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端木刑天

10、10 原来春末夏初

　　方才只顾说了，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园的小河边。这里停泊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游船，供来往的游客游玩戏水，旁边有专人管理，游船边上很醒目地竖着一块大牌子：“每船三十，如要馒头，另加五块”。原来春末夏初，到这园里来散心休闲的人很多，公园管理处见缝插针，专门往这小河里投放了一些人工喂养的鸭子，一方面应付上面检查，一方面专供游人玩耍取乐顺便赚些“馒头”钱。
　　江枫此时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却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大煞风景的话：“王小渔，不好意思，我不会划船，不坐了，要坐还是你坐吧！”
　　王小渔一听愣了，旋即一笑，说：“你可真有意思！你不坐我一个人坐有什么意思？不过没事，我会划呢！上船吧你就！”
　　江枫忙改口说：“不，主要是——我还晕船呢！”
　　王小渔白江枫一眼说：“你不是真有意思，你是太有意思了！大男生家，还晕船呢！你羞不羞呀你！没事，我知道你身体不太好，就预感到你可能会晕船，所以今天来之前我就特意带了一瓶晕船药，估计够你喝几万海里航程的了！来，上吧！”说着二话不说就来拽江枫的手。江枫本来不习惯说假话，此时又吃王小渔这么几句话一说，呛得满脸通红，看王小渔伸手来拽，本能地向后一闪。不料一着急，闪得太猛了点儿，“通”地撞上了后面的一个人。江枫的红脸锦上添花，还没回头就连声向人家道歉，不料那人竟然不依不饶，向前一把抓住了江枫。
　　江枫大惊，猛然回头，惊得说不出话——那人竟然是沈璐。
　　沈璐看着江枫，眼睛里写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那些问号里有失望，有不解，有难过，有气愤，更有钓鱼钓到了猫头鹰般的意外。
　　江枫反应过来，柔声问：“沈璐，你怎么来了？”
　　沈璐没有说话（当然，主要是因为她不会说话），红着眼眶指了指身旁的一位老人。江枫这才发现沈璐身后有一位坐着轮椅，穿着病号服，慈眉善目然而面色苍白的老太太。江枫明白过来，这位一定是沈璐的姥姥。
　　江枫忙要去跟沈璐的姥姥打声招呼，这时沈璐却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走到她姥姥身边，推着她的轮椅飞快地走了。

　　江枫追着喊：“沈璐，沈璐……”
　　沈璐头也不回，加快了远去的步伐。倒是沈璐的姥姥，充满疑惑地回头看了江枫几眼，又看了看江枫身旁同样充满疑惑的王小渔，摇摇头，仰起脸不知道跟沈璐说了些什么。

　　事到如今江枫再也顾不得什么别的了，他指着沈璐远去的背影，满脸郑重地跟王小渔说：“王小渔，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觉得很疑惑？我郑重地跟你说，刚才这位，她是我女朋友，叫沈璐，人很好，但是上天弄人，很不幸——你以为刚才她是不想说什么吗？不是，她想说，我知道，但是她说不出，因为她是一个哑巴！——你不用疑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之间有许多很难忘的过去，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她一直激励我，支持我，肯定我，帮助我。——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的，她是一个哑巴，但是也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所以我才更加在乎她，敬重她，因为她比我们正常人更加懂得什么是爱，更加需要真正的爱情。”
　　王小渔沉默着，低着头，两眼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鸭子。
　　江枫接着说：“我帮助你是应该的。因为你是我的老乡，也是我的同学，好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想要什么额外的回报，而去有意图地帮助你。如果那样，我就成了一个卑鄙小人了。那样你也会看不起我吧？那样我会第一个看不起我自己！王小渔，你是一个好女孩，很优秀，很出色，真的。你现在还小，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想其他的，等你学到了很多的知识，你一定会有属于你自己的完美感情！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般看待，——如果你愿意，今后，我依然是你的哥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王小渔突然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大声喊：“难道，在你眼中我还不如一个哑巴？”
　　时间接近正午了，成群的人往园外走，都赶着去吃饭。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人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神色凝重的小伙子和这个流着眼泪叫着喊着的女孩子。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很理解般善意一笑。
　　江枫忙说：“王小渔，不是这样，你听我说！这不是一个谁如不如谁的问题，我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吗？你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女生啊，但是，这个世界上——我怎么跟你说呢？——这样说吧，世界上不是说……世界上也许最优秀的东西是最好的，但是，不是说最好的东西就是最合适你的……”
　　“行了，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再见！”王小渔又一次打断江枫的话，突然转身跑了。江枫大喊：“王小渔！”
　　王小渔和沈璐一样，头也不回。江枫本想去追，又想，如果一追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狠狠心站着没动。心里又担心王小渔会做傻事。就那样一个人站着犹豫，正午的太阳光晒在脸上，火辣辣的，他也不去凉爽的树荫下，整个人木了一般树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料一会儿，王小渔又折了回来。江枫又惊又喜，害怕她是卷土重来，没想到王小渔递给江枫一张纸，说：“走吧，不嫌晒啊你！差点忘了，这是我新换的手机号，你留着，有事联系！我哥就我哥吧！总比什么也不是强！不过你记住，我不是会轻易说输的人，除非我主动退出，否则说输的人未必是我！——还不走呀你！好，那我先走了，你爱晒就晒着吧，男孩子晒黑一点也好，我走了，后会有期，以后联系！
　　江枫哭笑不得，走向最近的一片树荫下。

作者有话说

　　不过你记住，我不是会轻易说输的人，除非我主动退出，否则说输的人未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