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50、出院

　　又一场霜降过后，树梢上苟延残喘的最后几片叶子，也随着秋天一起凋零了。西伯利亚强冷气流南下时，燕京总是首当其冲的几个城市之一。一大清早，冬日院子里本该有的清冷就被一阵阵“突突”地机器声打破。老刘正开着清扫车处理草坪上的最后一批枯叶。

　　“宣萱，你准备一下，多做点儿吃的，今天肖乐就出院了。”老刘从清扫车上下来，脱掉工作手套。

　　“我昨天去的时候少爷怎么没告诉我？”李宣萱天天去给俩人送饭，她却不知道今天肖乐要出院。按肖乐的恢复情况，他的确前几天就该出院了。但是少爷死活不肯，非得让他在医院呆到把伤养好。

　　“他们也是今天一早打电话告诉我的。”

　　“那好，我去做点儿肖乐喜欢吃的菜。”她又兴奋地转向刘酸娜和肖酸铜，“今天乐乐就要回来啦，你们俩要好好表现，尤其是你，肖酸铜，就是因为你，肖乐差点儿死掉！他回来你一定要说对不起。知道了没？”

　　肖酸铜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又马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嘛！他肯定不喜欢我了，对不起，呜呜呜—”

　　李宣萱见状，哄了哄她，也就不哭了。她还是想不明白，肖酸铜明明一个稚子的心，为什么要伤肖乐呢？

　　早饭还没有全做好，袁尔白和肖乐就回来了。肖乐住院的近一个月里，李宣萱一直觉得这俩人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可能是一个堂堂八尺大少爷愣是把自己活成了卑躬屈膝的奴才？也可能肖乐对此完全不惊讶，还堂而皇之地接受了？

　　听到停车的声音，尽管锅里还炒着菜，她也把脖子伸到了客厅，欢迎乐乐回家。但是她看到的景象让她更加迷离徜恍了。袁尔白明明是拉着肖乐的手，还一脸甜蜜地回来的！怎么回事？连肖乐都是一脸娇羞！莫非这两人在对抗病魔时，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又或者是两人医院二结义，拜了把子，称兄道弟？

　　她顾不上锅里的菜了，冲出餐厅，跑到牵着手的两人面前，“少爷好。乐乐，你可算回来了。”

　　“谢谢你，宣萱姐，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李宣萱只看了肖乐一眼，眼睛又不听话的停在了两人牵着的手上。她盯了好一会儿，其实上下也就几秒时间，但是也被敏感的肖乐捕捉到了她有些怪异的眼神，就把手松开了。李宣萱长舒了口气。

　　“菜糊了？”袁尔白看出了端倪，冲着李宣萱质问，眼神苛刻。李宣萱来不及说其他的，乖乖滚回了厨房。

　　“肖乐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老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笑呵呵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已经全好了，谢谢老刘这段时间的照顾。”

　　“哎，没什么好谢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肖乐明白老刘的意思，耳朵登时红了起来。他也知道和袁尔白的事瞒不了老刘，但他还是希望不要那么多人知道。

　　老刘暗自笑笑，转向袁尔白道，“少爷怎么今天突然打电话要出院？我和宣萱都没有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袁尔白本来还想让肖乐继续待在医院，虽然伤口早就愈合了，但是二人世界来之不易，他自然不想让肖乐那么早出院，于是采取拖延战术，能拖一天是一天，直到昨晚接到了他表哥的电话。“因为我刚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他说话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刘酸娜和肖酸铜，并在肖酸铜脸上多停留了几秒。肖酸铜和他眼睛对视后，猛的一惊，眼神赶紧转到刘酸娜身上，“看，外边下雨了。”

　　刘酸娜一听下雨，兴奋地站了起来，“下雨了？”接着又拉着肖酸铜站起来，“打雷了吗？”

　　袁尔白转过眼，无暇顾及她们的胡闹，“乐乐，走吧，我们先把东西送到楼上。”

　　两人上了楼，推开门，肖乐的房间还是和出事前一个样子。肖乐在门口站着，顿了顿，走了进去。玫瑰花早就枯萎了，屋里干净得连一个花瓣的影子都没有，如果不是亲自插花，肖乐都不觉得那花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床上的血迹也被清理的不复存在了。但是再进这个房间，肖乐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只记得那晚他的胸口一疼，睁开眼睛看到肖酸铜面目狰狞的在他身上骑着，龇牙咧嘴，诡异地冲着他笑，嘴里振振有词，“去死吧，混蛋，去死！”她的脸上还挂着飞溅起的热腾腾的血液，像眼泪一样顺着脸上的皮肤往下滑落。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晚雨下的很大，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雨水穿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然而他却没有感觉到雨水的冰凉，因为那个时候，胸口的剧烈疼痛巧妙地淡化了别处的知觉。“肖？”肖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就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瞬时他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之后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不真实，但却发生了。

　　一阵狂风吹起了窗帘，躲躲闪闪地扑打在肖酸铜血迹斑驳的脸上，可能是肖乐的声音，也可能是在白色窗帘反射下肖乐忽隐忽现的脸，让她脸上的诡异渐渐被恐惧替代，“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当确认是肖乐之后，她又叫的更大声了。

　　她几乎是从肖乐身上直接翻倒下床的，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具体说了什么，肖乐已经不记得了。

　　只消一瞬地回忆，就足以使他再度毛骨悚然。刚刚回来时，肖乐一直避免看肖酸桐的脸，但还是一不小心瞟到了。他内心对那张脸还是有些怵，但更多的是不解，明明一张和善的脸怎么会变得狰狞起来呢？袁尔白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乐乐，要不你搬到我房间住吧？”

　　“啊？”

　　“我想抱着你睡，就像在医院那样。”袁尔白突然靠近，抱住肖乐，声音放小。

　　“可是？”

　　“两个选择，要么你来我房间住，要么我来你房间住，选吧。”袁尔白终于拿出了点儿大少爷说话该有的态度。

　　肖乐很为难，但又不想违背他，毕竟袁尔白掏心掏肺地照顾了他这么久。“我，我去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