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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您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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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趁着你动不了对你做些什么。”林归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不咸不淡地恐吓他,“再看我,我就真对你动手动脚了。”
邬峤收回视线:“你承认了?”
林归轻哼:“没有,谁说的?”
邬峤点头,撑着地面起身,由于伤势的缘故,动作显得沉重而迟缓。
“你要做什么?”林归往旁边挪了点,警惕地看向他。
邬峤手撑着膝盖,低喘一声,没理会他,反手摸向山壁。
这地方坚固又阴冷,并不存在机关暗道,唯一一个出口在上方,要想出去,只有爬上去。
林归见他没想动手,便放开了手脚,在后面说风凉话。
“殿下,您行吗?”
邬峤动作一停,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林归指着上面,无辜道:“我是指这地方有点高,您现在可能爬不上去。”
爬不上去?
他现在确实爬不上去,要是用点力,林归刚给他止好的血又得崩。
这短短一截路便使得邬峤额上冒了一层细汗,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林归算了算:“从山洞出来大概过了四五个时辰。”
四五个时辰,怪不得外边光线都暗了。
林归撑着下巴,劝他:“不如在这洞穴中待一晚上,等明天一早,疾风见你依旧不回便会来寻你。”
邬峤打量着洞口,林归选的地方地势诡谲,再考虑到最近天气,这块小地方估计是淹不了的,勉强能凑合待着。
邬峤左右都扫了眼,皱着眉说:“我去那头......”
话音没落,顶上传来道脚步声,二人齐齐一顿,林归眼神微暗,按着石块跃下地,整个人藏在石头后。
邬峤后退半步,悄无声息地藏在石壁后,抬眼看向洞口。
不一会,洞穴口出现一道披着月色的人影,由于光线太暗,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
那应该是个男人。
也不知是死是活。
半晌后,那男人动了,踩着洞口的碎石子,发出“嘎吱”的响声,在黑夜中莫名诡异,不久,便远远离去。
还没松下一口气,巨大的动静袭来,一块巨大的石头朝着洞口滚来!
“——咚!”
剧烈的灰石随着撞击洒下来,一时间洞穴内连呼气都困难,一吸气,便能感觉杂物进了鼻子。
“......咳咳......”
等那一阵剧烈的震荡过去,那人似乎是走了,没有再动手。
林归面色不善地扬手挥去身上灰尘,不远处,邬峤正捂着半张脸不断咳嗽。
巨石将最后一丝光亮都抹去,林归听着音靠近,挨着一温度偏高的躯体后,他收回腿朝后退了半步。
邬峤咳嗽厉害,忽然一旁伸来只手,一张带着清香的帕子蹭上他的脸颊。
“捂着。”林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往里头去。”
话一落,林归不等邬峤回应,抬起他的胳膊,手搂住他的腰,半退半拉将人带到角落。
一搂上腰,邬峤明显僵硬许多,“啪嗒”一声,一圆溜溜的东西从他衣兜中掉出来,滚到林归脚边。
正亮着莹润的光。
捡起一看,是颗夜明珠。
林归就着光,缓缓往前行。
邬峤平常穿衣把自己裹得紧实,旁人只能看出他身高体长,唯一吸引眼球的便是腰,现如今亲手摸一摸,确实不同凡响。
林归紧了紧手掌,余光中,邬峤的耳尖红得快滴血了。
刚把人放下,林归双手放在邬峤肩头,邬峤不自在地朝后仰了点,被林归扯着衣领拉了回去。
“躲什么?”林归挑起他下巴。
邬峤垂眸在他指尖上一扫而过,语气平平:“别趁机占便宜。”
林归挑起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邬峤下颌绷紧:“你能不能有点女子样?”
林归十分明白自个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于是十分坦然道:“不行。”
“你!”这一出声,邬峤便岔了气,连连咳嗽几声,咳得脸色发白。
林归顺了顺他的背,笑意愈发嚣张:“要是人人都是一个模样,这世上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邬峤摇头:“歪门邪理。”
林归收回手指,回味了下那块肌肤的年轻光滑,语气遗憾:“您迟早会未老先衰。”
明明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硬是过于板正,再过几年,跟他爹一样成天板着脸训人,看着起码老二十岁。
林归说:“您再穿一身黑,板着脸出去逛一圈,保不准吓哭别家孩童。”
邬峤坐在石块上,直直望着他:“你是觉得我好不了了是吗?”
林归大惊:“殿下怎么这么咒自己?快去歇息养伤。”
林归赶忙扒拉着邬峤,将人往墙角赶了赶,然后占据外头宽阔的平地,在邬峤开口前截断他的话。
邬峤脸色又青又白。
“方才那人有些眼熟。”
“何处?”
林归琢磨了会:“说不清,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在哪儿见过他,就证明刚才那身影并不是从地下逃出来的,而是活生生存在于世上的活人。
何莲玉除了付岩以外,邕城还有别的同伙。
这证明他来对了,林归沉下气,不语。
林归向后靠着坚硬的石壁,微微松出一口气,随处扫视一圈后视线又缓缓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夜色下,唯独夜明珠有些许光亮,将邬峤清冷的轮廓染上一层温和的光圈,明明身高腿长此刻却委屈地缩在墙角,看上去便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了。
“殿下。”林归突然喊他。
邬峤闭着眼养神,淡淡应了声:“何事。”
“您为什么对这桩案子如此上心。”
邬峤道:“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逃命啊。”林归给了同上次一样的回答。
邬峤说:“逃去哪儿。”
“天涯海角,哪儿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你甘愿逃一辈子?”不知怎么,邬峤问了这样一句话。
林归默了片刻,眼神略微异样:“殿下为何会这么说?”
“经由我手的案子成百上千,你又为何对这桩案子如此上心。”邬峤将这句话还给他,“那日李石遇到你真的只是意外?先前问你,被你含混过去,真相如何,自有定数。”
林归平平道:“如此说来,殿下不会放我走了。”
邬峤沉默不语。
林归颔首低眉,面上没其余表情,手抬起,袖口盖住夜明珠,整个空间暗了下来。
“歇息。”林归说。
邬峤察觉到身侧之人躺下,离他不远不近,呼吸平缓规律,分辨不出是在生气还是无谓。
身上的伤在夜晚更为明显清晰,身处陌生之地的异样逐步攀升。
邬峤大半个晚上都没有休息,无时不刻能够感受到来自身侧的气息,以及遥遥传递而来的温度。
不知何时,邬峤才勉强入眠,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清醒。
睡了没多久,邬峤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身侧被碰了碰,他忽然惊醒,背后泛起层层凉意,怀中倒是温暖不少。
一低头,却见原本躺在旁侧的林归此时正挨着他的胸膛,呼吸绵长缓慢。
“......”
邬峤头疼地闭上眼,缓缓翻过身,外界天色逐渐明亮,光线透过巨石的缝倾斜进来,比起夜晚,现在能够看清洞穴中是个什么模样。
流水潺潺仿佛在遥远之外。
邬峤忽然腰间一紧,林归将他抱住了。
邬峤握住他的手腕,却没能将他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些,温暖的体温隔着衣衫传递而来,感觉绵长而懈怠。
眼前石块参差不平,伤势过重使得邬峤眼前稍许晕眩,耳侧正在嗡鸣,上头忽然一阵巨响。
光亮忽然闯进来。
“......殿下!”
原先细小的石缝被凿出一条稍稍大一丁点的缝,疾风那张干瘦的脸出现在那头,正使劲扒拉着往里头看。
“殿下!”疾风看到地上的衣角,急不可耐道,“属下马上把石头震碎!”
邬峤正想张嘴制止,手腕被一握,接下来被捂在身侧人的耳朵上。
林归眉尖微微一蹙,刚睁开眼,就听上头一阵震天动地的响,漫天的石子从天而降。
林归困意骤然消失,急促道:“小心!”
邬峤来不及说话,眼前忽然蒙上一片衣衫,下一秒林归撑在他身前。
林归背后猝不及防被砸了许多下,疼得他手一软,直直趴在下方人的身上。
邬峤双臂收紧,侧身翻过,将剩下的石块尽数挡下。
待一切噪音结束,林归轻咳一声,推了推身侧的男人:“邬峤?还醒着?”
邬峤低低应了声,缓缓地翻身离开他,倒地的瞬间深沉了口气。
林归撑起身,伸手扳正他的脸,正好对上邬峤朝他直视的目光。
林归没注意到他眼底隐秘的情绪,捏住他下巴一抬,凑近看他的脖子上的伤。
林归按住他的喉结附近,长长一条划痕在白皙的脖颈上,再深些,恐怕要血溅当场。
“想做什么。”邬峤声音微哑。
林归从腰间摸出一小瓷瓶,拔开木塞,手指尖沾了些往他伤口上涂。
邬峤察觉到一丝痛意,木然道:“不是说药用完了?”
林归脸不红心不跳:“记错了。”
正说着,顶上头疾风终于破开一道大缝,从中挤了进来,绞尽脑汁寻着法子将人弄上来。
在同一瞬间,林归起身从邬峤身侧离开,拍去衣衫上的灰尘,走到洞口下,抬头朝疾风喊了声。
“去找根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