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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夜语·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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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雨带着丝丝的寒意,山中的夜雨带着缕缕的愁绪,在无声的角落中这寒意与寂寞都被放大了,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不断地刺动着夜语的人。
辛奚和赵染瑜都沉浸在彼此身世的伤感中,他们都不愿开口说话,仿佛是不愿打破山中的静默。
这时,一道身影遮挡住了摇曳的火光,隔住了火堆的热,隔断了在两个小人间相互传染的情绪。
“二位小施主想必也是饿坏了吧?来吃点东西吧。”平实的声音传来,这俨然便是此前为他们准备被褥和火堆的义端和尚,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两个贡盘,其中一个装的是不知名的果子,另一个是一种米制的糕点。
“谢谢小师傅。”说着,辛奚便伸手接过义端手中的贡盘,拿起一块米糕给了赵染瑜。赵染瑜,看着那米糕,却没有伸手接过。
她隐约记得在她小时候她的母亲曾给她偷拿过一块米糕,但她的母亲也因为这被毒打了一顿,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这米糕是苦涩的,并不好吃。
过了许久赵染瑜都没有接过那米糕,于是那义端和尚就想要伸出手放在辛奚的手臂上,说道:“人家不想吃你也不要勉强嘛!”想要让他将手放下。
“哎呦”,就在义端和尚的手碰到辛奚手臂的时候,辛奚呻吟了一声,手也放了下来,此前在被那些金人孩子的殴打时,辛奚的手臂是挨打最多的地方,现在手臂上都是淤青。
“你怎么了?”义端和尚见辛奚呻吟了一声,表情痛苦,不像是装的,便关切地问道。而此时赵染瑜白了那义端和尚一眼,说道:“他的手之前被打伤了,你这个出家人动作就不能轻点?
“啊?还好吧?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听到赵染瑜这般说,义端和尚赶忙蹲下身,将果盘放在一旁,拿起辛奚的手臂看了看,“还好吧,应该没伤到骨头,不过明天你们最好下山赶快去看看。”
辛奚见义端和尚这番举动,觉得义端和尚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人都是这样,一次关心便会影响你对他的印象,主观上的。
“那你们赶快吃吧!”说着,义端和尚便将那两盘贡品推到辛奚和赵染瑜面前,辛奚笑着对义端和尚说了声谢谢,而后便拿起了一块米糕吃了起来,赵染瑜也就跟着辛奚去拿那米糕了。
一块吃完,辛奚便感觉那原本空空荡荡的胃舒坦了几分,而后便去拿第二块,抬头看向了义端和尚。辛奚见义端和尚将贡品拿过来后并没有离开,反倒是看着自己吃,心里很是疑惑,那米糕也是放到嘴边但没有开口去吃。
没多久,辛奚便明白了。虽然这米糕对于自己来说是很平常的点心,但对于这小庙中的义端和尚便不一定了,金人来了后这局势便从未稳定过,百姓的生活都甚是拮据,有米的人家哪会去做这米糕,这小庙中的米糕可能供奉了许久了,眼前这小和尚也应眼馋了许久了。
于是辛奚便对义端和尚说道:“义端师傅,要不你也来吃点?”辛奚的话音刚落,那义端和尚便急忙地伸手去抓盘中的米糕了,嘴中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便将米糕往嘴里塞。此时的义端,完全没了一个出家人的样子,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是十分急切的,看着义端,辛奚和赵染瑜都笑了。
义端和尚吃完一块米糕,抬头看看辛奚和赵染瑜,发现他们竟然都笑着看着自己,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一只手在那光光的脑袋上挠着。
“这样吧,我看你们都还没准备睡,你们一边吃我一边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义端和尚对着辛奚二人说道,想要借此来缓解尴尬。听闻义端和尚居然要讲故事,辛奚二人也兴趣上涌,直直地看着义端和尚,于是义端和尚便说道:“我这故事也是听我师父说的,是关于我们脚下的这座山的。”
“快说吧,我们都听着呢!”辛奚吃着那米糕说道。
“别急嘛,从前啊,这里本来并没有一座山,而是流淌着一条青黑色的河流,任何东西只要碰到这河水便会化为一滩浓水,人们都不知道那青黑色的河流的源头在哪,但县里的老人都说这条河是从地府涌出来的。”
那义端和尚说道,晃动的火光使得角落的黑暗变得些许阴森恐怖,“本来也是只要人们小心一点便相安无事,但是有一天,不知为何,这河水竟然翻涌了起来,隐隐间好像是要向谯县的方向涌去,这下子把县里的人们吓坏了,纷纷往城外逃去,但是县中的人那么多啊,一时间也没办法全部撤光,再加上有人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县里,哪肯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啊,但是那河水像是突然发作了,如猛兽一般暴起扑向那小县城。顷刻间便来到了城前,沿路的一切都在河水的翻涌下消失不见了,深深的恐惧瞬间弥漫全城。就在这时,天上竟落下了一头巨大的青犀,只见那青犀将那河水一饮而下,四野一下子就变得开阔而平坦了,而后那青犀也没有就这样走了。它来到那河水翻涌的源泉,一脚将那渗出河水的源口给踩住了,然后便这样趴下了。久而久之便化作了一座小山立于这谯县城外,对,就是我们身下的这座小山。”
“原来这座山还有这么个故事啊,我之前都没听说过。”听一段和尚说完,辛奚暗暗说道。
这话被义端和尚听到了,他很是高兴,毕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而此时那两盘贡品也逐渐见了底,义端和尚拿起最后一块米糕塞入嘴中,而后将那盘子中的粉末也全数倒入口中,满足地咀嚼着。
待义端和尚将口中的米糕咽下,他便开口说道:“那你们先休息吧,我把盘子拿过去,阿弥陀佛。”说着,便起身对着辛奚二人行了一礼,拿着贡盘走开了。
此时的火光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没有了此前那般光亮,但在这早春的雨夜里还是散发着柔柔的暖意,温抚着两个幼小的身影。
渐渐地,在暖意与困意里,辛奚和赵染瑜都踱入了梦乡,两道幼小的身影竟再火光中渐渐地靠在了一起,嗯,雨夜里梦竟是甜的。
初春的夜雨点点滴滴,说是在唤醒大地,但其实经过一夜的敲打,山间的林叶已是有了丝丝缕缕的疲惫和萎靡,但那被洗涤了一夜的空气不到片刻便将那点点疲惫给剥离了去,随后便是一片清新。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清新的光景溜进了这小小的庙宇,辛奚在天还蒙蒙亮时便醒转了过来,坐着看着周围。
昨夜的火堆早已熄灭,残留的烟尘也被空气中的湿气安抚得服服帖帖,四周不断传来各种不知名的鸟鸣,清脆而亮丽。
辛奚的目光渐渐移到了那还在熟睡的女孩身上,那女孩满脸泥垢,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但不知为何,辛奚竟总觉得那女孩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为他这个七岁的孩子所不能理解。
他想去发现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他,于是便盯着赵染瑜一直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辛奚的脸便渐渐地移到了赵染瑜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她那满是污垢的脸。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赵染瑜突然睁开了那久闭的眼,长长的睫毛扇出的风盖到了辛奚眼上,令辛奚辛奚的眼睑下意识地往下闭合。
辛奚不知道这个女孩在他走过这一生后会给他留下什么,他也不会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感受到一个女孩睫毛所扇出的柔风。
“你在干什么?”赵染瑜被这眼前的面孔吓了一跳,连忙惊呼道。见状,辛奚赶忙和赵染瑜拉开距离,开口说道:“我,我,我是想叫你起床了,你看这天都亮了,我们也应该赶快下山去了。”叫人起床哪需要离那么近啊,可是赵染瑜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好的。”
于是辛奚两人便起身,朝庙门外走去,踮起脚,使得只有脚尖一小部分碰到了地面,生怕惊动了还在熟睡的两位大师,就在辛奚二人刚一脚迈出这小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庙堂中传来。
“两位小施主要走了吗?以后可常来玩啊!”那声音的源头俨然便是此前的那位老和尚,辛奚转身看向那庙堂,只见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坐在那蒲团上,辛奚二人走出是竟没有察觉。
于是辛奚便对着那道身影微微鞠躬,道:“谢谢大师,以后定当常来看望。”说完,便带着赵染瑜往山下走去。
在那留着几道稀稀疏疏的脚步的林间小道上,辛奚和赵染瑜一前一后地走着,辛奚不敢回头看,赵染瑜也低头自顾自地走着,春日的阳光也丝丝缕缕穿游到了林间,穿游到了挂在树枝上的水滴中,明亮透彻。
阳光下,这山间的树林没有夜晚的那般阴森,反倒是点点嫩叶都闪烁着可爱的金光。
半晌,辛奚和赵染瑜终于来到了山下,辛奚原本还担心那几个金人的孩子会在山下堵截他们,但显然这是多虑的,孩子精力虽盛,但也有耗尽的那一刻,怎么可能这么大早便来堵截辛奚。
见山下无人阻拦,辛奚便带着赵染瑜往城门方向快步走去。辛奚心里想自己一晚上都没有回去,爷爷现在应该着急坏了吧。
尽管雨后的道路泥泞不堪,但辛奚的脚步还是又加快了几分,没过多久,辛奚二人便来到了城门口。
过了城门,辛奚正准备往辛府的方向走去,但没走两步,便感觉到赵染瑜站在自己的身后不动了,于是辛奚便转过身看向赵染瑜。
只见那满是泥泞的人影双手不断地搓着衣角,眼神四处飘忽,脚尖朝向城中的某处,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有开口。
“你怎么了?”辛奚问道,满是疑惑。
“我,我母亲还在金人处为奴,所以我不能和你走,我是要回去的。”赵染瑜开口道,那张圆圆的脸蛋上满是不愿,但有无可奈何,“所以,谢谢你了,你回去吧,我终究还是为奴之人,而你是县守令家的公子。”
“啊,这样啊?”辛奚道,而后走到赵染瑜的身边,牵起了她那纤瘦的手腕,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的意思是什么吗?古时恰好就是指奴隶啊!所以我们是一类人啊。”说着便拉着赵染瑜往辛府的方向走去,留下背后赵染瑜盘杂的目光。
没多久,辛奚便拉着赵染瑜来到了辛府的门口,刚一踏进府门,那管事的王叔便迎上来,看着这位小少爷眼中满是心疼,同时大声地往屋内喊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辛奚心里想爷爷此时应当是急坏了,便赶忙往里走,刚走到庭院中,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的面前,苍老而瘦削,头上的白发明显多了许多。
还没等辛奚开口,那辛赞便捂着辛奚的脸问道:“奚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脸上这么多淤青,这衣服怎么也破成这样?怎么脖子上还有血痕?你和别打架了?”一连串的问题抛向辛奚,辛奚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地糟糕。
脸上满是淤青不说,嘴角还有点点裂口,血迹在裂口中隐现,衣服也被扯烂了,到处沾染着泥巴,脖子和手上都被那树枝刮出了许多血痕。
见辛赞问自己,辛奚便一五一十地把他多管闲事被金人孩子殴打,而后跑到山中的小庙中过了一夜的事情同辛赞说了一遍,然后把身后的赵染瑜拉出来让辛赞认识,同时也说了一番赵染瑜的身世,说道赵染瑜可能是赵氏贵族的后裔时,辛赞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染瑜一眼,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待辛奚把所有的事情说完,辛赞开口道:“奚儿,你先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吧!”然后对着赵染瑜也说道:“你也去梳洗一番吧!”
接着对着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给这女孩准备一身衣服,记住不要给侍女的衣服。”对于辛奚被金人的孩子殴打辛赞很是气愤,但他表明却是很平静,因为他知道如今的金人他是惹不起的,幸好辛奚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以后要管好辛奚了。
“是”辛奚答道,便准备往东边的房间走去,而此时赵染瑜向辛奚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辛奚便又是对着赵染瑜道,“放心,去梳洗一番吧,就把这当自己的家一样。”然后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原本站在辛赞身后的侍女也走出来领着赵染瑜向着西边的房间走去。
半晌过后,赵染瑜从西面的厢房出来了,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脸上的污垢也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那张圆圆的,光洁的脸蛋,一头黑发被简单地盘梳着,清丽可人。
而此时辛奚早已打理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那满身的狼狈便消失不见了,但脸上还有几块不大不小的淤青。他正站在庭院中和辛赞说着着什么,仿佛是在请求什么。
辛奚似乎感觉到了赵染瑜的脚步,转过头来看着那还有些许拘谨的小姑娘。
事实上,辛奚被这形象大改的赵染瑜给惊艳了片刻,现在赵染瑜与此前那脏兮兮的小姑娘已经是判若两人了,辛奚望着她眼神中漫延出奇异的光彩。
其实赵染瑜长得也仅比别的小女孩清秀可爱了些,但巨大的反差便把这种清秀可爱给无限地放大了。
等到赵染瑜走到辛奚两人的身旁,她只听到了辛赞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们就去那完颜千户的营帐中走一遭吧!”说着,便转身对着守在大厅的管家王叔打点着什么。
“你们,要把我送回去了吗?”听到辛赞所说,赵染瑜沉默了片刻,说道。确实,她毕竟还是那金人的奴隶,这里也还是金人的地盘,就算是县守令也不敢轻易收留她。
“你在想什么那?”辛奚说道,语气中满是不解,“我都让你跟我回来了就不会把你送回去了啊,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母亲在那金营中吗?我打算让我爷爷去把你母亲也要过来。”
“啊?金人不会同意的吧,况且你昨天还打了金人的孩子。”赵染瑜有些许惊诧,她没有想到辛奚居然要去讨要她的母亲。
“没事的,金人贪财,只要是给钱没有什么事是谈不了的。”辛奚笑着说道,示意赵染瑜不要担心。而此时,辛赞也从厅堂中出来了,身后的两个仆人正把一个大箱子哼哧哼哧地往外抬。
“奚儿,我们走吧!”说着,辛赞便就往门外走去,辛奚便也拉着赵染瑜跟着辛赞往外走。
马车颠颠簸簸,辛奚和赵染瑜的身体也随着马车上下抖动,辛奚能够明显地察觉到,他们越是靠近金营,赵染瑜的身体便越是忍不住地颤抖,连她的目光都抖落了一地。
没过多久,辛赞便带着辛奚二人来到了金营外,把守营帐的士兵认得辛赞,便往帐内通报了一声便让他们进去了。
辛奚二人跟着辛赞穿过了一个个帐篷来到了最大的那个帐篷前,守门的士兵好像早已接到通知,见辛赞等人便掀开了门帘让他们进去。
走进这大帐篷后辛奚不知为何总是感到十分压迫,仿佛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脖颈,他身后的赵染瑜也下意识地拉住了辛奚的手。
待辛奚来到这帐篷正中,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金人坐在桌案前在翻阅着什么,动作竟没有平常那些金人般粗犷,反倒是有几分文气,显然便是那坐镇这小县城的完颜千户。
“敢问守令大人来此有何时啊?”没等辛赞表明来意,那人便开口问道,语言倒是没有什么不妥,那语气却有几分戏谑和玩弄。
“完颜大人不要打趣我了。”辛赞答道,“我今天来也就一点小事,就是想向完颜大人要一个人。”
“哦?什么人需要辛大人亲自前来?”那完颜千户看着辛赞笑嘻嘻地问道,那笑容令人生畏。
“就是这小姑娘的母亲。”辛赞说着,便把躲藏在辛奚身后的赵染瑜给拉了过来,“这小姑娘的母亲在大人手下为奴,我孙儿和这姑娘是好友,便想着替她将母亲赎出,所需的钱财可以商量。”
“小姑娘,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啊?”完颜千户问道,此前他是见过赵染瑜的,但显然,当赵染瑜褪去那层污垢后他没有认出来。
“我母亲叫柳三娘。”赵染瑜答道,说完又是往后缩了缩,她还犹记得这眼前的男子此前毒打她母亲的样子。
“你是那贱婢的女儿?”显然,完颜千户是知道这柳三娘是有个女儿的,“好啊,你敢擅自逃跑,来人啊!”说着,这完颜千户起身便要喊手下的军士将赵染瑜给捉回去。
“别别别呀,完颜大人,那就连她一起赎嘛,价钱大人说了算!”见状,辛赞赶忙阻拦,说道。
见自己面前的好歹也是替他们管理者小县城的守令,便也压下情绪,重新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个数。”说着,便伸出了五个手指对着辛赞。
“五百贯?”辛赞轻声问道,完颜千户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好,那就五百贯,钱已经带来了,来人,把钱给完颜大人。”说完,便是两个仆从将钱财给抬了进来。完颜千户很是诧异,他这本来就是敲竹杠,想着辛赞定然会讨价还价一番,毕竟一个奴婢肯定不值这个价格,但辛赞竟然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完颜千户心里莫名欣喜。见铜钱都已经准备好了,完颜千户便吩咐手下去将柳三娘带过来。
“多谢完颜大人。”辛赞对着完颜千户微微躬身,辛奚看着这微微的弧度竟有无尽的沧桑。
接下来便是等那军士将徐三娘给带上来了,而后他们便可离去了,但是,事情总是会偏移人们的设想,辛奚所面对的便是这般。
但就在辛奚他们等待的间隙,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入营帐中,俨然便是那日追赶辛奚和赵染瑜的金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