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异变：心理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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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上次意气风发的离开我这，我们有将近三年时间没见了。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目的。”穿着昂贵得体的正装，女人以君王般的姿态坐在单人沙发。
“你还是跟几年前一样，把自己的傲慢、像食腐生物追逐残渣般充沛的好奇心，借着你的外表，你战甲般的衣服掩藏起来，张医生。”即墨一通过巨大的落地窗看下奔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道，这家选择开在市中心的心理诊所租用了C市最高的大厦，这个房间的风格像它那位蜘蛛般的女主人，以病人为蛛丝，专业知识为梭子，编织了一张信息量巨大的网络，仅仅为了满足张橦珏自己的私心，在与病人交流间冷漠客观分析自己，解剖自己。
张橦珏望着即墨一，只在最初进门给了她一个短暂的眼神，接着就避开了她，她最想要了解的病人：“避免与他人视线有接触，刻薄的语言，你最近又感到焦虑了，关于你的噩梦？”
“停止你对我的侧写，你我都知道我不再是你手中的人偶，你提拉丝线就给你反应。”即墨一坐回了座位，身子前倾将头抵在手心。
“那让我们都停止这无意义，小孩拌嘴似的互相挑衅吧，你来这是因为我能帮你找到你自己，能稳定你的精神。”
“不，你只是我的镜子，了解我病情的镜子，我在这是为看清我自己。我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我不知道它是否还在我控制范围内。”即墨一让氧气进入身体，沿着气管到肺部，转化为二氧化碳重复来时的道路呼了出来，带着烦躁的情绪离去。他的PTSD，症状表现为回避和麻木，医学的角度是患者会长期或持续性回避与创伤有关的事件和情景，甚至选择性遗忘，不能回想起当时的记忆。
张橦珏为了看清他的过去，在催眠疗法时越界了，试图引导即墨一再造梦境延续，而他的抵抗意识出乎意料的顽强，出于对自我的保护，即墨一袭击了张橦珏。以这件事为契机，即墨一会为张橦珏守住她职业生涯的污点，交换代价他不用再来看症。两人心照不宣同意了这项交易，张橦珏帮他开具证明，他的精神状态足以应对日常生活。
张橦珏镜片反射着灯光掩盖住了眼神里的情绪：“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怀疑自己的判断。”
“哼……”气音挤出喉咙，即墨一回想起过去几天恍如隔世。自从那天差点摔下楼梯，坏事就接二连三的上演。像是有飞虫进到了耳朵，噪音不断回响，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转身却没有任何人，捂住耳朵，却仍旧抵挡不住它们穿过皮肉到达耳蜗。一晃眼总会看见奇怪的东西，黑雾般朦胧不清的团块，等重新闭上眼睛再睁开仔细看过去，空无一物。更不用提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它像是小孩般喝着以他痛苦化为的营养，日渐长大。原本在梦里局外人般的他，变成了其中的一部分。有时候他化身为那耀眼的银光，又或者是成千百万滴血液中的一小颗。澎拜高昂冲刷过他的皮肤植入灵魂，倏忽间直转急下，绝望战栗扣住他的喉咙，折断他的肋骨，碎骨扎进肺里，苟延残喘地无力望着逝去的生命。就算清醒过来，梦境也仍不放过他化为疼痛扎进大脑。如果不借助止痛药，他连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来见张橦珏，他在小区花园醒来。身上穿着被冷汗浸湿的睡衣，赤裸着双脚。而即墨一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他怎么从十楼高的公寓，开门走下来。这还是复数的门。下次，他会去哪，如果不是被磨破的脚底因绕不去的刺痛，他依旧迷失在虚无中。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什么事。
“我感到自己在脱轨，不断偏离既有的航线。我处于疯狂的交界线。”
“不，你并没有，心理疾病并不代表你已经发疯，你抱有着理智，真正疯狂的人不会在意他究竟是否清醒”
“即便反人类的疯子也可以抱有冷静思考的能力，”即墨一的话音轻轻飘飘，只要专心就能抓住潜藏着的一丝恐慌。
“你在害怕什么？”
即墨一没有立刻回答，陷入沉思，保持着望向灯火通明的窗外一动不动。恰好张橦珏从不缺耐心，面前的这个人是一只野生动物，风吹草动就能立刻逃走。要让野猫接近的方法只能等它自己忍不住走过来。
良久后，即墨一不带感情的声音：“我害怕自己，害怕八岁前的我，害怕看见事发的我。”
“恐惧并不值得羞耻，它是神明留给生物最好的礼物，它让你活下来，趋利避害。从危险天敌手中保护你，越弱小的生物越具备这项能力，我们都不该忘记恐惧。”张橦珏掷地有声，话语充满了力量，让人信服：“一个人逃不过过去，现在的你立足于过去的你，你缺失的部分让你不再完整。你的不安源于未知的过去，未知总是最恐怖的存在。”
“这是处于你的职业忠告，还是你的好奇心作祟，张医生。你想再一次试试敲开我的大脑看看最深处有什么，上次的疤痕已经消失了吗”即墨一看向张橦珏包裹在手袖下的前臂，那里有一个丑恶永不褪去的疤痕，以少年最大咬力的极限狠狠刻下。起身，走向门口的衣架取下外套，像被踩到痛脚的似多停留一秒都如若针毡，不敢想起，不想要想起。就算是以自己作为代价也好，重新塑造自己就好，往这具空洞身体添加程序就好，然而没有核心的程序不断崩毁。
“即墨，你不是那个时候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你不是玻璃制成的人偶，找到自我并不会比验证床底有没有怪兽恐怖。”张橦珏隔着衣服抚摸凸起的瘢痕组织：“我是你的医生，我所作所为都是希望让你痊愈，我的责任是让你平静找回正常的锚定。”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伴随着关门声留下的话语。
张橦珏维持着那个姿势，对着空气开口：“你要我做的事，我都照你的命令做了，殷”
过了几分钟，她像是得到回答般继续说着：“他会去探寻过去，他讨厌输，况且他足够聪明判断什么对他有利，是的，像你预想的一样。”之后，她就不再言语，一切归于平静。
即墨一知道自己在做梦，失重的晕眩感萦绕，他俯身盖着被子睡在床上。有东西在实木地板上，那是什么呢，某种体型庞大的动物，被坚硬紧密的鳞片伤害木板发成鸣叫。它闲庭漫步似的来到了床位，沿着床脚爬上。过于巨大的身躯，这张双人床不过能容纳部分的它。冰凉干燥的触感从皮肤上的神经末梢传入大脑，光滑的鳞片，即墨一想要挣扎从那躲开，然而昏昏沉沉的大脑控制不住四肢，鬼压床似的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汇聚不出。于是那东西顺利过于轻松的将头挪动到他背上。沉甸甸的重量让即墨一想要尖叫躲开，但冥冥中他清楚不能叫不能出声不能激怒它，等它把脑袋移动到自己脖颈时，即墨一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了。阴冷的蛇信子碰上了颈部的皮肤，作弄般停留，时不时磕碰到皮肤的毒牙。蛇尾在地上敲击拍打，承受着重量的身体，血脉不通的麻痹感不足以分散即墨一紧张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他是那只用来喂食的老鼠只待被吃入腹中化为营养。
醒来，醒过来。即墨一绝望得默想，它似乎对现状异常满意，逗弄一番。然后即墨一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并不是任何一种语言，比起说出来，它更像是突然在脑海里炸开，以某种方法让即墨一明白了话语的含义：“呼唤吾之名，祈求吾庇佑你，yuan……”
“啊，呼呼……”即墨一从床上跃起，用左手撑住身体，右手立马摸到后颈，除了冷汗的黏腻再无一物。那果然是个梦，即墨一盘膝将头埋进横置于床上一米的靠枕。那条蛇，在梦境的最后咬住了他的后颈，注入了毒液，死亡在迫近。扭头的几秒钟，他看见了在黑暗中萤萤发光的深红色眼珠，在月光之下近乎于深黑的眼睛，那茭白色的鳞片。不知何故，即墨一觉得那个声音似曾相识，很久很久之前在哪里听过。“yuan，是谁？”即墨一努力回想却空白一片，盯着养母送给他的植物，一盆鲜艳盛放的天竺葵紧紧贴在阳台靠左的玻璃，转移精神地背起上网查到有关花的资料，能够平复焦虑，振奋情绪。随着一句一句背诵，即墨一也理清了思绪想好了下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异变：心理医生
