佑想起萧白呈给他炒的欺骗消费者版的炒饭，干得他吞了吞口水，只点了一碗清汤米粉。
点完后餐后的三个人目光聚焦到大佬身上，他们很好奇萧白呈会点什么。谁知道，萧白呈点了一个水煮西蓝花。喔豁！还有不吃大鱼大肉的大佬？
四人点完后，大壮哥嘴角抽搐地呵呵一笑。
这四个“菜”是对专业厨师——张大壮极度的误解和不信任。什么菜都会做的两把刷子呀！这些简单的东西让他的高超厨艺无法发挥！但他还是怏怏而去，毕竟他老板儿子点的比其他三个更简单。
向佑今天提前了半小时进教室，这让不少同班同学难以置信。很快，让全班难以置信的，是临时通知的周日晚上要举行周清考试。每科二十分钟，对上一周所学的九个科目进行知识点的梳理和运用。
今日，踩点进教室的人是班主任梁博。
他一改之前的穿衣风格，一套军绿色运动服，额前的头发改了向后的方向，变回自然盖住眉头的长度，要是忽视他嘴唇周围的胡青，整体形态远看还真挺像一个人的。
像谁？
向佑从眼角斜睨着他的同桌，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精神十足。没错！此时的梁博和萧白呈确有神似之处！不说话时的暗漠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梁博在讲台上俯视着下面，等待着学生都注意到他作为班主任的威严形象而安静下来，才说：
“你们可别抱怨周清，这都是为你们好啊！每科的周清试卷就一张A4纸，也都是你们上周做过的有关知识点的变形题。老师们也是下午才得到的消息，改完题后现打印出来的，试卷都还热乎着呢！”
他说完还扬起了手里的那一沓印得密密麻麻的A4 纸。然后，为了显示出考场的严肃性，吩咐各位同学把连在一起的单人课桌均匀拉开，保持距离，杜绝考场上作弊的可耻行为。这边指挥挪一点，那边指挥对整齐。最后，他均匀把试卷分成几份，边让第一桌的同学拿完往后传，边大声说：“铃没响，还不能做，先看题！”
试卷分发完毕。
晚自习七点半的铃声准时一响，梁博的声音像在跟铃声赛跑似的，厉声说：“开始答题！”
一声令下，全班同学如饥似渴般地动起笔来。
向佑往书桌里一掏，想起自己遗落在校外的书包。
漂亮！他唯一的一支黑色碳素笔就在那个书包里。天意不可违，他天生注定就不是一个学习、考试的料。
除了向佑，全班同学包括萧白呈都在低头认真答题。梁博一眼就看到独具一格的向佑，担心影响到答题的同学，他轻飘飘地走向后排的向佑，问他：“你又怎么了？病没好吗？”
“我没笔。”
向佑说出这话时，萧白呈从右边扔了一支到他桌上。声音不大不小，还是能影响不少同学转头看过来。梁博抬头对他们喝了一声，他们又都转回去认真答题。
“还有问题吗？”梁博抱着双臂，威风凛凛。
向佑嘴巴一张一闭，不服气地一抿。拿起那支笔，摇摇头。梁博还想展开攻势，看向佑不作声地打开笔盖，在姓名处写下名字，这才抱着双臂走开。
考试的时间对向佑来说比上课的时间更漫长，更难熬。教室里难得的安静，这安静可不同于平常上课时的安静，考试对学生来说是一场紧张又激奋的比赛。
各科不间断地考了三小时。下晚自习的铃声打响，向佑闭眼选上最后一个历史科目的选择题，梁博发话让第一排的同学起来，把本列的试卷收齐。最后汇总于讲台上，他点都没点，说完下课两个字后，拿着就走了。
向佑脑袋晕晕。肯定不是认真考试考晕的，是因为眼睛不断地浏览了九张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试卷而晕的。脑袋缺氧的眩晕感，让向佑登上顶楼的天台，为了透透气，给大脑供供氧。
在食堂吃晚饭时，赖小凡提起周五他搞到的大乌苏，在讨论要怎么解决它们。要不四个人下晚自习一起上天台每人喝两三瓶作罢。方兴宇连连摆手说自己不会喝酒。赖小凡就后悔把这事当着他的面没有顾忌地说出来。
向佑站在没有月光的漆黑天台上，凉风一吹让周围尽显出阴森恐怖之感。他把手机电筒打开，倒扣在地上。没有月光的黑夜，就得自己制造出一些光。
他打开脚下被暴雨洗刷过的黑色塑料袋，伸手进去，指尖陡然触到冰凉的瓶身。拿出一瓶握在手心，冰凉感瞬间蔓延至全身，食指一扣，嘭的一声拉开拉环，瓶口靠近嘴边，酒气氤氲开来。小口儿呷起来，一时间茅塞顿开，酒性大发。
当赖小凡踏踏踏地踩着台阶跑到顶楼时，向佑已经喝完了两罐。萧白呈慢条斯理地跟在后边，看见向佑脚下两个模糊的被捏扁的易拉罐，两步越过赖小凡，走过去，把向佑手里刚打开的第三罐大乌苏打落在地，罐里的酒流到地上，沙沙作响。
“你不要命了！？”萧白呈喊道。
赖小凡跟上来的脚步倏然止住，自己还是不过去的好，后退到他擅长的放风岗位。他可不敢惹萧白呈，也不敢惹喝过酒的向佑。
这是向佑第一次听见萧白呈大喊大叫。
他晕头晕脑地看着萧白呈，手机电筒发出的白光从地板上照向他的脸，出奇的清晰，被头发隐藏的眼神此时分外明亮，双眸透彻，映着手机灯光的两个黝黑眼球像距离地球一亿光年外暗黑宇宙里的两颗星星。眼白处肉眼可见的红血丝。
“我……”
向佑脑袋失重，一头往地上栽去。萧白呈抓住向佑的肩头，双手使劲用相对的力减少向佑倒下身体的缓冲，单膝一跪，用肩膀正好轻轻接住了向佑的下巴。
“我的妈呀！”
眼看萧白呈差点被向佑压倒在地，赖小凡叫喊着冲了过去，用膝盖顶着了萧白呈的后背。三人的姿势看上去非常怪异。
“向佑。”萧白呈拍拍向佑的后背，企图唤醒他。
“向兄！”赖小凡空出来的双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比划。
向佑声音虚弱又无力地回答了一个拖得长长的“啊——”。
“他醉了？”萧白呈问赖小凡，“他一般喝多少？”
“多少……多少……？”赖小凡自言自语地回忆着，“初中毕业那天，在KTV，好像就喝了一瓶，没醉就被他妈撵回家了。具体多少能喝醉，我也不清楚。”
“……”
这妄想当校霸头子的家伙！酒量真有这么弱？
两瓶大乌苏最夸张也就微醺吧！他居然醉了？
“混蛋！”向佑口齿不清地骂起来，“你……你以为你了不起啊？天天阴着个脸，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算个什么独苗大蒜……”
“哎呀，向兄！”赖小凡捂住向佑的嘴，“这可不兴说啊！”这可不兴当面说啊！
没有星星的夜空，没有话题能补充。
很多压抑的负面言语总是会在某个情绪缺口突然爆发。每一次的爆发，并不是无迹可寻，它或许是脑细胞蓄谋已久的阴谋。向佑的伤心之处，或许与萧白呈没有什么狗屁关系。能让他更伤心的是完整家庭的破碎，母亲的强势禁锢，以及吴锴这类无赖对他长期不息的欺压侮辱。
一团乱糟糟的生活，意外一个接一个地冲他而来。
而萧白呈又何尝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微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