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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双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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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措摇宗首徒,钟妄住的院子可以说是十分宽敞,不仅大过宋纯在玉溪山庄住的院子,甚至比赵云霄住的院子还大。宋纯不仅心酸,默默想着,等他回去要好好劝兄长注意一下衣食住。
毕竟往前几千年也没见得几个飞升的,他们修士寿命长一些,但也不是走不到头。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享受能享受的一切,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白罗等在钟妄院前,“大师兄,房间已经让人整理好了。”
“有劳二师弟,”钟妄道了声谢,“这一回,除了纯儿,玄虚寺的禅机师父也跟着一起来了措摇。”
白罗这才明白为何师兄让他收拾两间房,他与禅机彼此见了礼,“咱们措摇宗多得是地方,何必让禅机师父住在师兄院子里?我再让人收拾出一间独立的院子就好。”
“施主不必麻烦,”禅机说,“若是钟施主不嫌弃,就让我住在这里。”
禅机此刻展露出从未有过的机敏,好像再给他安排住处,就是钟妄嫌弃他一样,白罗只好作罢。宋纯惊奇的看着他,但见他神色平淡,眼露诚恳,便知道他并非刻意说这样的巧话,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好吧,禅机小师父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我开口。”
“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热情?”宋纯打趣说,他与白罗已经相熟,可以开一些玩笑。
白罗无奈道:“宋道友有什么需要,自是有大师兄帮忙解决,哪里轮得到我?”
宋纯笑:“我还以为你是措摇宗的大管家,手握大权呢!”
白罗眼神暗了暗,苦笑道:“宋道友莫要再拿我取笑了。”他转而对钟妄道,“师兄休息吧,师弟就不打扰师兄了。”
“辛苦二师弟。”
宋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等进了院子,他低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钟妄叹了口气,等白罗走远了,才道:“二师弟幼时灵根出众,师父也是对他赋予厚望,谁知出了些意外,就……虽然多少年过去了,但在最为意气风发的年纪失去灵根,心中始终是放不下的。”
宋纯始觉愧疚,“原来如此,我无意戳中了他的伤口,又不能去找他道歉。”
“纯儿无需愧疚,二师弟不会怪你的,”钟妄道,“这些年二师弟修行难有进益,便将心思放在别的上面,不仅管理措摇宗上下事务,更是修习医术,也算是一种排解。”
禅机闻言,看向白罗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禅机小师父是修佛之人,心肠比我们这些挥刀使剑的慈悲,”钟妄见状笑着说,“你若是为二师弟伤心,他反而会过意不去。”
禅机摇头,没有说话。
白罗是吴丰年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刚到措摇宗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身体也比其他小弟子虚弱。等他身体养好了不少后,吴丰年发现他灵根上佳,天赋也极好,大喜之下收了他做亲传弟子。
在吴丰年原来的宏图里,措摇宗不该只有钟妄,而是该有“措摇双璧”——钟妄与白罗。吴丰年时常以此激励二人,描绘起未来景象,“措摇双璧”必然是要在修真界有一番大作为的。彼时白罗还是小小少年,身上又没有似钟妄那般背负血海深仇,每每听到吴丰年说的,便心绪澎湃,修习越发勤奋,恨不得立刻有成。
后来出了那种意外,所谓“措摇双璧”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单单存在于吴丰年与白罗曾经的想象中,他已再无能力,让这个无比美好的愿景实现。曾经也想着白衣仗剑平定风云的少年,只能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同伴越走越高,越走越远,直至站到他曾经梦想的位置,也不曾停住脚步。
而他呢,腰上的剑几乎成了佩饰,只用来向新入门的弟子教授剑法,从未真的见过血杀过人。手中因练剑而磨起的茧子也成了讥讽,他却还要用这双手,捧起医术,拿起算盘,一切重新开始。
钟妄让白罗给宋纯收拾的地方,就是他的侧房,与他的寝房相连,禅机住的地方则远一些。宋纯进去转了一圈,觉得这地方再好不过,与钟妄住的地方如此近,他去找什么也很方便。
三人稍一收拾,钟妄便带着其他两个去见吴丰年。
路上钟妄嘱咐宋纯,“他是我师父,也便是你的师父,你只要与我行同样的礼便好。”
在玉溪山庄养伤时,他倒是从措摇小弟子那里打听了不少有关吴丰年的事情。小弟子们都说他脾气温和,待人很好。
但毕竟是一代大能,宋纯要去见他,忍不住还是紧张。
“师父,徒儿回来了。”进了三知堂,钟妄先一步行礼。
“回来便好。”吴丰年点头,眼神依旧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钟妄心领神会,向吴丰年介绍起自己带来的人,“师父,玄虚寺的禅机师父此次也跟我一同回来了,如今住在我的院内。”
吴丰年已经知道禅机来了,只是不知他来做什么,“禅机师父是灵慧大师的弟子?”
吴丰年果然长了一副和善面容,此时刻意亲和,让人心生亲近之意。一旁看着的宋纯稍稍放下心,想来他既能救了素不相识的钟妄,大概是跟修真界其他冷漠尖酸的大能不同,再加上自己有钟妄作保,应该不会让他怀疑什么。
禅机双手合十,“正是。”他入了佛门后,就未从师父身边离开过,不懂人情世故,冷淡淡回完话,就不多说了。
但他年纪小,让人难以怪罪,何况吴丰年天生好脾气?
“我措摇宗与你玄虚寺渊源颇深,老夫与你师父也有交情,禅机小师父大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安心住下。”
“多谢施主,”禅机不冷不热的说,“叨扰了。”
宋纯见他这幅不冷不淡的模样,就好像见了自己不成器的孩子一般,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郁郁,生怕他如此会招来吴丰年的不喜。
他正想着这些,钟妄已经开始介绍他。
“师父,这是宋纯,他便是我的未婚夫,”钟妄露出几分羞赧,“纯儿,向师父见礼。”
宋纯依言,照着钟妄刚才行礼的模样行了礼。
“看来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吴丰年见宋纯行的弟子礼,便知道钟妄嘱咐过他了,“你们俩自小有婚约,如今又能相见,是天定的缘分。不过,你们年纪尚小,先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莫要被情爱一事耽搁了正道。”
宋纯心生怪异之感,吴丰年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自己耽搁了钟妄修行一般?
他偷偷看了眼吴丰年的表情,见他还是一脸和蔼,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吴掌门大概真是像凡间那些爱操心的长辈一样吧,自己行了弟子礼,他就将自己当做弟子,真心训诫。
“谢师父教诲。”宋纯也诚心实意道。
吴丰年于是又赐予他和禅机一人一件防御法器作为见面礼,便让他们回去了。
宋纯回头看了一眼三知堂的门额,只觉那三个字圆润可爱。
他问:“‘三知堂’这三个字是谁写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钟妄正眼看着前方。
“觉得可爱啊,”宋纯笑着说,他看钟妄神情,觉得他有些不自然,便瞎猜道,“不会是你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