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端木刑天

9、9 梦里依稀，恍若当年

　　“与自然比起来，人类是多么肮脏。我常常不敢抬头看天，害怕会玷污天空的蔚蓝。人而为人，每个人都应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满天飞舞的雪花是天空飞扬的表情，或喜或怒，或悲或苦，没有人知道。天空的七情六欲，可怜到只能依靠这样单纯的雪花来表达。”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毫无疑问，那将是死于时代。跟任何人无关。往往表面的繁荣下面，是汹涌澎湃的荒凉和落寞。”
　　“我现在越来越明白了一句话了：再美丽的想象也终究是想象，再残酷的现实也终究是现实。这就好比鲁迅说的那句——再完美的苍蝇也还是苍蝇，有缺点的战士依旧是战士。同样，再干净的白纸也不过是白纸，再肮脏的钱也终究是钱。”
　　“生活总是这样，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到你真正远离了他，需要有他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其实他一直在，早就在你的生命中灿烂过。而这个时候，也许他早已不再是从前的他。”
　　“曾经的往昔，是挥手的当年。那些忙碌而青涩的高中时光是我们烙在心里的种种悸动。一起走过的人，如今都已如当年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南北分离，各奔东西。惟有那些被时光吹不走的故事，还在记忆中流连。”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不知还能否换回今生擦肩而过的那份缘？梦里依稀，恍若当年；一觉醒来，不是从前。大学里大片大片的空间和时间都让我觉得空虚，功课无非还是原来的样子，能过则过，本来我不是只求分数的人。”
　　“刘冰这个人不错，长得也比江枫好，但是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比江枫缺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江枫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朴实、真诚和过人的才气吧。刘冰对我千般的好确实令我感动，他可以冒着大雨为我去买药，他可以因为我而得罪学生会的头儿，他可以因为我一句话而戒掉三四年都戒不掉的烟……但是我总觉得冥冥之中还有另一份真正属于我的情缘在等待着我，召唤着我……所以我……现在接受他我真的做不到。”
　　“江枫说他有女朋友了，是北京的。开始我不信，后来很相信：因为他的朴实，诚实，和才华。我想，我该一个人好好静一段时间了……”
　　“青春是个诡计多端的老妖怪……”

　　以上这些是施西西在大学校园里的一些日记片段。所有的文字江枫都看了一遍。这个长治的叫做刘冰的男生在施西西的日记里只出现了一遍，关于他的文字只有上面摘录的这一段，而剩下的大块大块的时间里施西西的日记里反复出现的总是“江枫”。施西西的文字还是那样优美、恬淡和精致，不同的是文字里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活泼，没有了那份狡黠，那份顽皮。
　　情真意切，字字凄婉，江枫看得几次忍不住要掉泪，心里拥挤烦闷得像在堵车。

　　江枫最终决定去跟王小渔当面说清楚。因为这个小姑娘自尊心很强。如果什么都不说就冷落她，江枫害怕她会受不了。而施西西这边，江枫心里觉得很沉重，但隐隐好像又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欣慰，想到沈璐，以及这些天来的点点滴滴，江枫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星期六是个晴天。沈璐一早就给江枫发了一条信息，问他今天有什么计划。江枫说跟一个同学约好了，出去办点儿事情。沈璐回信息说，这些天跟你联络的少，不好意思，因为姥姥病了，在医院，所以这些天一直忙着照顾她，很累，还好，她现在好点了，这两天太阳好，她还老让我推着她去外面走走呢，估计快能出院了。
　　江枫回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没事，那你照顾好你姥姥。自己多保重，别太累了。有时间我去看你。
　　江枫看看表，快要9点了，于是又给沈璐发道：
　　好了，我跟同学出去了，有时间再发。有什么事联系我。多吃点儿饭。
　　沈璐回说：
　　好，路上小心！
　　头天晚上老早王小渔就打电话给江枫，说她第二天10点准时到元大都遗址公园最大的大象底下等着，让江枫也尽量早些去。江枫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王小渔抢着说：有什么话见面再说，我现在身边有人！

　　江枫一到了元大都遗址公园，远远地就看见王小渔偎在那头最大的大象下面，正东张西望，翘首以待，忽然一扭头，看见江枫来了，忙挥着手跑过来。
　　看到王小渔兴奋得像一头小象看见清冽的河水般奔来，江枫本来想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快刀斩乱麻的几句话，涌到胸口又活活咽了回去。
　　王小渔奔到江枫面前，深情款款地看了江枫几眼，抓紧江枫的胳膊，边走边说：“江枫哥，好久不见了！我请你去划船吧！”
　　江枫看到王小渔面色红润，似乎比以前还胖了一些，知道她的病已经好了，但是还是问了一句：“王小渔，你的病彻底好了吗？”
　　王小渔点点头，微微一笑说：“江枫哥，我爸妈说真是多亏了你。他们对你称赞不已，让我好好谢谢你呢！听他们那意思，恨不得要把我嫁给你做媳妇才是呢！”说完银铃般笑了。
　　江枫听得心里一跳，心说：我不开门见山，她倒曲径通幽来了！不行，我得赶紧应付过去，否则估计她马上就会转入正题了！
　　不过江枫心眼再快也还是没有王小渔的口快。江枫一念方罢，刚要张口说话，便听王小渔轻声说道：“江枫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枫刚准备好的一席话又被打了回去，忙转口说：“你挺好啊”，心里索性一横，接着说，“不过说句实话，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古代那些所谓英雄救美之后女子动辄以身相许的美谈，那真是算什么事儿啊……”
　　“我可不那样认为，男愿娶，女愿嫁，谁又没强迫谁，美女爱英雄，才子配佳人，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王小渔打断江枫。
　　“话是那样说，但——反正那样轻易在很短时间内就决定终生幸福的事情，我是觉得不妥当，人们往往只看到了那些以身相许的刹那辉煌，又有谁知道以身相许的背后又有着多少始乱终弃、休妻、背叛之类的事呢？这类事情肯定有，但是历史就是这样，只会记录那些对历代统治者来说有用的东西，负面的东西我们永远也看不到、不知道它们的本来面目……”
　　“别说了，江枫哥，上船吧！”江枫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想给王小渔讲一些他自以为是的“真知灼见”，王小渔催他赶紧上船。

作者有话说

　　这章怎样，有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