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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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色暗淡。因着战事的原因，虽然还未到宵禁的时间，但是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行人十分稀少。
一条稍显偏僻的小巷子里，几个人乱作一团，弄出的动静在冷清的环境中十分的明显，很快就引起了一队巡逻兵的注意。
“哎哎哎，你们几个，闹什么呢？”为首的小个子队长看着几人，语气不善。那几个惹出动静的虽然衣着整齐，但是一看就是外乡人，这时候城中流民很多，但是大多衣衫褴褛，这几人虽然形色慌张，但是看着却并不狼狈落魄，显然值得注意。
“回大人我们兄弟几个是从鹭城来商人，没想到半路经过涂洲丹州几处都在打仗，我们兄弟几人只能随着人流一路逃往齐州，然而前几日被流民抢走了全部的身家，我大哥为了这个突发急症，可是没钱医治。”
那个汉子说到情急之处，语气哽咽，显然不似作伪，“我们几人平日在城墙口处搬石头得一碗粥填肚子，可是大哥的病越来越重，我们想尽办法凑了点银子，想到这家医馆来看看，可谁知他们拿了银子，竟说我大哥没得救了，便把我们赶了出来。”
那个队长顺着说话的汉子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医馆，看着都不像能有大夫的样子。
这个年月人人自危，加之城内流民不少，像这几人遇到的这种事并不少见。
只是，队长面带怪异的看了看眼前四人，大约是被说到了伤心处，几个壮汉竟然一个个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中间围着一个面如金纸，进气多出气少的中年男人，刚才说话那个更是夸张，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看着就要跟那个男人一样去了似的。
虽说他这些日子没少遇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哭哭啼啼的难民，但是如这几位这般，这么高壮哭成这样惨的汉子还是平生头一回见。但是如今的世道，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赶快离开这儿啊，扰乱治安，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那个队长赶了赶人，见到没什么异常就准备带着人回去了，谁知道那个哭的最凶的汉子竟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大哥吧，他就快不行了啊。”
小队长抬腿就踹，却没料到那人力气奇大，这一脚没把人踹开，却把自己踹了个跟头。
他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拽开！”身后的几人闻言急忙七手八脚的把人控制住了。那小队长爬起身，愤愤地一脚踹在那人的身上，“都不想活了是吧？我看你们也想和你们那死鬼大哥一样了！”
随后指指围着将死男人的其他几个人，“那几个，一起带走。哼！”
士兵们的了指令，就要去抓那几个人。
此时本来偏僻的巷子里的居民因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个都门窗紧闭，生怕惹上麻烦，就显得更加偏僻冷清了。小个子队长的咒骂声也就显得尤为清楚，他骂的尽兴，也就没注意到那个躺在地上说是马上就要死了的大哥竟然动了动手，露出个微笑来。
一队巡逻兵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看着和平时一样，就是为末尾夷人一身盔甲穿的歪歪扭扭，十分别扭。
几人按着路线一路巡视，到了夜晚宵禁的时候回去兵营交班。
到了大营几人，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已经在同一个营帐之前绕了四次了。
就在他们要绕过第五次时，被一个路过的将领抓住了。“你们几个，看着面生啊，干什么的？”
“回大人，小的们是昨日新来的，刚刚我们几人犯了点错被罚去刷马厩，就是刚来，路不熟。”为首的小队长为难的开口。
那个将领点点头，最近确实新招了一批小兵，“刚来就犯错，成何体统，一个个没规没矩的，尤其是你，”他指了指最末尾那人“衣服都穿不好，像你们这样的，上战场去第一个先杀你们！”
为首那人赔着个脸笑，“那大人，这马厩......”
“向东一直走，马上就能看见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几个人一叠声的赔笑，赶忙走远了。
那个将领走远了还在回想刚才这不成器的几个人，觉得现在的小兵一个不如一个，上了战场根本没有胜算。
话说到那几个人，顺着指的路一路找到了马厩，所幸没有再被人拦住。
一到地方最后那个人就迫不及待脱掉了身上的盔甲，“我的妈呀，差点就穿帮了，都怪这破甲，这么点小，难受死老子了。”
“行了，韩大头，先办正事吧，等那个人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其中一人打断了那人的牢骚。
“还不都是你们非要我穿那身破甲，老子现在还混身痒痒呢。”韩大头还在嚷嚷。
“愿赌服输，谁让你输了呢。”
“嘘。噤声，有人过来了。”为首之人抬手打住了话头，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赫然就是之前在巷子那几人命不久矣的大哥！
几个人收了声，纷纷隐藏身形，待声响走远了才露面。
“时间紧迫，赶紧动手！”
几个人四散开来，将一包包的棕色粉末加到马的食槽水槽中，并且悄悄打开了围栏。
很快的，接触到粉末的马儿们开始焦躁起来，直到越来越多的马表现出躁动的时候，几人翻身上马，一跃而出，带着大批的马群四下逃窜。
惊马的速度非常快，并且极具破坏力，等人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单枪匹马的士兵们根本拦不住大量的马匹，只能看着它们绝尘而去。
“哈哈，爽啊，”那个韩大头用力一打马，座下的马更加飞速的奔跑起来，“这次完成任务，也要让将军赏我个官当当。”
另一人快速的靠近他，毫不犹豫地嗤笑，“就你也想当个官，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将军多杀几个人吧。”
“赶快冲出去，不要误事。”领头的人又一次打断两人无意义的对话。冲到最前面去了。
“周校尉，这次回去是不是要叫你周将军啦！”韩大头浑不在意，废话颇多。
“那就看能不能活着冲回去了。”这次周校尉没有再让韩大头闭嘴，估计是已经对自己不靠谱的话痨手下认命了。
几人带着战马出逃造成了不小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西齐这边将领的注意。为首的大将军刘闯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来不及追究是谁的错误，急忙下令关闭城门。
然而此时听得西边一声巨响，火光冲天。一名传令兵跑到将军大帐中来报，“报告将军，梁军从西侧门攻城了，他们烧了浓烟，看不清人数。”
刘闯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梁军竟然这么快就来攻城了。
倒是一旁的神射将军杨庄毅觉得事发突然，还有很多细节对不上，拦住了急急忙忙就要出兵的刘闯。
“将军，事发突然，我看其中可能有诈。如果是梁军大军攻城，又何必做出这么多的掩饰，这极有可能是个他们引诱我们出城的陷阱，实际人数不足为虑。依我看，应当先将马匹追回才是正事。”
刘闯能当上大将军，早年也还有几分本事，只是随着西南王裴光茂骄奢淫逸常年不理政事，他也便随波逐流了，一门心思全用在明争暗斗，搜刮钱财上了。此时一出事，早就麻手麻脚静不下心来。虽然觉得杨庄毅所言有几分道理，又不禁觉得杨庄毅是不过是为了守住手下弓马精兵的几匹马，迟迟下不定主意。
杨庄毅见他这副模样，急急相劝，“大将军，时刻危急，犹豫不得啊。”
刘闯竟然还反问杨庄毅：“杨将军，你手下的弓马兵虽然精良，颇为有力，可是数量却远远比不了步兵数量。况且眼下我已封锁城门，马是跑不出去的。你这么关心你的马，不会是想着抢功吧？”
杨庄毅听到这番话简直起的七窍生烟，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大将军到这时候脑子里还只想着这种东西。他的弓马兵训练有素，远近闻名，是让无数将领头疼的一大杀器，也是西南军最让裴放忌讳的地方。若是马匹不能上战场，就凭刘闯手底下那些兵，能挡的了梁军几天？
“刘闯，你糊涂疯了吧，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不管马，我管！你去和梁军死磕吧！”说完就出了营帐，带着亲兵和仅剩的几匹马追出去找马。
然而已经晚了，裴放让周校尉韩大头他们偷马，根本不是为了留为己用。齐州城地处天险，易守难攻，东面临山临水，根本没人能从这个地方闯进来，同样的，也没人能从这里闯出去，他 们的本意就是要毁了这些马！
初春的河面上飘着尖锐的碎冰，受了药物惊扰的马群亢奋异常，不管不顾的就摔进了冰冷的河流中，还有一部分跑进了山林里，惊起群鸟阵阵。
杨庄毅见马蹄印一路朝东心下就隐隐感到不妙，等追到跟前时大部分的马都已经沉进河里了。杨庄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些马沉了下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带着人赶着剩下的百余匹马回去，心力交瘁的杨庄毅却得知刘闯点兵两万追出城去，结果在山林处遭到埋伏，损失惨重，他自己的一只眼都被射瞎了。
周树海与韩大头等人和丁磊顺利汇合，回到了梁军大营。
“末将丁磊，周树海，朴从义，杨茂，参见将军。”朴从义和杨茂就是之前没能进到齐州城，此次带人在城外制造大军袭城效果的两个校尉。
裴放满意的看着几人，“这次你们都辛苦了，起来吧。”
“谢将军。”几人人谢过裴放，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次突袭成功，齐州短时间内恐怕没有精力迎战了，云昊你去带人疏散齐州外围的百姓吧。”裴放对一旁的云校尉说到。
“末将领命。”
“将军，您还真是神机妙算，居然料准了那个刘闯会不管弓马兵的损失追出来。”丁磊打了胜仗很是满意，嘿嘿笑着拍裴放的马屁。
裴放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是在赌，不过显然对方没让他失望。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事已至此，一切万幸，只能说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
此次突袭成功的折了齐州军的锐气，让他争取到时间疏散百姓，同时还毁了最有威胁的弓马兵。
“诸位，百姓撤到丹州之日，就是我们出兵之时，而今万事顺利，拿下齐州，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