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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妖精风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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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走到一旁,那里有棵刚长了几片叶子的桃树。他揪下一片,放在鼻尖嗅了嗅,“阮姨的义子叫什么,在哪?”
“叫~这个抱歉,我也不知道,也许这里的人能知道。”重楼在这生活了几年,找到亲人后自然不会用原来的名字。他是被沈柔害得,明澈要娶沈柔,难保他们之间没什么龌龊。
“柳娘不必担忧,我只是想找他问问,可否知道沈络的下落。”
“这个柳娘也不知。”
“柳娘是外乡来的,如何会认识阮姨的义子?难不成,你们是同乡?”
“我和他萍水相逢而已,他给了我银子,我自然帮他这个忙。”
“既如此,那柳娘总该知道联系他的方法吧,要不然怎么告诉他结果?”
心中知道明澈对我起了疑心,可我不能真把重楼供出来,要不然沈柔还不得把他吃了。
“明将军既然想知道,自己查便是,柳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其他的一概不便告知。”我冷了脸,转身就走。
惹不起,躲还来的及。
嗖~明澈忽然出招,抓向我的胳膊。我抬脚一踢,勘堪避过。
“小小的晋县,藏着柳娘这么一位绝色佳人,而这佳人还会功夫。真是有趣。”
明澈哼笑一声,又朝我袭来。
他的功夫又快又狠,不出三招,我便被擒住了。我那三脚猫的功夫遇上高手果然白瞎。
明澈贴在我耳边调笑道:“陛下后宫正缺柳娘这般动人的女子,回去我做幅画,递上去,柳娘便可封妃了。”
挣扎了几下,却没挣脱,“陛下明君,怎么会喜欢我等鄙陋女子。倒是明将军让柳娘刮目相看了。原以为你是乱世英雄,不想却是个只会欺男霸女的草包。”
“欺男霸女?欺男倒是常干,这霸女还是头一遭。”
俏脸一红,心中暗怪自己读的书少,脑中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好了,带我去找阮姨的义子吧。”明澈松开我的胳膊,“别耍小聪明了,跑的了你,却跑不了你们的医馆。”
我瞪了他一眼,心中只盼望重楼赶紧离开,别在医馆中逗留。
“那人在医馆中看过病,不过已经离开了。”
“离开没离开,可不是你说了算,走吧。”明澈从袖中掏出一个骨哨,呜呜吹响,不一会,门口便出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我拴在门口的那匹灰色的马儿,毛发凌乱,此刻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明澈的马儿趾高气扬地喷着气,瞧也不瞧我的马儿。
真是马仗人势。哼,看看谁厉害。
我潇洒地骑上马,和明澈一起往县城奔去。
跑了一段,明澈便嫌我慢,不停地催。
我捂着肚子,一边哎吆吆地叫唤着,一边拉着缰绳让马更慢一点。
“怎么了?”明澈放慢了速度问道。
“肚子疼。”
“我看看。”明澈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把起脉来。
他不会真的会把脉吧,正想着,明澈已经把完脉了,他说道:“恩,确实是胃气不顺。幸好我这有药。”
“什么药?”不会这么巧吧。
明澈勾唇一笑,下一刻,我的马儿便哀嚎一声,疯了般往前面跑去。
我胆战心惊,赶紧抓好缰绳往后面看去,一柄小巧的短刀插在马儿的屁股上。
“明澈你个王八蛋!”我气急败坏,朝着身后大喊大骂。
明澈很快便追了上来,“辱骂朝廷命官是要受鞭刑的,你这皮肤不知道受不受的住。”
牙根痒痒的很,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半个时辰的路,没多久便到了。从马儿屁股上拔下刀,来不及安抚好它,我便被明澈拽着进了医馆。
一进门,明澈张口问道:“孟医生,住在你们医馆的那个人在哪?”
孟聿之正在坐诊,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叮嘱面前的病人不能喝酒,饮食要清淡。
我挣脱开明澈的手,跑到一边的无常那。
“这是怎么了?”无常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我摸摸被颠散了的头发,指了指明澈。
“奥,柳娘马儿受惊,我在路上救了她。听说这里住了个人,是我故人的义子,我便来寻寻他。”明澈淡定地说道。
“他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孟聿之头也没抬,继续写方子。
明澈问道:“他叫什么?”
孟聿之摇摇头,“我们只管医病救人,不管姓甚名谁。你现在出去,往北疾驰,也许能追上。”
下一刻,只听见马儿嘶鸣,明澈已没了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聿之,你不会骗他吧?”
孟聿之臭屁地哼了一声,“骗他干嘛,只是改了改时辰而已。”他回头朝着门帘后说道:“重楼,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重楼闪身出来,重重一揖,“多谢,后会有期。”
重楼没有从前门走,而是直接飞上了院墙,不一会便消失了。
正在庆幸没惹出麻烦,一回头看到了折返的明澈。
明澈气喘吁吁道:“孟大夫,我还是去里面找找的好。”
“请便。”孟聿之还是不曾抬头。
明澈当然什么也没搜到。他皱着眉头,终是转身离开了。
怕他再回来发现什么,我赶紧装作帮无常整理草药。直到中午,我才敢大口喘气。
院中的石桌上,一壶热茶烟雾腾腾。
孟聿之站在一边,朝着我训道:“你怎么又去招惹他了?民不与官往,这个乱世你不缩着脑袋过日子,还想干嘛?”
今日之事,着实凑巧,我当即将前因后果解释了清楚。
孟聿之看着我不说话,半晌才道:“明澈对你已有疑心,遇到他能躲就躲吧。”
我点点头,下决心一看到他就赶紧跑。
三日后。
这一日,太阳艳艳的。街上行过一队人马,虽然低调,却有军队之人跟从。待到了跟前,便见一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正是明澈。
一见是他,我赶紧起身往里走。
明澈一把拽住我,塞了个卷轴在我怀中:“柳娘,这是我为你做的画,改日你封妃可别忘记我的功劳。”
我气结却不敢发作。
明澈不理会我的不满,走进馆内,朝着孟聿之作了作揖,“今日明澈便要回健康,但还有一事相求孟大夫。”
孟聿之起身还礼,“将军请说。”
“明澈姨母身有旧急,屡屡疼痛,遍访名医,无人能治。故想请孟大夫前往诊断。”
孟聿之面上满是犹豫,“在下才疏学浅,怕是不能担此重任。”
“孟大夫不必自谦。若是医好,明澈在健康有处宅子,可作为诊金。若是医不好,也会送孟大夫黄金百两。更可以护你们医馆平平安安。”
我再笨,也知道这是要挟。
孟聿之犹豫了片刻,不得不答应半个月后前往健康。
明澈钻进马车离开了。
风儿调皮地掀起一辆车的窗帘,沈柔娇柔的面容映入眼帘。
送走了明澈,孟聿之又去忙了。既然摆脱不了,只能面对了。
继续到门口晒太阳。
隔壁的陈家嫂子和李家娘子正在嚼舌根,我赶紧装作假寐,支起耳朵使劲听。
“这沈家女郎可真好命。”
“就是啊,大火不但没烧死她,还让她捡了个将军。”
“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种无聊的桥段真是乏味,我收拾好桌椅,进了馆里。
孟聿之要去健康,我要替他准备好日常之物。
无常肯定是要随行的,我却是不想跟去。
在这晋县呆的久了,越发觉得像家。
忽然想起明澈给我的卷轴,好像被我丢弃在一旁了。
我赶紧找去,却发现无常一个人对着一幅画在哈哈大笑。
他手里拿的,正是明澈给我的卷轴。
“什么事这么好笑。”我闷闷地走过去,无常赶紧把画拿给我看。
画上有个女子,蓝衣裙衫,容貌妩媚,只是却滑稽的很。只见她头上乱糟糟的,几枚鸟蛋立于其上,更有一只鸟儿在那孵蛋。画上提着字:柳娘风飞
风飞,“封妃”,我气的想撕了它,却被无常拦了下来。
“这明将军画工还挺好啊,哈哈,把你画的多像啊,留着留着。”
懒得理会无常,我看了一眼落款:白衫客。哼,酸腐。
半月之期已到,孟聿之和无常启程去往健康走后。
当天晚上,我便潜去了沈家。
这几日,不知为何,夜里总是来来回回梦见我被凌迟的场景,每每夜里被梦疼醒,都是一身冷汗。我不想刻意找回过去,心里却又总觉得有重要的东西被遗弃了。而沈宅确是我最想进去的地方,冥冥中似乎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
反反复复给自己提醒,不找不寻,就是图个心安。
沈柔走后带走了大部分的奴仆,只留一个老奴看守,显然不打算再回来了。这倒给了我便利。
轻巧地避过那老者,我便在沈府游荡开来。
一间一间搜寻,一间一间查看,没有感觉。
进了沈柔的闺房,也未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东侧起火的院落已经废弃,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
抬眼看向西侧,那里我还没去过。
西侧有一处房间与别处不尽相同,它的门被毁的差不多,就连里面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
心里有股熟悉感,我四处搜寻起来。
木梳,铜镜,简单的梳妆盒,此时都在地上散落,布满了灰尘。我拿起那把木梳,心里涌起一股依赖感。
难道这把梳子是我的或者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的?
不待我多想,一个黑影袭来。
我迅速退出屋子,同那人在小院中打了起来。
五招,十招,终于,我的面巾被撕了下来。
那黑衣人愣了片刻,问道:“你是什么人?和沈家什么关系?”
“你把面巾摘下来我就告诉你。”
黑衣人笑了声,“让你看到也无妨。”
我忽然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就算看见他的容貌我也不认识他啊,万一他要灭口可咋办?
面巾摘下,露出一张干净爽朗的脸。
“看到了,说吧。”
我咽了口口水,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仁心医馆的柳娘,和沈家没什么关系。就是沈家女郎从我那拿了十盒茉莉花膏没给钱。我白日里来要,才知道她出远门了。说是嫁到健康了。”
“然后呢?”
“然后我气不过,就偷偷进来,想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你抱着这梳子难道很值钱?”
“我这不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就看这个做工挺好,便想拿了自己用嘛。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去查。”
他没有说话,可是看那神情便是不相信。我攥紧了拳头,思索着如果他灭口我该怎么逃。
“你怕我杀了你?”
“嗯。”
我的坦诚让他一愣。
“我也是来找值钱东西的。对了,你可有找到沈家女郎的画像?”
“我见过沈柔,能画出来,只要你别杀我。”
“我要的不是沈柔而是沈络的画像,就是那个被火烧死的沈家小姐。只要你帮我找到,我便不杀你。不过别逃,我可是知道了你家在哪。”
我忽然很后悔刚才那么实诚。
就这样,我和这个男人开始了沈家“寻宝”活动。
我们找遍了正屋厢房,各种犄角旮旯,甚至连茅厕都找过了,可惜天快亮了还是没找到。
我累的气喘吁吁,“大哥,你快饶了我吧,我身体不好,快累死了!”
“身体不好还学人家当小偷,活该,继续找,别偷懒。”
为什么我碰到的都是些磨人的货色。等我活着回去,一定要去寺庙拜拜。
房子里没有,我们便把目光投向院子中的假山、凉亭等处。也许是上天可怜我,这次真被我们找到了。
这是面一尺大小的绢画,不知什么原因被掉落在假山的角落。
轻轻展开,画上的女子跃然而出。
眉眼开阔,面容秀美,一身红色胡服,英姿飒爽。
这绘画之人显然画工了得,更是倾注了柔情。画卷的右下方,有个落款:白衫客。
明澈说沈络是故人,其实应该是爱人吧。大家都知道沈络被烧死了,他却不肯相信。倒是个痴情的人儿。
“这个沈家小姐长相虽然秀美,比你却差远了。”男人卷了画,收入袖中。
猛然被人夸奖,有点不大适应。
“那倒是,我的这张脸可是倾国倾城。”
“哈哈,你还真不害臊啊。”
“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害臊。”
“恩,柳娘的洒脱倒是颇具名士之风啊。既如此,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了。我 --”
“别,大哥你饶了我吧。以后咱们你走你的金银道,我走我的茅草路,互不相干。”
“呵,我就要告诉你,公子我叫萧梁,你给我记住了。敢不听我名字,岂有此理!”
腮帮子被萧梁狠狠地拧了一把,我疼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这是什么人啊!
“你个虐待狂!”
“哼,我没杀你,还告诉你我的名字,是看在你老实忠厚的份上,别得寸进尺啊。”
望着萧梁嚣张的模样,我发誓再也不要碰到他—瘟神!
一阵婉转的鸟声传来,萧梁竖着耳朵听了下,冲我道了别,一纵身便消失在天空的鱼肚白中。
大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摸了摸怀里的梳子,纵身飞上屋顶,往医馆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