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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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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无奈道:“喂,你好生不讲义气啊。”
李寻欢只是笑,微微勾起的嘴角夹杂着些许得意。
钟山又偷偷瞄了陆小凤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口。
陆小凤摸着青涩的胡茬,像是认命一般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前后才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你至少已偷偷瞧了我七八百回了,你的脖子还没有拧下来么?”
钟山望向李寻欢,颇有一番欣赏的味道:“没什么,就是陆小凤突然被拔了毛,一时还不太适应。”
李寻欢报以礼貌的回应,陆小凤却跳了起来大声道:“以后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了。”
钟山哈哈大笑:“不提便不提,总之贫道有生之年算是真正见了一次什么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过瘾,过瘾呐。”
陆小凤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只给钟山与李寻欢留下了一个背影。
他们从第二次见面之后,两人之间说话好像不太避讳了,彼此之间也莫名其妙熟悉了太多。
“哦,我又记起来了一些。”钟山捋着胡子道,“你想不想知道?”
陆小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不想。”
钟山撅着屁股从陆小凤左边移动到右边:“真的,我不骗你。”
陆小凤还是爱答不理,钟山终于憋不住,把伸出来的两根手指收回去道:“免费送你了,真小气。”
陆小凤道:“有话快说,这里实在太冷了。”
钟山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着他们笔直的向里走,穿过一个满是碎冰块的缓冲地带,一个天然的溶洞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溶洞约有七八丈高,里面潮湿阴暗,自然形成的钟乳石自顶棚垂下,其余形态各异,蔚为壮观。
湿气从四面八方钻进人的皮肤,一股发霉,又发黏的感觉迅速笼罩了起来。一条细流从李寻欢脚底缓缓流过,湿了他的半边鞋子,陆小凤往后拉了他一把,然后问钟山:“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钟山嘿嘿笑道:“没什么,就是正好经过这里,带你们参观参观。”
陆小凤只觉得有股无名之火不知何时燃起,直冲发冠,对钟山怒吼道:“又潮又湿,有什么好参观的,你难道不知道他最受不了这种地方吗?”
吼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钟山在看向李寻欢时,面上带着点略微尴尬的笑容。
李寻欢依然是以礼貌回应:“这地方挺不错的,咳咳……”
他用手捂住嘴,不想坏了朋友的心意。
钟山看到气呼呼走了半程又折回来的陆小凤,对李寻欢悄悄道:“陆小凤这个人呐,看似对什么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爱计较。你别看他平日里对付起人来游刃有余的,可若是真的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也不过就是个榆木脑袋,开不了花的。”
李寻欢心里自然是有了考量,即使垂下了头,也没能掩盖住浮上脸颊的浅浅笑意。
陆小凤一把拽过他的手,对钟山道:“你这死老头,再不出去,冻死算了。”
钟山道人是一个十分懒惰,而且特别爱财的不折不扣的守财奴。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钟山道人自认为还算是个小人中的君子。
他觉得作为唯一一个在钟山山顶安家的人,若不借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了。所以他用辛苦赚得的钱在自己的小屋子旁边有盖了一座道观,自诩为“钟山道长”。
但他从来不收弟子,所以这个道观里只有他一个人。
人类好像就是那么一种很“贱”的生物,他愈是不想收弟子,愈是有大批年轻人整天跪破了门槛的想要进来,直到他遇上了陆小凤,并且在陆小凤帮他解决掉了要拜师的麻烦之后,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他曾经问陆小凤:“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收弟子吗?”
陆小凤当时已喝的烂醉,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蹭着脸,酒里酒气的道:“那些来拜师的,家世都不怎么样,若是收了他们,不仅没有学费,还要供他们吃穿用度,你这个守财奴,怎么会舍得把辛辛苦苦骗来的香火钱花出去呢?呃!”
陆小凤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咂咂嘴。钟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他道:“我才不抠呢,听到你要来,我把埋了好几年的酒都挖了出来了嘞。”
不过此刻陆小凤已打起了呼噜,钟山傻呵呵的笑了几声又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陆小凤在梦中又遇到了他与钟山的第一次相遇。
“喂,老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啊?”陆小凤躺在庭院的秋千上,饶有趣味的问道。
钟山仿佛回忆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楞在原地半天才下定了很大决心般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再为了钱向谁低三下四,可以在我的亲人危难之时施以援手,不用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陆小凤沉默。
钟山转过身去摆弄香炉,道:“我想你这种人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寄人篱下,苦苦求人不得果的滋味吧。”
他一点点的把炉灰清扫干净,然后道:“也许等你成家了,有了使命,就体会到了。
陆小凤笑着摆摆手:“感情这种事,还是随缘的好。”
暮色渐浓,阳光的最后一抹余晖,正斜斜映在禅房外的柱子上,照的那几根新刷了油漆的木柱,也仿佛闪闪的发出了光。四月的晚风中,携带着从山坡上传来的鲜花芬芳,令人心情舒畅。
庭院深深,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人声,此时亦不是佳期,也不过节,所以进山上香的人少之又少。
钟山道人习惯了寂寞,也承受的住热闹,他已在这间厨房里烧了一个时辰的火,并且将锅里的红豆薏米熬的稀烂,然后才掀开锅盖,小心翼翼的把这一个时辰的成果舀到碗里去。
他绝对不能把这些一碰就碎的豆子弄破,否则陆小凤一定会跳起来跟他拼命,就算以前不信,现在绝对不能不信。就凭陆小凤对李寻欢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钟山绝对相信,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因为在陆小凤看来,一样东西的口感与它的外表存在绝对的联系。所以他要吃的东西,都必须是色香味俱全的。若是少了其中任何一样,都像是没加盐的菜,少了妆容的女人。
钟山又往碟子里放了几颗蜜饯,摆了两朵刚从路边采的野花,和几颗青菜叶子,好使整顿饭看起来更有食欲。
人影倒映在走廊上,钟山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一道缝,脸上立即浮出讨好般的笑容:“粥熬好了。”
陆小凤仔细端详着钟山的“歉意”,很是满意。挥挥手,钟山立即垫垫的退了出去。
屋内的李寻欢正被某人强按在床上,他的额头早已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肤若凝脂,脸色绯红。
陆小凤蹑手蹑脚走进来,李寻欢立刻把头别过去,瞅着墙。
陆小凤提起一颗蜜饯,扔到自己嘴里,然后脸色一变,整个囫囵吞了下去,酸的他浑身打哆嗦;又舀了一勺粥,烫的整个舌头通红。
刚想发飙,却突然看到已别过头去的李寻欢不知何时在盯着他,带着浅浅的微笑,就那么一动也不动的,带着点深情,像是在期待。
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火气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浇灭了,然后陆小凤在李寻欢的注视下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又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的凉了一些,才给李寻欢递过去。
“张嘴。”陆小凤一说话,舌头就热辣辣的疼。
李寻欢偏是不张,抿着嘴坏笑。
陆小凤认命似的点点头,威胁道:“再不张嘴,我就实施非常处理措施了。”
“咳咳咳……咳咳……”李寻欢坐起来后才觉得通气顺畅了一些,他竟然万分想看陆小凤出丑的模样:“是么?我到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他现在也是越来越拿李寻欢没法子了。忽然坐在床上,一点也不温柔的把他揽入怀里,自己先是吸溜了一口粥,道:“你也许不知道,我陆小凤可不是什么好人,在必要的时期,我会为达到目的实施必要的手段,就好比现在。”
然后他在李寻欢的脖子后浅浅的小啄了一下,浅尝辄止,并未深入,甚至连一点红印子都没留下。
整个屋子的温度却是因为这不轻不重的一下陡然上升,李寻欢觉得浑身燥热,像是六月份的天还坐在火炉旁一样。只是他并未注意的是,陆小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小凤的心脏像是知道自己马上要休克了一样跳个不停,无论他怎么做,想什么,都安抚不了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这次他没有立刻跳下床,落荒而逃,而是硬着头皮继续趴在李寻欢身上。
歪着脑袋近距离的看着他,李寻欢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费劲,只道?“你看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脸上还能有花吗?”
陆小凤咽了口唾沫,红着脸道:“大姑娘都没你好看。”
李寻欢顿时无语道:“起开,热死了。”
陆小凤道:“你喝一口我就走,好不好。”
李寻欢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凑过嘴去,陆小凤眼疾手快的喝到了嘴里,又把嘴凑过去:“嗯,嗯。”
李寻欢一脸嫌弃,跳下床皱着眉头道:“陆小凤,你还能再恶心一点么?”
陆小凤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李寻欢道:“钟山道长呢?”
陆小凤嘟着嘴,眼神飘忽,一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的模样:“厨房里做饭呢。”
“做饭?做什么饭?”
“熬粥。”
“什么?”
陆小凤又端起那碗粥:“老头的心意。”
李寻欢忽然笑了:“这只怕是你逼着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